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识破

红袖说，孙昊岩是个色中饿狼，隔三差五地往烟花柳巷之地跑，尤其是燕都三大教坊司下属的宛音坊、玲珑坊和烟雨坊，这三处相较于其他地方更安全。

可是刚刚进去了四个人。

傅桢皱眉。

心想道，孙昊岩还有同旁人一起行房的癖好？

那自然是不可能的。

她们出了宛音坊，在门口溜了一圈，又悄悄地从后门的矮墙处溜了进去。

“白降，你等在此处，我进去看看。”

“主子……大人说让您听完曲儿就回去，不让您乱跑。”

白降怕了她一个人单独走开了，上次她把白青支走，结果差点交代在曜王府里，这次又想支开自己，还不知道会遇上什么危险呢。

白降抱着她的胳膊，一脸执拗，说什么都不让走。

傅桢叹气，挣不开她，也知道自己理亏，但那可是孙昊岩，这次错过了，再想抓他的把柄，就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就在二人僵持不下的时候，院中忽然传来了脚步声，白降连忙拉着傅桢躲在阴影处。

傅桢以为出来的是宛音坊的小厮或者姑娘，看一眼此处没人就会离开，不想那人在院中驻足片刻，竟是直直地走了过来。

“是哪位朋友藏于树下？何不出来一会？”

傅桢：“……”

见鬼，居然是萧聿泽！

喝得酒气冲天的璟王爷一身锦袍穿的松松垮垮，仿佛一碰就会散的样子，手里拎着一个空酒壶，慢慢悠悠地晃过来。

他停在树下，距离两人藏身的地方只有一步之遥。

傅桢从树干后走出来，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淡淡的叫人：“璟王爷”。

“原来是常公子啊！本王同公子还真是有缘啊……常公子喝酒吗？”

萧聿泽认出了她，笑得跟个二傻子一样，抬手递了空酒壶过去，微微歪着头看她。

傅桢没有接那酒壶，而是直接扣住那只手腕，径直向前走去。

“唉！常公子这是做什么？”

“主子你……”

白降和萧聿泽同时惊呼出声，傅桢先冷冷地朝一边的萧聿泽说了一句“闭嘴”，才回头去安抚白降。

“我不会有事的，别担心。”

白降站在阴影处，心力交瘁地看着两人走远，心下依旧担心，却没有再追上去。

希望璟王爷别真是个酒囊饭袋，一定要护好他们主子啊！

这边萧聿泽眼神清明地低头看着自己被紧扣住的手腕，不由勾唇笑了笑，但一想到刚才她对自己和那小婢女截然不同的语气，又委屈了起来。

怎么可以对人家那么凶嘛！

傅桢并不知道身旁这人内心戏这么吩咐，她放开他的手腕，同他面对面站着。

“在下想请璟王爷帮个忙……”

闻言，萧聿泽一脸期待地看着她，眼睛里亮得发光。

“乐意之至！”

然后，然后傅桢就带着他爬上了房顶，找到那间雅间的大概位置，小心翼翼地掀开两块瓦砾，屏气凝神，寻着不会被下面人察觉的角度往里看。

萧聿泽像一条咸鱼一样趴在硌人的瓦砾上，一脸委屈地去扯身旁之人的衣袖。

内力凝声成丝，一字一句送进了傅桢的耳中。

“你让本王帮的，就是这个？”

趴在这儿听墙角？

傅桢不能随意动用内力，只是点点头。她偏头看了萧聿泽一眼，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梢。

他的内力竟是如此深厚？

其实这事她自己一个人也能做，之所以拉萧聿泽一起只是想让白降放心，现在看来，倒是真找对人了。

下面的人已经聊了有一会儿了，觥筹交错，推杯换盏，气氛好不融洽。

傅桢皱眉，她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归宁布庄的罗老板，万通钱庄的杨老板，还有珍宝阁的周老板……”

“啧啧！咱们大燕排名前四位的富商除了方老板，全都在这儿了……这位主儿的面子够大啊！”

萧聿泽朝里面看了一眼，然后就发出了一连串的感叹，竟是将里面除孙昊岩以外的人的身份精准地说了出来。

傅桢诧异地看着他，给了一个询问的眼神。

“本王交友广泛，这都算不了什么！”

萧聿泽得意地“说”道，之后又用他那深厚的内力将几人说的话一句句学给傅桢听。

两人在房顶上趴了一个多时辰，直到下面的人起身互道告别，陆续离开了包厢，傅桢才缓缓坐了起来，面无表情地看着下方热闹的街市，眼神有些发直。

萧聿泽将瓦砾盖回去，学着她的样子，双臂环膝坐着，歪着头轻笑。

“听完了，有什么想法吗，常公子？”

傅桢没有说话，依旧是那个姿势，身形纹丝不动。

“正常的钱货交易，反正本王是没听出什么猫腻来。”

“不，有猫腻。”

傅桢忽然出声，声音不似寻常清冷，竟是平白地添上了几分沙哑，听着撩人都很。

“哦？什么猫腻，说来听听？”

萧聿泽被她的嗓音撩到了，心里痒得厉害，故意逗着她多说几句。

傅桢倒是难得地配合，问一句答一句，声音不缓不急，嗓音微沉。

“不知道，但是有一个人一定知道。”

“是吗？那人是谁啊？”

眼前的人莫名乖巧，像是喝醉了酒一样，萧聿泽喜欢得不得了，渐渐不安分了起来。

他的手摸上了那细瘦得过分的腰身，还没摸了个囫囵呢，人就猛地站了起来，随后迅速转身，纵行几步，从上来的地方跳了下去。

萧聿泽看看空荡荡掌心，顿时傻眼。

这是什么情况？说好的乖巧呢？

震惊归震惊，也不能不管人死活。他忙起身，纵身从屋顶跃下。

宛音坊的后院内，白降在树干之后等得心力交瘁，目光直直地盯着屋檐，生怕错过了什么。

所以，当傅桢以一个脸朝地的豪爽姿势，从屋顶上一跃而下时，她以生平最快的速度冲了过去，赶在女子脸着地之前将人捞进了怀里。

“主子！主子您怎么了？”

白降扶着她的身体，焦急地低声唤道。

然后她就闻到了她身上的酒味……是喝醉了？

可是之前在房间里，她不是只喝了一杯吗？

“没事，我没事。”

眼前的人眼神清明，口齿清晰，除了落地姿势太过于惊艳之外，完全看不出有什么异样。

“回家了。”

傅桢说着，抬步便走，脚下步伐不急不缓，既没有摔倒，也没有走曲线，正常得很。

萧聿泽在后面看着她自己走到矮墙下，右腿蹬上墙壁，纤细的腰身轻巧地一拧，整个人便跃上了墙头，然后又跳了下去。

全是技巧，半点内力都没用。

随后，他和白降也从里面跳了出来。

傅桢在墙根处等着，见他们出来，她将白降拉到了身后，然后对着萧聿泽淡声道。

“今日有劳璟王爷相助，常某感激不尽。”

“哦？欠了本王的人情，一句感激不尽就把本王打发了？”

萧聿泽笑得玩味，看着她的目光带着无法忽视的侵略性。

他抬手去理她被风吹乱的发丝，动作轻柔，透着几分暧昧。

“本王的人情，向来不过夜……因为惦记上了什么东西，就会让人心痒难耐，无论是送人情还是收人情，都是如此。你说呢？常公子？或者本王该叫你一声……沈夫人？”

“……”

他认出她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