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给导弹发射井拖延时间吗？”余哲森咬牙切齿地怒瞪弗里德海姆。
“我承认战胜不了你，但从未说过要放弃攻击。”弗里德海姆回答道，“给你看这些东西并不是拖延时间，在你侵入虚拟空间之前，攻击计划就已经确定了。”
余哲森一刀斩断了弗里德海姆和虹光天使之间的连接红线，并再度引发虚拟空间崩塌。
他的意识回到现实，操纵女娲号向下突进。
虹光天使正在坠落，方舟深海母舰上方的屏障也土崩瓦解，弗里德海姆依靠在弗兰肯怀中凝望着俯冲下来的白色战机，嘴角泛起苦笑。
方舟上的防空火力不知何时全部偃旗息鼓了，女娲号嚣张地贴着甲板低空掠过，强烈的音爆将弗兰肯手中的能量盾震得粉碎。
不止如此，他的人造耳蜗内鼓膜破裂，电子脑部分损坏，本就虚弱的弗里德海姆更是直接被音爆震晕过去。
时心在余哲森的脑海中说道：“在你和弗里德海姆谈话的时候，我通过虚拟空间反向追溯，黑掉了他们的防空系统。五分钟内，这片空域任你驰骋！”
余哲森问：“弗里德海姆好像失去意识了，我可以用导弹攻击发射井吗？”
时心的语气有些犹豫：“你能接受把这艘母舰上的所有人都埋葬在深海之下吗？”
如果是在之前，141小队刚刚全军覆没的时候，余哲森可以毫不犹豫地做出肯定回答——他要把这艘母舰和归临教派的野心一同埋葬。
但现在，在得知甲板之下有着一个小型乌托邦之后，他的杀心动摇了。
“我可以确定，弗里德海姆让你看到的那些不是虚构的，他们确实在下面创造了一个乌托邦。”
“那炸掉发射井一定会让这艘船沉没吗？”
“100%会，因为发射井下面就是他们的弹药库。”
余哲森第一次从发射井上方飞过，没有进行任何攻击，在远处的海面掉头折返。
“但如果不炸掉发射井，导弹就会袭击七岛市。如果七岛挨炸和沉船必须选一个，那我选沉船！”他咬了咬牙，还是让火控雷达锁定了发射井。
“我们可以拦截导弹。”时心提议，她似乎有点犹豫：“如果……如果说可以和他们达成一定程度的妥协，你愿意吗？”
余哲森脑海中的第一反应是坚决拒绝——我不会和邪教恐怖分子妥协。
但他很快冷静下来，向时心请教是什么样的妥协。
“我们拦下这四座发射井的导弹，让他们知难而退。”
“可是我没有这方面的经验……拦截导弹听起来很有技术含量，我要怎么做？”
“你之前不是很奇怪机器人形态到底有什么用吗？”时心说，“就是现在用的，导弹发射起步的初速很慢，所以我们只要伸出手……”
余哲森心领神会，飞临发射井上空把女娲号变形成人形模式，伸出钢筋铁骨的手臂一把抓住了正在脱离发射井上升的导弹，反手甩进海水中。
四座发射井，四枚导弹，全部都在点火起步阶段被飞行机器人模式的女娲号徒手拦截，狠狠按进海中。
苏醒过来的弗里德海姆看到这一幕，对全舰上的战斗人员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通知‘雷’教长，方舟无法继续支援他们了，接下来要靠他们自己。”
“‘雷’教长答复，无须牵挂，接下来他们会独自战斗。”
方舟母舰收起了无人机弹射架和发射井，开始做下沉潜海的准备。
余哲森驾驶着变回战机形态的女娲号再一次掠过甲板，望着下方对自己鞠躬的弗里德海姆，他想的是如果女娲号有装备机炮，自己肯定会对弗里德海姆扫射一通。
放弃击沉方舟，他只是不愿杀伤甲板下的那些普通人，并不代表他理解并认可弗里德海姆的理想。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弗里德海姆很卑鄙，他把自己的人民当成了人质。
“你不必为弗里德海姆说的那些话困扰，相信自己的心就好。”时心温柔地鼓励道，“你现在最想做的事是什么？我们一起去实现它。”
要问自己心里最想做的事是什么，余哲森只能说杀了弗里德海姆根本排不上号。
击退方舟母舰，解除来自海上的威胁，他现在最关心的当然是安全局在市区内的行动——安何是否一切平安？
还有他们成功解救了QDG401次列车，管理局应该没有道理再炸毁明光大桥，整车的人应该都已经安全得救，不知道沈云秋有没有和他的家人团聚呢？
女娲号在云天之上机翼轻摆微斜，急速掠向市区。
……
刑天重工总部大楼地下的防空掩体内，韩经虎饶有兴趣地注视着平板上卫星拍到的画面。
白色的战机掉头飞向七岛市区，下方海面上的黑色巨舰正在进行下潜。
本该厮杀个你死我活的双方似乎达成了某种默契。
“看起来女娲号已经展现出符合我们预期的实战能力，肖博士，你和你的团队辛苦了。”
“韩总，刚才为什么阻止我们远程遥控女娲号击沉恐怖分子的深海母舰？”刑天重工名下纵天研究所的负责人肖屿不解地问道。
在发现余哲森似乎放弃击沉方舟之后，他曾提议通过远程操控模式命令女娲号的智能AI展开攻击，但被韩经虎拒绝了。
“肖博士，你看起来似乎很遗憾。”韩经虎面带微笑。
“那艘母舰看起来就是归临教派的老巢，安全局这么多年来没能将他们剿灭的理由正在于此——这些恐怖分子一直把自己藏在深海之下。”肖屿惋惜到痛心疾首，“刚才那是多么好的机会啊……”
“那你觉得我为什么要阻止你毕其功于一役？”
“这个……莫非是韩总太过在意那个年轻人的想法？”肖屿猜测道。
韩经虎嗤笑：“那个年轻人对我来说还没有重要到这个地步，需要我弯腰去迁就他的喜怒。”
“那……是为何？”
“肖博士，我们是做什么生意的？”
“军事科技产品。”
“说白了就是军火，每年谁给我们最大的订单？防卫军和安全局。”韩经虎摊手，“那么他们为什么要在我们这里大把撒钱呢？”
肖屿恍然大悟，老板的意思很明显了，狡兔死走狗烹，没了归临教派的威胁防卫军和安全局每年加大经费投入不断升级武装的意义何在？准备对付外星人吗？
“人类的历史，就是战争的历史。”韩经虎拿起面前的红酒悠悠说道，“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战争永远不要停止。”
“防卫军这一次损失了大量的VXF-21，我们是不是应该建立女娲号的量产流水线？”
“不，肖博士，我们要建立VXF-21升级版的流水线，或者女娲号低配版的流水线。女娲号太贵了，我估计他们会接受不了，所以我们要给他们准备一个折中的方案。”
“其实站在研发者的角度，我认为就15个亿的性价比而言女娲号还是很值得的……”
“肖博士，你是不是忘了我们是军火商？15个亿是成本，你觉得我会原价卖给防卫军？”韩经虎忍俊不禁。
肖屿觉得自家老板此时拿着红酒杯的样子像极了一位吸血鬼君王。
“女娲号现在到哪里了？”韩经虎忽然问了一句。
“已经进入市政区上空了。”
“暗夜流火03号的装甲维修得如何了？我们的英雄也许接下来会需要它。”
“已经准备就绪，随时可以进行光粒子传输。”
韩经虎满意地点了点头：“那么让我们拭目以待下半场的演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