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在道见妻子钟坤玲回乡干幼师,遂决定也回家创业。他在广东这些年在一家建筑公司做钢筋工,也做过砌墙的泥工。回忆起十多年打工生涯,全在道风趣地说:“酸枣、甘蔗、朝天椒,苦瓜加麻花,我是品尝到的!”想当初与贺向旸等刚踏进异乡广东地盘,一时找不到工作,加之经济上的拮据,日食稀饭、馒头和快餐,晚上蹲别人家屋顶棚。少数广东居民还不愿外来人蹲自己的房屋顶棚呢,还得好言善语向人家乞求。
裁割和扳弯钢筋是一项繁重的活儿。一根4米长直径30毫米的大梁钢筋就近50斤,要将它从钢材堆上取出,裁割成计划长度,再搬到扳筋台上将两头各扳个连接钩,按这个步骤制作一根大梁钢筋就会累得满头大汗,接连制作大批这样的大梁钢筋的话,可以想见其操作者的劳动强度将发挥到极限,再精壮的小伙子也会被承受的皮软骨松。如果裁割和扳护筋就轻松得多了,这也可以为钢筋工们调节一下劳动强度。随着建筑工业的飞速发展,近几年已推广使用拉丝、裁割、扳弯一体的机械化生产,大大地减轻了钢筋工们的劳动强度,但制作大梁的钢筋还是使用原始方法。
泥工的活儿,看起来简单,要达到一个合格的泥工还真不容易,标准的泥工是将一个砖头揩上沙浆能准确地放在定位墙上不挪移,才算合格。
全在道已进入不惑之年,多年的打工生涯使他感到厌倦,遂决定在家乡发展。妻子钟坤玲也支持丈夫在家乡创业说:“在开放地区做工,虽然每天干现成的活,但是受到规章制度的约束。再者,打工者的切身利益也是与企业的经营状况相联系的:如果企业经营得好,员工的薪金能及时发放,到了年终,说不定还能获一笔额外奖金;如果企业经营得不好,拖欠员工工资的情况还是常事。个别企业经营得确实不善,濒临倒闭,打工仔们只有另寻雇主了。”钟坤玲还说,“在家搞点事业,等于打下基础,到了上了年纪体力减退时,亦有所保障。人家单虔芳如今经营水库,只在鱼儿赶草季节累一阶段,每年可赚三、四万,比起打工每年挣两、三万块钱要自由得多了。”
全在道的父母也希望儿子在家乡创业,父亲全忠诚支书说:“如果年轻人都到外地做工,咱们家乡将永远是穷山恶水无喜色。我很欣赏单虔芳那孩子有眼光、敢想敢为!”
全在道与家人们商妥,决定承包村里一片荒山创办一个养殖场。刚开始以饲养家禽为起端,因为饲养鸡鸭周期短,成本低;同时销售方便。由于饲养鸭须要水塘,遂决定先以饲养鸡为主。
幸福村所辖山地面积很广,过去都是成片的松、杉林。1958年大炼钢铁一阵风,到处建立起一座座土炼铁炉,当地能找到铁矿石的就用矿石炼铁,因炼铁矿石须焦煤为燃料,永州一带铁矿源少,只好改成炼废铁。炼废铁用木炭做燃料即可。为炼钢铁则毫不珍惜地把成片的松林砍伐烧木炭。
人民公社的社员都是在“公共食堂”里就餐,食堂每天派一个劳力上山打柴。砍茅柴废时废力,砍杉树容易得多。杉树的木质疏松、燃烧值高,炊事员也喜欢用杉木柴蒸饭煮菜,又快又方便。幸福大队有二十六个“公共食堂”,一天要砍二、三十棵大杉树。一块山林,经月便从山脚伐到山顶。加上农业用材,幸福大队每年要糟踏近千立方米的木材。三年的“公共食堂”后,幸福大队远近山林的树木皆伐光了,“公共食堂”也下放了。
众多的小火食单位也须一日三炊的燃料,各家各户也都图方便不想砍茅柴而寻找硬柴,便上山挖树蔸,用斧劈成小块当柴烧。几年功夫,幸福大队原来成片的森林连树蔸也没了,皆变成了荒山。
上世纪末,幸福村村委会就做出方案,号召和鼓励村民承包、开垦、利用荒山,并根据山地距村庄的远近制订了不同的单位面积承包费。十多年来,还没有哪个人提出承包荒山的意向。
全在道是幸福村首个承包荒山的村民,他选择距他家约一公里的山脚下一片坡度不太高、利用涧水方便的山地,面积为50亩。按照村里既定的方案,每亩每年200元的承包费与村委会签订为期四十年的承包合同,总承包费为每年10000元整,年终交款,不得以任何理由拖欠。
全在道首先要修一条接村公路的简易公路达养殖场,其次要架设连接村里的电线。与妻子商量做以上两桩事情时,夫妻俩产生意见上的分歧。全在道欲雇人或雇挖机修路,以便早日使道路开通;妻子钟坤玲坚持自家动手说:“创业是艰苦的,不能项项都使用金钱,只有自己做不到的或自己做效率不高的事情再使用金钱。再说咱们在外地打工是为挣他人的钱,如今自己的钱自己挣定,不让它流失,这不是更好吗!”全在道认为妻子说的有道理,于是一家人齐动手,拓土担石、推坎填坑,热火朝天地干起来。星期六、星期日,钟坤玲和儿子小茁之皆加入修路战斗。一家人经过两个多月的紧张忙碌,终于修通了一公里的简易公路。
路修好了,全在道立即购买了十二根电杆和两千多米电线,雇了一个电工师傅,全家人忙了三天,沿简易公路接通了到养殖场工地的用电。
吃晚饭的时候,母亲对全在道说:“明天添置两把锄头,我和你爸爸一块同你们去开山。”
“那么茅荒草深的山地,用锄头开垦50亩的面积,要挖到何年何月?”全在道说。
“那你们打算怎么办?”
“雇挖掘机挖。”全在道告诉母亲。
“听说雇挖掘机,一个小时要付一百多元的工资这是真的吗?”母亲心疼地问。
“一点不错,干一小时要付给挖掘机主人一百二十元钱。”钟坤玲说,“但是,挖掘机干一小时的活,给一个精壮劳力一个月也干不完。所以说那个钱付的还是值得的。”
两台挖掘机只工作了八天时间,便把50亩荒山翻挖了一遍,同时将建养殖场厂房的基地也整平了,只管放线挖基脚土。
全在道一家商妥,刚开始先建一个养鸡场,以后视发展情况再致力于养猪、养牛等项目。并决定自先建一间杂房,作为放置和看守建材之处。关于杂房的规模大小,全在道夫妻俩的想法不一样。全在道打算建一间30平方米左右的小屋即可,里面可以放置钢筋、水泥就成。妻子钟坤玲则主张建一座占地120多平方米的两层楼房,楼上可以作住房,楼下目前作仓库放置建材,将来还可以用来接待顾客。钟坤玲说:“既要创业,就必须打破小农经济思想,向大规模化生产模式进军!”
“我是希望把生产规模做得越大越好,但这生产规模与生产投入是成正比的,我们哪来那么多的成本投入,这基建用费将消耗我们家的所有积蓄。”全在道反驳。
“把家里的积蓄用完了,今后运作时可以借贷一些。况且这基建花了钱,造的房子在,说明这钱并没有消耗掉。”钟坤玲回答丈夫说,“只要选择的经营项目对头,是不怕借贷的。我们经营的养殖行业,只要把持好技术关,是定赚无疑的。”
全在道对妻子干事业的认真态度和敢闯精神非常佩服,遂与之商妥并拟出一个完整规划图,选择一个星期天,与妻子到现场拉线放样。他在建筑公司打工十多年,对建筑程序在行。夫妻俩只花费一上午时间,便将材料房、鸡舍、孵化房等基础线均划好,并规划妥今后建猪圈、牛栏的具体位置。夫妻俩还决定将整个承包山地砌红砖墙围起来。
“喂!全师傅:你这位广建公司的转业同志,请你核算一下,咱们养殖场的基建项目一共需要多少个大工和多少个小工?”钟坤玲风趣地问丈夫。
“这点小建设,有一百个左右的大工就够了。小工是大工的三倍,大约需要三百个小工。钟老师你问这个干什么?”全在道亦风趣地回答,并探索其用意。
“我想,到别的地方去打工,不如自己帮自己打工。这泥工、钢筋工、架子工和装模的木工等活概由全师傅你包下,其余合泥打浆的杂工就由爹妈和我三人包下,你看怎么样?”钟坤玲有不愿雇人的想法,接着说,“反正等几天就放暑假了,我可以全力投入生产。请问全师傅,两个月时间,咱们养殖场各项建筑项目都可以完工吗?”
“亲爱的钟老师,我已把预算计划告诉你了,三项至少须一百个大工,而两个月只有六十天,我一个人能全部完成吗?”全在道对于妻子为创办养殖场精细算计很是钦佩地回答,“不过,这当前的材料房将来钟董事长的办公楼,两个月是可以完成的。”
钟坤玲噗哧一声,使劲地推了丈夫一把,笑道:“不知害羞的角色,事业才开始,先封官衔。试问你是个多大的公司?有多少固定资产?而聘本姑娘任董事长!”
“现在虽然刚起步,不一定将来是一个规模宏大的养殖公司;现在的固定资产虽然不多,将来不一定名列世界经济五百强!”全在道接着说,“亲爱的!你不是说了吗,‘咱们经营的事业,只要把持好技术关,是定赚无疑的。’再者,你现在虽然不是董事长,但你已经行使董事工作了······”
“不要油腔滑调,说正题!”钟坤玲打断丈夫的话说,“如果两个月内把材料房建造好,我推想这建鸡舍和孵化房应轻松些。”
“不是轻松些,而是鸡舍和孵化房都是一层、不须建太高,沙浆不须上高架,所以需要的小工人数可以少些。搞建筑的行业是没有轻松的。”
“那太好了!开学后,我还是可以利用早晨和傍晚以及星期六、星期日帮小工提沙浆的。”
全在道养殖场的基建项目顶着酷暑炎夏开工了。全在道既是施工员又是匠人,家庭其他人员除了小茁之以外均是小工。贺淦等村里六十岁左右的老人们见他家忙不过来,大多数主动前来支援。机会最好的是当年市混泥土厂已成立,楼层、房顶的现浇业务可以由混泥土厂来完成。只不过路途较远,须要增加适当运费。但厂里生产的混泥土达标率高、质量好。8月中旬,材料房的屋顶浇完最后一车混泥土,宣告全在道养殖场首项基建工程竣工。
10月中旬,全在道养殖场三百平方米的鸡舍和一间小型孵化房均顺利落成。钟坤玲对丈夫说:“下一步的工作重点是砌围墙,你在周一和周五准备砌材,有空就搞鸡舍室内建设;周六和周日,我帮小工你砌墙。应该让咱们爸妈少劳碌一点,如果为建这个养殖场,把两个老人家累坏了,那就是儿子儿媳的罪过。”
全在道接过话题说:“我也常劝他们两个少做点,谁知他俩老闲不住,一定来干。妈还说,‘吃大锅饭的时代,莫说是六十几的人,就是七十多岁的人,也照样天天出工。’”
2006年元月底,全在道的1.8米高750米长的围墙只砌得一半。他与妻子商量,决定暂停砌墙工作。春天到来了,应开始投入小鸡孵化的准备工作。他遂马不停蹄地到别人的养鸡场采购种蛋,并抓紧学习孵化技术。
3月初,全在道养殖场的第一批小鸡来到了世界上。
小鸡孵出来了,全在道决定立即投入紧张的饲养工作。由于围墙还没有完工,为了防止野猫、黄鼠狼等野兽窜进鸡舍伤害鸡群,必须加班赶砌围墙。鸡场昼夜不能离人,全在道只得把床铺被盖等物搬到养殖场。钟坤玲放学回到养殖场,忙着精心布置卧室。全在道对她说:“老婆,还是你有远见!当初你如果不坚持主张造这座楼房的话,我们今天只有蹲窝棚、睡窝铺了,哪里有这样的高床阔榻软被衾享受呢?”
钟坤玲一边整理床裙一边笑着说:“你想的美!什么我们今天明天的,这都是为我自己准备的席梦思床垫。”
“那好,明儿我将房门前挂上‘钟董事长室’的牌子。”全在道打趣地说。
“又来了,你这不知羞的角色!才喂了一千多只鸡,怎么也不过是一个鸡上校,就耍起傲气来了?”
“嘿嘿!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你别看我如今只是个鸡上校,下半年一定升少将或中将,明年我就可以当鸡司令或鸡元帅了,而你就是帅夫人了。”
“去你的!少在这儿贫嘴,快去把鸡舍里的电灯开了。”钟坤玲突然想起一件事,接着说,“说到电灯,我想这个线路明天得改改。鸡舍里的灯线拉到卧室,两头装开关,两个开关连环套,在两处都能开能关,这样要方便得多。”
全在道一面精心管理群鸡,一面如有空时间就砌围墙,晚上在电灯下参阅《家禽的科学饲养技术》教材,其每天作习时间利用得十分有节奏,但又显得紧张严肃。
4月底,全在道饲养的鸡都长齐了羽毛,这时的围墙已砌好,白天可以把鸡放出舍外,让它们在宽阔的环境里活动,有利于鸡的健康生长。
6月,全在道准备孵化第二批小鸡。这样重叠式饲养,可以完全利用鸡舍的使用率。
7月,全在道的第一批肉鸡上市。他一共出售了一千二百只肉鸡,卖得四万多元,扣除种蛋和饲料等成本费,实收入三万二千元。
至2006年12月底,全在道因养殖场还在建设中,只上市两批肉鸡,共盈利七万余元。他计划来年一定上市三批肉鸡,并准备增加鸡舍,发展蛋鸡生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