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面上不断有泡泡破裂的声响，那声音在夜里变得很清晰，焦璘葺感觉自己已经走到了河边，手扶着栏杆，不想再往前走一步，河水奔腾的声音就在耳旁。
“这里就是我们非常受欢迎的景点——水上泡泡。”
焦璘葺扶着把手，适应黑暗的视线越发地清晰，能看到的范围也有些扩大，但对上水面，还是觉得大多是暗沉的，顺着别人的话看过去，水面上不断浮现出来的泡泡，更替的速度很快。
“就是看这个吗？”
焦璘葺走了大老远的路过来，没想到看得是一堆泡泡，她也说不上来是好看还是不好看，总之是觉得累了，想着该怎么说自己先回去了好，听到98说道：“如果客人只是想看也可以，我个人推荐的话，可以在水面上游玩一圈，很多人都觉得这里很好看的。”
焦璘葺看着98伸手扶住了其中一个泡泡，原本快速会消散的空气水泡，在这个瞬间慢慢化成了透明的薄层，98稍微一用力，那薄层就破开了一道口子，她弯腰钻到了里面，“客人你要来看看嘛？”
焦璘葺看着她脚底下，那一层几乎像是不存在一样的底面，连连摇头。
98一脸可惜，“那怎么办？”
跟在旁边的89才说道，“回去？”
“不不不。”焦璘葺实在是累了，侧身靠着扶手，这个角度刚好往外探出一些距离，她说道，“我看你玩会儿。”
“看我玩？”98问道，“这样有意思吗？”
“嗯，看你玩也挺好玩的。”
焦璘葺想象不出这泡泡怎么前行，“你也不用晃太远，我就想看看这东西真的能载人吗？”
“当然了。”98松开手，那薄层又渐渐收拢，形成了一个不大的半圆，等98盘腿坐下来，四周的空间又缩减了一些，正好留下她一个人的空余，“那我晃一圈给你看，就在附近。”
晃远了焦璘葺也看不清。
于是点点头。
89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两把小凳子，这一路上她总是带了很多东西，但拿出凳子的瞬间，焦璘葺还是惊讶了一下，侧目看着她把凳子放在了自己身后，焦璘葺连说了几声谢谢，才坐下来。
“不用这么跟我客气的。”89的语气总是很温和，“也没有别的可以给你看的了，如果视线看不清的话，这里的很多东西都没办法去看。”
“是有点可惜。”
“如果通了电就好了，有灯光照着，哪里都能看得清楚。”这不是89第一次说这个，从焦璘葺表示自己看不清之后，她就几次提起过了，“其实那通电的地方离这里也不远，不如我带你过去吧？”
“要走多久？”
“也没多久，大概十来天。”
焦璘葺沉默了半晌，一瞬间有点犹豫，这个地方对她来说，并没有那么大的吸引力，但89几次提起之后，她觉得应该跟整个任务有关系的。
“那如果我不去呢？”
89说道，“你不去的话也行，那里的风景很漂亮，我能拍个照片给你看。但我也希望你能看清周围，很多时候视线不清晰，身上受的伤也会变多。”
那种被未知压着的恐惧，89体会得不深，但她经常从98的口中听到，因为98总是说她们是好朋友。
她在安静的夜里。
听了很多很多98的话语。
“黑暗并不可怕，它滋养着很多东西。就像是我们的那座机械山脉，村子里所有的一切，都源自于它的运作。只是一切都不清晰的时候，那种恐惧就会更加深入地出现在心里。”
89觉得这个村庄不应该成为这样的，“害怕受伤，所以只能扶着把手走路，每个角落都被清晰规划好了，尽管如此，恐惧还是不断的压过来，没有办法保证一切都能顺利进行。即使这条路上的很多障碍都被扫清，客人也时不时地撞到哪里，时间一久，就会像98一样不敢出门了。”
“你说98吗？”焦璘葺看不出来，说道，“她看着还挺自在的。”
“那是因为撞伤的地方太多，再恐惧也不太会表现出来了。”89看着水中的泡泡在往前游走，大约已经转了大半圈了，“想要忽视那种慌乱不容易，但如果要装作不在意的话，就非常简单了。”
89笑道，“就比如现在她看起来也并不是害怕的样子。”
水面之下浮动着差不多的影子，不同的身影重叠在一起，看着丝毫都没有差别。空气水泡从上面飘过的时候，才带来一点点的光亮，这时候能看清那些影子分别带着不同的颜色，在水流当中交叠。
98上岸的时候松了口气。
“其实还挺好玩的。”98害怕也不想承认，同焦璘葺说道，“不愧是我们的热门项目。”
回去的路上，焦璘葺听两人在讨论着。
“你现在这么厉害，要不要跟我一起去通电的地方，拍些照片回来。”
89猝不及防被吓一跳，问道：“为什么要去那里？那地方很远，得走好多天呢。”
“当然是给客人看一看，不一样的风景。”
89走在中间的位置，扭头看向焦璘葺，问道：“你要去吗？”
“我就算了。”
“她不去。”把焦璘葺的话又重复了一边，89说道，“她自己都不想去，你干嘛还要去找那些风景来呢？说不准客人本身也并不在意这些。”
“这是我的工作啊。”
89有时候也没办法理解98，或者说是其他的村里人，“不管客人想不想要，是我想让客人看到更多的风景，不一样的地方，总会有不一样的美丽。与其去适应昏暗的视线来看那些未知，倒不如选择适合自己呆的地方。”
89说道，“那样也会更加方便吧？”
焦璘葺突然觉得她说得对，“可是出发的话，是不是需要很长的时间？”
“收拾一下包裹就能走了。”89说道，“也不需要多少时间，一路上都有可以休息的地方。”
她又问98，“你去吗？”
98沉默着不说话，想要以此敷衍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