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你到底要哭几天啊?”

赖洢卉把杯水放在桌子上,透明的玻璃杯里热气还在往上冒,这已经是她忍受的范围之外了,“从初赛那天你就一直这样,什么故事这么让你感动?”

“不,不是感动。”

“啊?”

“我就是看得难过了。”

赖洢卉沉默了半晌,倒也不是她想要停下来,而是一时之间脑海里空白了一下,等回过神来看着焦璘葺,茫然道,“那个剧情我去前天去直播里看了,好多人都在疑惑答案是什么,但据说并没有公布。”

“为什么?”

赖洢卉打开手机,翻找了一下,把前几天的公告回应递给她看。

来自于《香香小猪》的大喇叭——

【感谢大家对任务剧情的关心,但我们并不打算公布答案,这样会影响整个剧情的重点,为了尊重游戏设计师的个人想法,我们决定对此保留一些神秘感(笑)。】

“括号笑是什么意思?”

“就是括号。”赖洢卉露出一个假意的微笑,“笑。我觉得它在嘲讽我。”

赖洢卉倒是很想知道答案,毕竟这个长任务,她就没有做成功过,“你把答案告诉我呗,这样我下次有时间也可以去做一个。”

“是晚霞。”

“……不是流星、玻璃、巫师坡?”

焦璘葺顿了一下,才想起自己刚下线的时候,也被问过类似的问题,岑狉清从大老远的游戏区另一端跑过来,找到的她,把她拦在了出口的位置。

焦璘葺还在一把一把往下掉眼泪,但对面的人实在是凶巴巴的,也不顾及这些。

“你——!”岑狉清看着她,说道,“我已经迅速回答了,但系统说是你回答正确,答案是不是玻璃?还是湖泊?”

岑狉清到现在也分不清是自己回答慢了,还是真的答案错误,她思来想去,都觉得对破烂来说,跟许愿这个行动是分不开的,她选了脑海中优先冒出来的几个选项,“你告诉我。”

“为什么是晚霞?”眼前的人又追问了一次,焦璘葺回过神来,抬眸看到赖洢卉疑惑的眼神,她想了想,迟疑的时候,有几分犹豫。

焦璘葺回答道:“我也不是很确定,总觉得这个问题,如果是简单的那种,可以直接看出来的答案,那它不会被那么多人说难答了。我在游戏里的时候就想过,虽然跟许愿这个行为有关系,但应该是在这周围的一样东西。”

为什么是晚霞。

焦璘葺在那一瞬间,只能想到那个巫师坡里,每天在傍晚来临之前,坐在山坡的角落,抬头看着天空,手边的灯也还没有亮起,做好了完全的准备,一点一点的等时间流逝。

不想错过任何流星来临的机会,所以一直抬头看着。

是无尽的等待。

一想到这里,焦璘葺的眼泪又往下掉,“因为她太害怕去相信自己了,就算是期许着不同的力量,也害怕去感受那一切,看着晚霞的时候,或许是她难得放松的时候,不用去想着改变,只是静静地等着。或许她许下的愿望,也并不是真的想成为玻璃小姐,但她一定是害怕去面对自己的,不论是自己的理想、期许,还是自己的胆小跟退缩。”

赖洢卉在她旁边的位置坐下,喝了口水看着她,眼神中多了几丝不理解。

焦璘葺还在说,“她习惯了什么事情都以别人为准,一个数量最多,声音最高的标准。而她自己的声音却每每在刚出现的时候,就被她自己掐灭,除了别人的不认可之外,她自己也无法认可,没有人会听她诉说,也没有人能让她去诉说。”

太害怕被丢下了。

如果不努力去做别人眼中,那个熠熠生辉的自己,如果不尽力去成为,那个无论是谁看了都会喜欢的自己,如果不以大家的标准,即使没办法彻底成为那样的人,但起码要跨上那一条及格线。

如果做不到这些。

被人讨厌的话。

她又会变成那个,在垃圾场里,孤零零的自己。她不想一个人在下雨天感受那种冰冷,不想在夜晚没有任何期许,不想被遗留在角落,没有任何一个人想起她,记得她存在于这里。

她不想再成为那样的存在,即使那就是她自己。

赖洢卉头疼扶额,“我知道你打输了会哭,但为什么看个剧情你还会哭啊?”

“我怎么知道。”

“别哭了,那就是个故事。”赖洢卉说道,“故事是当不了真的。”

所有梦幻的浪漫。

都仅存于某个人的脑海中,谁都不会当真话来听,“你别管我了。”

焦璘葺说道,“我就是太伤心了。”

为了缓解这种难过,赖洢卉决定请她吃夜宵。晚上的时候到处都是灯光,夜间的车流更是刺眼,飞驰着从眼前走过,一辆接着一辆,两人在路边等了好一阵,才等到了一点空隙。

往前走的时候,另一端的车辆慢慢地停了下来。

这是一段不长的跨度,走过这里,就能看到热闹的人群。各种烟火气息交织在一起,滋生出浅淡的热意,擦肩而过的人手中,都拿着一两样刚出炉的食物,三三两两结伴而行。

就在这个地方的角落,有一家露天的烧烤摊,一大片的空地上,放着十来张的桌椅,这个时间人还不算多,但已经有好几个位置被人占下了。

焦璘葺找了个地方先坐着,等起身去点菜的时候,赖洢卉已经拿了两大杯的水果回来,一杯放在她面前,问道:“冰的,吃这个吗?”

焦璘葺又坐了回去,拿过对方递过来的勺子,“你点了什么?”

“很多。”赖洢卉坐下的时候正在回消息,“符蕖烟她们也说要过来。”

赖洢卉有点怕她要跑,但没有听到什么反应,抬眸看了一眼,奇怪道,“你今天不怕她了?”

“太累了。”主要是哭累的,焦璘葺托着下巴,说道:“来就来吧,反正一个战队的,我也躲不掉。”

“别这么说,人家也不是什么洪水猛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