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时也不敢动,因为老君似乎有些生气,蒲扇上似有灵力蓄积。
苏木九像座山,挡在我前面,岿然不动。
好哥们,讲义气。
哪知老君晃了晃蒲扇,又将灵力消散了。
“五日我还是等得起的。劣徒,你该不会是动心了吧?玩玩就行了,千万别上心,你还有卿隐神社要继承,我实在是不想干了。”
哪里是对我动心,分明是对灵主动心,枉他还天天给人算卦,根本就不准。
但是我答应过苏木九不告诉别人,此时自然也不会说出来。
“老君还是先管好自己的事。”
苏木九说完转身抄起我抱在怀里飞身上天,还不忘交代一声:“修灵丹尽快做好拿过来。”
这话自然也是跟老君说的。
我小小的脑袋里充满大大的疑惑:“老君真是你师父?”
苏木九淡淡一声嗯,算是回答我了。
接着就听见下面传来老君气急败坏的声音:“劣徒!这可是我最喜欢的一处道观!”
我再低头看去,下面已经是一片火海,老君手里提溜着小道童,在火海上空气得团团转。
连捏诀降雨灭火都忘了。
哪还有刚见他时那种非杀我不可得凛冽。
见他如此狼狈,我不由低低笑出声来。
这师父当的可真是惨。
头顶传来苏木九清泉般悦耳的声音:“高兴点没?”
我伸手将他搂紧,心满意足道:“原本自魔渊出来是不高兴,甚至是难过的要死,但是现在灵雀可以复活,还有什么不高兴的?”
苏木九当下慢了速度,与我一同落在一处荒山,脸上表情我有些看不懂:“你就从来没有关心一下我吗?”
这我就更不懂了,我不是已经道过谦了吗?还得再提点红糖鸡蛋来关心一下他吗?
索性从他身上跳下来:“你可是卿隐神社未来大祭司,天上那个老君都在等你,哪里轮得到我来关心?”
见他面色不虞,我想起了自己的目的,忙改口道:“其实也有那么一点关心的,毕竟那时我确实该相信你的。”
记住了,红糖鸡蛋安排上。
他长叹一口气,在我头上揉了揉:“罢了,今后你便跟着我,必不会有什么事。”
还是算了,灵主那威力谁能抵挡?何况我情魄还捏在她手里,就算出不了灵界也能随时让我灰飞烟灭。
但是我肯定不能表现出来,于是我装作狗腿的问他:“那灵雀呢?”
他无奈道:“我救!”
我欢欣雀跃,在他脸上咬了一口,口水抹了他一脸:“苏木九,你人真好!将来天上神仙选拔我必投你一票。”
他更加无奈,转身走了。
我追了上去:“苏木九,这是哪?不回卿隐神社了吗?”
他长袖一挥,前方原本杂乱无章的草木自觉分散,眼前豁然开朗。
真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但是这个村又有些不一样,没有人,甚至连狗都没有一只,荒草长了能有三尺高,有些低矮的房子被遮掩的看都看不清。
苏木九怎么找了这么个地方,是打算退休养老隐居了吗?
他也不答我话,只一个劲往前走。
这是又生气了?
真是男人心,海底针。
我又哪里做错了?
不管了,先道歉再说。
“苏木九,我错了。”
听了我的道歉,他果然停了脚步:“你何错之有?”
我真诚地看着他:“我全身都是错,我的存在都是个错误,求你不要再生气了,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他却没头没尾问了我一句毫不相干的话:“这里,你看着熟悉吗?”
我顺着他指的地方仔细看去,原是一个像是祭坛的地方,虽然是个没人的村子,那高台四角的火焰倒是耀武扬威得厉害,也不知是谁每天在这里添柴。
祭坛中央方方正正立了个血色大石头,歪头仔细瞧去,却像是一颗红色的心脏。
我鬼使神差地走上去,不由自主摸了摸,入手并不觉得粗糙,反而沁凉如水,光滑如绸,这让我莫名想起刚被我咬过的苏木九的脸,忍不住向他看去。
他却误会了我的意思:“是想起什么了吗?”
我有些尴尬,信口胡邹道:“这石头的成色跟灵界彼岸花下铺就得鹅卵石有些像。”
他也不见失望,略略点了点头,向我伸出手:“知道了,我们走吧!”
我识时务地跑下来,将手递给他:“所以这到底是哪?”
他接过我的手,徐徐吐出两个字:“涂山。”
我吃了一惊:“就是那个被灭族的地方?”
他不知在想些什么,隔了许久才从喉咙溢出一个浅浅的嗯字。
可能是我长进了,竟然能从这一个字里听出许多别样情绪。
比如怀念,比如怅然,比如怜惜。
但是怎么莫名落到这个地方,我见他情绪不佳,什么都不敢问。
只一路跟着他的步子被牵着走,一边不断腹诽他善变的脾气。
他却忽然停了脚步转过头来:“你不问问我为什么带你来这里吗?”
这,我可以问吗?
不等我张嘴,他已经将我拉入怀中飞升而去:“我带你来是想确定一些事情,”他停了停又道,“或许只是巧合。”
我原本是想问问什么巧合,但是想想我也就只剩五天寿命,问了也没什么意思,便闭了嘴,顺便闭了眼,心安理得窝在他怀里睡了。
等我醒来,太阳已经落下山去,屋子里黑俊俊的,也没有点灯,苏木九正盘腿坐在床边呼吸吐纳。
脸上总算是染了些许红色,像是晨曦中的一朵白色芍药,只是眉间起了波澜,破坏了这份美感。
地上扔着一只空了的瓶子,想来是老君送来的丹药。
也不知他恢复得如何了,什么时候才能将灵雀魂魄放入他灵海中去。
我小心翼翼将彼岸花从袖笼中掏出来,对着它愁眉苦脸。
“再给我些时间,我很快就能恢复好。”
苏木九的声音宛若惊雷在我耳边炸开,吓得我一个哆嗦差点将花丢了。
“你,你什么时候醒的?”
他将有些蔫了的花从我手中抽走:“在你盯着我看的时候。好看吗?”
平心而论,天上地下我还没见过一个比他更好看的。
但是好看就能将盛着灵雀魂魄的彼岸花随手丢了吗?
不能。
我瞬间从床上一跃而起,试图捉住他将要举起的右臂,可还是晚了一步。
艳红的花在空中划了一个完美的弧线,堪堪落到不远处红木桌上一个纯白瓷瓶里,红白交相辉映,竟是万般匹配。
我转脸看向被我压在身下的苏木九,感觉格外尴尬:“原来你只是想将它放在花瓶里。”
苏木九挑了挑眉:“不然呢?永生瓶里装的是被净化过的忘川水,最是适合彼岸花的存在,在你袖中每日闷着,原本能活五日都要变成三两日。”
我更加尴尬了,每日嚷嚷着要救灵雀的是我,将它闷在袖中的也是我。
正想说点什么缓解尴尬,从脖颈间掉出一个东西,晃晃悠悠悬在我跟苏木九之间。
仔细看去才发现是原本被我藏在袖笼中的引魂铃,被绑上了一根细细的红线,挂在我的脖子上。
因是低着头去看的,我发现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情。
我身上穿的还是魔渊下灵雀急中给我披上的衣服,长衫厚实,站着走动时并不显什么。
可我睡觉一向不老实,衣衫早已凌乱不堪,如再加上趴伏在苏木九身上这个姿势,他只怕是什么都看见了,我顿时红成了一只煮熟的虾。
脑子里只剩下五个字不断重复循环,我没穿肚兜。
苏木九淡定地将引魂铃捉到白皙修长的手中:“怕你丢了,用线绑好挂在你脖子上了,你可欢喜?”
欢喜他个毛毛线!
我合理怀疑他现在的目光,已经将不该看的地方看了个遍。
猛地一下从他身上坐起来,却不防撞到床柱上,整个人复又趴到他身上。
我口中连连吸气,泪水涟涟:“啊~疼!”
然后就出现了比更尴尬还要尴尬的事情。
十八不负众望地出现在门口,并且一脸呆滞:“少主,老君让我来送药,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