(前事稍提,说这陈老板给我和文主任下了任务,要在景区工地上建立一个临时库房,当然不是让我们两从基建做起的,就是到时候收东西入库,去现场指挥一下罢了。
我们这位陈老板,库房大小是用手比划的,这说的“几天”也是个虚数,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天,才到了我和文主任出马的时候。
早上旭哥儿送过老丁,就来我们约定好的地方一起吃了早饭,慢悠悠地开去了景区工地现场,别人催也没用啊,这去往芭蕉的路就是两车道,要碰上不守交通规则乱停乱放、倒开逆行的车辆,那就得堵一会儿啰!
所以,等旭哥儿这辆车姗姗来迟,上面的毛头主任带着他办公室的一干人等,还有工程部的精干主力已经在等我们了。
好啦,这各位角儿又到齐了,那书生,又要开扇鸟……)
毛头主任上来就去和文主任客套了,我当时是能躲则躲呗。
“文主任!陈总交代了,这几天我们这些人全部听你们调遣指挥,要不够,那边工地上还有民工,但陈总的意思是尽量不要让生人接触这边,因为搬动的都是陈总收藏的宝贝吗!”
这毛头主任的热情倒没有打动我,但是我看着这些工程部的壮汉,热泪盈眶。
你别看我和文主任好像是整天呆在女儿国中,但是各位想过没有,那脏活累活,谁去做?小美女在你眼前一脸娇羞,哼哼几声撒娇几下,那还不是只能自己去逞强?这次建立库房当然也是体力活儿,我本来已经做好了腰酸背痛的准备,不想啊,一看这些猛士,我就有大把的机会好好→偷懒←划掉指挥啊!
“哦,上次介绍过了,这是张主任,我们平时博物馆库房工作都是他来负责,这次建立库房也肯定要靠他来指挥大家了。”
“你好你好,我听从指挥,全力配合工作!”
和文主任一比,他稍稍显得青涩了一些,我看众人都望着我,便想着先来个自我介绍,大家熟悉一下,免得等下工作不好开展:
“大家好,我是博物馆看库房的,比我年纪大的,叫我一声‘小张’,比我小的喊我一声‘浩哥’,这都行,没有那么多讲究,今天等东西过来,我也就是稍微规划一下大家怎么搬得安全搬得快,要把东西码好放规矩,谈不上‘指挥这’‘指挥那’的,我们一起把事情做好就行了。”
或许有些效果吧,我就按照经验先给大家分了组,开始讲起一些拿放藏品的基础知识来,顺手拿院子里的椅子做了些示范,无外乎“小心谨慎、轻拿轻放”就是啦。
在等待的时候我就先去查看库房,等开了锁,铁门滑开,我才发现比我原先想象的要大得多,整个区域成“冂”字形,其中有一间库房已经沿着内墙摆放了一圈货架,这是文主任提前沟通准备好的。
等到运输的车队过来才发现院子留下空间没那么大,只能一辆辆进来,下了货再换另一辆。
这样也好,一次一辆,指挥起人员也不乱,当下就这么忙碌起来,东西也没法细看了,按个大致的分类,先由工程部的壮汉去搬到库房,办公室的人员去做清理打扫。
(你那种眼神算是怎么回事?啊?什么?我刚刚说过不指挥?哼!书生我这是合理分配劳动力,不打无组织无纪律之战,懂不懂啊![一脸正经,然后擦擦流下来的鼻水])
这忙碌的场景一直持续到了第二天下午,库房里除开一些小件藏品,大多是家具、匾额、建筑构件等等,还好有这些工程部的壮汉,抬起东西那真是不在话下,连那不知从哪拆过来的现代九龙壁都搬了进去,当时我就一个感慨啊,果然是“群众力量大,壮汉群众力更大!”
这不,收东西入库的工作已经要进入尾声了,我也就能插科打诨看看东西了。嗨!这两天把我累得!嗓子都有点疼了!
(是啊是啊!过足了山大王瘾[被现实书生“吧唧”一声拍走])
“不管他,我们来看会玩意儿。”
面前这块汉白玉石砖,据说是我们这跨河老桥上搞过来的,两尺见方,厚可能有个三、四寸吧,四周都很圆润,有一些像是被风化了的污迹,最主要是它上面刻的诗文,很有意思,休息的时候大家都围观了下,书生可以无障碍阅读的,当然就臭摆显了一下,享受了一会儿大家赞叹的目光。
(臭P!虚荣![看见现实书生又要拍他,马上闭了嘴])
这上面呀,镌刻着字迹清丽的七言四句,乃是:
“词风唯作楚骚寒,得意还尽汉诏宽;
好遣田郎供帖子,尽驱春色入毫端。”
越读越是觉得有味道,把几个才子春天斗诗的场面活灵活现地描述了出来,想不到我小小施州,也有这样的文人墨客,相比之下,我这个打油书生,唉!真是“狗肉上不得正席”啊!
再读了几次,更加觉得用词虽然简单,确实巧妙,巧妙得有了大家风范啊!
(嗯,确实大家风范,还是“唐宋八大家”)
“哈?不是说老桥上文人写的,翻建时候搞过来的吗?”这是文主任告诉我的,我突然想到老李、老蔡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出现在心中。
再去细细想来,似有些熟悉,但是并没能从小脑瓜里挖出点什么,干脆打开手机去查,去你妹的!这NM不是改自东坡居士的诗吗?
然后再去看那汉白玉石板,就觉得风化痕迹有点太做作了,石板连背面都很光滑,再去看字,就觉得这字吧,貌似刻得太规整了…这尼玛不会又是电脑时代的产物吧……
也不知道这又是哪一位“老实”卖给陈总的,还敢说是我们施州文人写在老桥上的东西,这真是……
“扯白(注1)都不会扯,这尼玛都扯脱胯(注2)了啊!”摇着头,我也忍不住吐槽起来。
“说哪个扯脱胯了哦?”工程部一位有点年纪的师傅正碰上我自言自语,也接起话来,不过下一刻,就有人问道:
“扯白我晓得,但是‘扯脱胯’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说,是么子意思啊?”
“我是晓得么子意思滴,但是说不出来,这是浩哥儿在里面说滴,你问他嘛!”问题就推到了我这,不过我恰巧就真能说清楚,站起来就对外面发问的那人说道:
“来来,我先个扯个白,你听了,就晓得‘扯脱胯’是么子意思了。”
也不管还有没有其他人在听,就自顾自开始说了:
“就说以前我们这里有个喜欢扯白的猎人,自己本事一般般,还喜欢吹牛皮,这天他就和几个朋友又在扯白,说他打了一只野鸭子回来,半边咸、半边淡。”
有人就问了:“这个话怎么说呢?”
“打下来掉到酱坛子里了,所以一半咸一半淡撒!”
“哦,那还是可以这么说。”
“是嘛,所以他朋友也就相信了,但是又一次,他扯白说,打了兔子,一半生一半熟。”
“这有点扯,他朋友也信啊?”
“硬是要扯的话,也说得过去,打雷烧野火,他打的兔子掉到火堆里去了,所以是一半生一半熟。”
“想一下也是说得过去呢……”
“是啊,所以这一次,他朋友也相信他扯的这个白了。就是到了这第三次,他想前面说的这些朋友们都相信了,就说:‘这次就真的稀奇了,我打了一只麂子,一枪打在它腰杆上面,就看到这只麂子一半跑上山,一半窜下坡了!’”
“哈哈哈…那这个也太离谱了……”
“就是嘛,他朋友也肯定不相信他吹的这个牛皮了,就说,你这个白扯得,扯得别人麂子都脱跨了!所以后来我们这的人就说别人扯白扯的太离谱,就是‘扯脱了胯’撒。”
围观的众人都笑起来了,等大家谈笑了一会儿,休息得也差不多了,我就说把最后一点搞完收工了,然后,让大家把最后一车搬进库房来,不想就发生了一件真的很扯的事情……
那时候,我在库房里面,面对铁门看着名单查点家具,外面的其他人在等开箱车的师傅把车倒得离库门近一点,结果看距离那人,一时间不知道搞什么走神了,箱车的后尾直接撞到了库房铁门上,发出“咣”的一声,铁门脱了轨,斜着向里面飞了一截,还好碰上我听见倒车声音多看了一眼,就发现铁门直接向我飞过来了!也不知道身体为什么能反应过来,直接扔掉手里东西用尽全身力气往身后一跳,居然落到了身后一张八仙桌上手脚并用,好似受惊的猫儿……
外面的人发现箱车撞了铁门,还TM给撞飞了,才想起里面还有人,赶紧跑来查看,一看我在方桌上做出“猛虎伏地式”,一边喘着大粗气一边说了一句话,都笑得前仰后翻。
“格老子滴,卖石头的是扯脱胯了,你给老子把铁门都扯飞了!”
说实话,我当时第一时间是被吓到了的,后来发现也没真的伤到,就反应过这事确实有点扯蛋,扯得让事情都有点好笑了,自己也就跟着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让几个壮汉合力把撞飞的铁门安回卡槽上,还好变形不大,装上之后又用锤子“叮叮当当”了一会儿,基本就还原了。
建库房这事儿啊,也就告一段落了,因为无风山上的藏品都还没有把档案做完,那么这边新建库房的基础工作就要暂时押后了。
又因为陈总他可能偶尔要带人来参观,库房的钥匙就先存放在专门看守库房的辉哥手里了,临走的时候专门去注意了一下安全问题,虽然是临时库房,也还算是有保障的,养有三、四条土狗,四周围墙上有铁丝网、探照灯、警报器什么的,我又看了一眼辉哥一家人住的门卫室,上面挂的是片警的牌子,听说陈总选他负责这里的安全就是因为他还有些手段,虽然还有一些疑问,我们也只是打了这两日交道,客套一下也就告别了。
离开景区之前,我又看了一眼这几间新库房,看来,我的鉴定之路还要很长要走啊……
这书生心中半是忧愁,半是喜悦,说了一句:
“后会有期了,诸位!”
(好了,小生也要说再见了。
那么各位,下次,请早![转身收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