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文公和夫人一起去看望病重的贾太夫人。贾太夫已听说夷吾一家终于罪有应得,许是舒心之故,面容甚有欣慰之色。
从贾太夫人宫中出来,文公携夫人在众内侍随同下,沿青石路往书房走。
小公主橒姬不知从哪里跑了出来,身后跟着几名宫娥,还有马倌,马倌手里牵着她那匹枣红色小矮马。
“君父!”橒姬风一样奔来,扑入文公怀内,兴奋地说:“君父总算是回来了!陪我去骑马好吗?”
“君父待会儿还要议政,等有空了陪你骑马,好不好?”文公说道。
橒姬搂着文公的脖子开始撒娇:“嗯~不行!君父现在必须陪我骑马!”
文公抱着小公主,脑际忽地闪过隗后被万箭攒死的惨景……脸上的笑容陡然消失。他不禁暗想:对于橒姬,他是不是和当年的狐陟对季隗一样过于宠溺了呢?瑄儿总说他太宠爱孩子。他的橒姬和当年的季隗多么相似啊!活泼外向,不喜女红,却喜欢骑马射箭,而无限宠溺的结果,就是季隗长大后的任性纵情、胆大妄为、目无君臣之分,更无伦理之德,最后落得身败名裂、惨死乱箭的下场……天哪,这太可怕了!想到这里,文公轻轻推开橒姬,问道:“你母后让你做的功课完成了吗?”
橒姬笑嘻嘻说道:“没有!那没意思,我不想做了,我就想骑马玩!”
“现去完成吧,做完君父要亲自检查。”
橒姬疑惑而吃惊地睁大眼睛,不敢相信这是君父对她说出的话,想撒娇说不,但看到君父表情严肃,便不敢妄语。
文公回头对冬青说道:“把宫里的两匹矮马处理掉,以后宫中不准养这些宠物!”
冬青问道:“不知国主说的是哪两匹,白的、黑的、黄的、还是红的?”
“不是就两匹矮马吗?”文公问。
“国主有所不知,朝中大人们听说公主喜欢矮马,纷纷寻而献之,市场上矮马突然增多,现在马厩里已有几十匹了。”
文公听了,甚是吃惊,冷冷道:“统统都处理掉!”
“为什么?不一一不行!”橒姬陡然大叫,急得脸蛋通红,眼噙泪水。
她见马倌牵着矮马要离去,就要上前阻拦。
瑄夫人忙一把抱住橒姬,橒姬挣不脱,低头狠狠咬下去,疼得子瑄“嘶”地一声抽手,却见手背上已有几个深深的红血牙印。
文公忍怒蹲下身子,肃然问公主:“橒儿,你怎能如此对待你母亲?快给你母亲道歉!”
橒姬一面哽咽,一面撇嘴说道:“君父把我的马留下,我就道歉!”
“马不能留!你必须向你母亲道歉!”文公命道。
橒姬一面大哭,一面大喊:“不留马,我就不道歉!就不!!!”
文公不再理会,站起身命令宫娥:“把公主带回去,不道歉不许出来玩耍!不做功课也不许出来!”
“是。”宫娥应道。
橒姬“哇”地放声大哭,一面哭,一面尖叫:“君父!君父!别处理我的马!我要我的马,呜呜……”
几个年长宫娥抱着橒姬往回走,橒姬的哭喊声渐小,但还在断断续续地传来……
文公没有理会,也没有回头,毅然决然朝晋阳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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议事堂内,秦穆公派往洛邑候问周王的使臣回国复命后,公子絷说道:“晋侯这次勤王可谓名利双收,不仅收获义举美名,还得到四块王畿之地。”
百里奚说道:“晋国崛起,秦国东进彻底受阻,图伯大业眼下怕是很难往东推进了。”
蹇叔说道:“晋国国运上升,天命难违!不过话说回来,图伯大业谈何容易?若想聚合中原诸国同荣辱、共进退,除了勤王,还得怜贫恤弱,与楚国争雄,非倾尽国力而不可为。正所谓世无万全之事,有得必有失,有失必有得。微臣倒是觉得,晋国崛起,屏障东方,摈除外患,我秦国不正好可以革新除弊、大图内治吗?”
穆公点头深以为然。正在此时,宫人进来禀报:“禀国主,晋国使臣带篾请求谒见。”
穆公:“有请!”
带篾进来,给穆公行礼,转达文公问候:“外臣带篾代秦贤君贤胥晋侯重耳拜见秦贤君兼泰山大人殿下!”
秦君笑道:“免礼!”
“外臣带篾代秦贤君贤胥晋侯重耳候问秦贤君兼泰山大人万安!”
秦君忍俊不禁道:“多谢!”
“外臣带篾代秦贤君贤胥晋侯重耳呈献秦贤君兼泰山大人殿下礼单!”
穆公听了差点笑出声来,说道:“难为你口齿清晰,好!呈上来吧!”
带篾将礼单奉上。穆公并没有看礼单,问道:“可有赢夫人书信?”
“有!”带篾从怀中掏出怀赢家书奉上。
穆公展开细看,见确实是怀赢笔迹,且字里行间满溢感恩候问之情。
“礼单上有赢夫人亲自为国主谱写的新曲!”带篾说道。
穆公面露欣慰之色,点头说道:“嗯,怀赢安好,寡人就放心了。看来纳重耳复位,乃明智之举!秦晋结好,两国关系和睦稳固,可比之前让寡人省心多了!”
众臣亦纷纷点头称是。
秦夫人看到晋侯和怀赢的礼物及书信,大为高兴。
夜里,穆公跟夫人嘀咕:“怀赢在晋国好是好,就是……这么长时间,怎么还无身孕?”
赢夫人说道:“怀赢安足以,怀不怀孕全在天意,还是顺其自然吧!”
穆公躺在床席上思忖半晌,说道:“可诞下子嗣方可稳固小君之位,若一直无子嗣,怀赢终究还是令人担心。不行,我明日就派人入晋,看看是怎么回事?上次催婚是派谁去来着?”
“驰霍和禅樶。”
“明日还派他俩去。”
“去干嘛?”夫人问。
“催孕啊!”
“这……”赢夫人无言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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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霍与禅樶授命再次出使晋国,甚是欢喜,两人在车内偷乐:“太好了!又可以吃到晋国面食、喝晋国汾酒咧!”
池霍一面咽口水,一面说道:“蘸片子!去了一定先吃一顿蘸片子!还是晋国水土长下的粮食好吃!”
“嗯,尤其是红面擦擦、莜面鱼鱼!说来也奇怪哈!晋国的厨子到了咱自己府里,做下的面食真不如在晋国时好吃!”
“这回咱在晋国慢慢住着,吃他个够、喝它个够!直到公主产子再回不迟!”
“就是就是!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