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不到灵主，就得到灵主手下的喽喽。
苏木九的脑回路果然不一般。
至于为什么是我？
我将至一切归咎于我是天选之鬼。
毕竟能被灵主跟大祭司同时预约要杀掉的鬼，全天下都找不到另一只。
我让十八去给我搞两坛酒，点了名要最烈的浮生醉。
我打算干一件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
十八不出半炷香的工夫就将酒抱了过来，还贴心问我：“那二两阿胶够不够吃。”
我恶狠狠道：“不仅我够，你们少主也够。”
十八一副我都懂的样子退出院子，关上大门。
我打算干的大事就是送苏木九两坛酒聊表谢意，虽然这个酒还是十八出的钱，但是心意到了就好。
他喜欢灵主这个秘密，也会随着我的消失掩埋于地底。
我这人其实最不喜欢欠别人东西，偏偏苏木九又是个锱铢必较的，我就怕待他日灵雀苏醒，他逼着灵雀当牛做马，这我可就死不瞑目了。
不如在死前算清楚。
我没那个能力将灵主绑来送到他面前，我这个替身别的什么事也做不了，回想起第一次纠缠就是因为几坛酒，到了结束的时候，回赠他两坛酒也算是圆满了。
这样想着，我用藤条运起两坛酒偷偷摸摸进了屋子放到桌下，打算给他个惊喜。
只盼着太阳赶紧下去，月亮赶紧出来。
却丝毫没有想到，时间过得越快，我离死期越近。
一向将吃饭当作头等大事的苏木九这次居然没停，一口气修炼到月亮挂到窗口。
见他如此努力，我心甚慰。
这两坛酒也算是送对了人。
桌下的酒隔着坛封散发出阵阵扑鼻香味，勾得我一颗心上蹿下跳，万分后悔应该将这酒埋在外面院子里。
月亮朝着窗框上方又移了数寸，苏木九仍旧没有动静，好想问他一句，腿麻不？
后来我实在是忍不住，去院子里拔了一根中空的细竹，钻到桌下噗地一声扎进酒坛。
酒香瞬间侵占了桌布下的一亩三分地，能喝到此酒这一生真是值了。
嘴刚探到细竹上，眼前豁然一亮。
“我说哪里来的酒香，原是你在捣鬼。”
苏木九的面目同声音一起在这香气中浮浮沉沉，听不真切。
还没喝到一口，我就觉得自己有些醉了：“苏木九，快过来，这是我送你的。”
他竟也不嫌弃，指尖放出一点微弱荧光，同我一起钻进这狭小的空间中：“不过两坛浮生醉，还差点被你捷足先登了。”
语气中虽没有嫌弃，我还是有些不高兴。
这不是还没喝进嘴么。
不过既已担了这虚名，我还真就凑过去吸了一大口上来。
浓烈酒香一入口腔我整个人都快飘了起来，胆子也大了几分：“苏木九，你可不要不识好歹！我这是将我此生最喜欢的赠与你了，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苏木九闻言默了默，也不嫌弃那细竹口被我含过，凑过来就着喝了一口酒：“谢谢！”
嘿，苏木九对我说了谢，我也算是送到了他的心坎上吧？
“苏木九，你也不必谢我，我也是为了自己能走得心安，”眼看他又要来截我话头，我忙伸手捂住他的嘴：“你先等我说完……”
说了这句，我又不知接下来该说什么，索性又低头嘬了一口酒，这才构建好措辞语气：“我信你能护住我，但是未来的事情谁也说不准，总归后日便能知晓结果。我今日就是想谢你。你若接受，便同我喝了这一场吧！”
漂浮在头顶的一点微芒给他莹白的肌肤渡了一层暖黄的光，许是真的有了些醉意，我只觉得苏木九一双眼睛亮晶晶的，里面像是装着人间上元佳节夜晚里盛放的灯火，那灯明明灭灭撞击着我身体上每一个穴位。
“只要你信我，我就心满意足了。”
他说完就着细竹也喝了一大口。
我的脑子有些迷糊，一时忘了这酒原本就是送给他的，反而撅着嘴将他推开：“你这人，外面院子里那么多竹子为什么偏要抢我这一个？”
模模糊糊地听到苏木九在我耳边说了一句：“因为我喜欢你啊！”
喜欢？
我可去他娘亲的喜欢。
他喜欢的明明是强大的灵主，或者是魔渊下那个红衣少女，甚至是魅魔，却偏偏不会是我。
苏木九喝醉酒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撩我这没有情魄的小鬼，有意思吗？
念在他救灵雀有功地分上，我不与他计较。
抢过细竹，咕嘟咕嘟吞了几大口，原本浓烈甘甜的酒竟莫名多了一丝苦涩。
“苏木九，天之骄子，我一个灵界小喽喽怎么配得上你，配得上你的应是灵主那样强大的人，所以你喜欢灵主是对的，”说着我暧昧靠过去朝他一笑，“我觉得你那个小狐狸不错，涂山霸业就怕你驾驭不来。”
苏木九不躲不闪，反而也靠了过来，温热的气息喷在我耳垂上：“你怎么知道自己就不是我的小狐狸呢？”
我哈哈大笑：“你做梦呢？你来看看我的尾巴在哪里？”
没成想苏木九真就俯身过来扒了我的长衫。
桌底下狭小的空间里，氛围顿时旖旎又尴尬。
我的酒已经醒了七八分。
“苏木九！”
他一双桃花眼里都是笑意与狡黠：“小狐狸藏起了自己的尾巴。”
我怎么忘了，苏木九每逢喝酒必疯。
算了，不喝了。
我一边整理衣衫，一边哄他：“是是是，小狐狸藏起了自己的尾巴。小狐狸这会要睡觉了，你也早点歇息吧！”
闻言他冲过来抱住我不撒手：“不要，小狐狸会跑。”
上回是公子，这回是小狐狸，我突然就很好奇，苏木九到底有几个好妹妹？
难不成我的臆想都是真的？
他心里藏了一个会变身小狐狸的灵主，又爱着魔渊下倾城倾国的姑娘，或许还隐藏着某个叫他公子地与我同名的叫做十九的美少女，还跟涂山霸业不清不楚。
就是天上神仙下凡来渡情劫，也不见得能比他精彩。
我起了坏心思，趴他耳边轻声念叨：“公子，你光记着小狐狸了，怎么把小十九给忘了？”
苏木九闻言身子一僵，将我压了下去，一只手护在我后脑处，另一只手一遍遍在我眉眼处描摹，眼里失了笑意与狡黠，只剩认真与希冀：“小十九儿？你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