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牧雨把自己缩在墙角,墙角处有一把椅子,他小心翼翼的坐下来,屁股只碰到1/4的椅面。
念奴娇放下手里的茶杯,冷冰冰的扫了墙角一眼,便把苟牧雨吓得魂飞魄散,他的屁股从椅子上滑下来,“哐”的一声双膝跪地,如此才是最诚恳的认错态度。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齐帅张狂的大笑,他指着苟牧雨说:“老天有眼啊,苟崽子你也有今天,活该!”
“喂,瘦皮猴,你往旁边站站,挡我视线了。”米尺朝齐帅摆摆手,她抢到了最佳观影座位,左边是念奴娇,右边是白菲菲,三个女人坐在沙发上,整齐划一的翘起二郎腿,而且还是同一个方向的,这绝佳的默契。
王爵站在沙发后面,他想无时无刻都能离米尺更近一些,至于其他人的是与非,他没兴趣参与。米尺看见茶几上放着一盘红彤彤的大苹果,顺手拿起来便要往嘴里送,王爵按住米尺的头顶,把她的脑袋扭到一侧,米尺还保持着咬苹果的姿势,牙齿还没碰到苹果皮,苹果就被死小孩抢了过去。
敢从虎口夺食,死小孩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米尺眯起眼睛,危险的看着王爵,而王爵居高临下俯视着她,说:“这东西洗没洗啊?你就吃,小心吃坏肚子,我帮你去洗一下。”
“臭毛病咋那么多,不干不净吃了没病,不知道啊!”
“不知道,我只知道你现在身体本来就不好,饮食上更要讲究才行,以后吃什么,必须得听我的。”
“嘿,死小孩,你要造反是不是,管到老娘头上来了。”
米尺朝着王爵挥了挥拳头,18岁的王爵,看见米尺的拳头,大概小心脏会颤一颤,但23岁的王爵,只想用自己的大手包住米尺的小拳头。过去是米尺保护他,而现在轮到他来守护这个脸蛋圆圆、笑起来眼睛会弯成月牙的女孩了。
“你不是我老娘,我老娘正在另一座城市呢~给,我已经把苹果洗干净了,要不要我帮你把皮削掉?”王爵把苹果递给米尺,他在米尺昏迷期间,特意学了切兔子形状的苹果拼盘,每一块小兔子苹果,都是米尺小小的化身。
米尺从王爵手里抢回自己的苹果,“才不要,苹果皮才是营养的精华,你这种小屁孩就是不懂苹果皮的好处。”说罢,“咔嚓”一大口咬了下去,却又立刻吐了出来,她揉搓着自己的腮帮子,整张脸都皱在了一起,她眼泪汪汪的看着王爵,吐了吐舌头,“呸呸,这苹果怎么比十颗柠檬加在一起还酸啊,酸死我了,酸的我后脑勺都在发紧。”
王爵深吸一口气,他从米尺手里拿过苹果,咬了下去,只觉得甜牙,一点也不酸,米尺的味觉反常似乎越来越严重了,他无法想象米尺这五年间是怎么度过的,味觉反常也许折磨了她很久,让她吃不下东西,曾经圆润饱满的脸蛋,眼窝凹陷了下去,异常的苍白和虚弱。而米尺不仅仅是味觉失常,她的听觉、视觉、触觉和痛觉也都出现了紊乱。王爵见识过痛觉失常时的米尺,她因痛苦而扭曲撕裂的面容,一幕幕刻在王爵的心脏上,让他跟着米尺一起痛不欲生。而造成米尺五觉失常的原因,便是那颗嵌入米尺大脑里的金属圆球和可恨的AME邪恶组织!王爵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捏成拳头,他不准许任何人夺走他的米尺,哪怕这个人是死神,如果需要杀死死神来救米尺,他会毫不犹豫的挥下弑神利剑。
而在另一边,白菲菲突然喝道:“苟牧雨,你可知罪!”
“我有罪。”苟牧雨卸下了所有的抵抗和伪装,骄傲如他,如今放弃了一切尊严,跪在他最爱的女人面前,深深的悔罪。
“你犯了什么罪,老实交代。”齐帅天生就是人来疯的性格,何况现在有老婆白菲菲撑腰,他再也不用怕拳头比碗口还大的苟牧雨了。
苟牧雨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绝望的看着那个正优雅的品着红茶的女孩,他有罪,他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
齐帅叉着腰,挡住了苟牧雨的视线,他指着苟牧雨的鼻子,说:“再看!看也没用,老实交代你犯了什么罪!”
苟牧雨一咬牙,才说出了最难以启齿的罪,“我和别的女人上床了……但是我……”
念奴娇慢慢喝下一口红茶,低头的瞬间,一滴眼泪落入杯里,然后抬起头来的时候,她收起所有的情绪,眼中一丝波澜也没有,她用小拇指点了点自己的红唇,让口红更加的贴合唇线。
白菲菲向念奴娇投去一个赞扬的眼神,她在心里说道:“阿娇干的漂亮,这才是专业演员的修养,一定要稳住,稳住!”白菲菲假意咳嗽了一声,这是她和齐帅商量好的暗号,只要她一咳嗽,齐帅就可以立刻行动了。
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当年苟牧雨为了念奴娇的一封写给其他男人的情书,而在齐帅身上砸了好几拳,这个小小的仇怨,齐帅一直记得,当然还有他亲爱的老婆大人在他手腕上留下的牙印,他也一直铭记在心,因为那是爱的符号,午夜梦回时想起来,都是爱情甜甜的味道。
齐帅抓过茶几上的水杯,朝着苟牧雨那张可恨的脸泼了过去。
苟牧雨紧闭双眼,默默承受着冷水的洗礼,水珠在他的睫毛上凝结,又顺着他的鼻梁划到下巴,最后一滴滴落在瓷砖上,就像他无声的眼泪。
如果不是因为茶几上就放着一杯水,齐帅真想给苟牧雨来个三连击,太有趣了好不好,齐帅根本藏不住得意的笑容,他的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了。
“给你1分钟解释的时间,1分钟之后你如果说不清楚,就带着你的东西从阿娇眼前消失。”白菲菲向苟牧雨下了最后通牒,她的余光瞥见念奴娇的肩膀在微微颤抖,她知道阿娇快坚持不住了,所以必须快刀斩乱麻、速战速决。
苟牧雨抓着自己的头发,恨不得将头发整个薅下来,他撕心裂肺的叫着念奴娇的小名,“娇娇,我真的错了,错的离谱,但我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那个女人递给我一杯鸡尾酒,酒的颜色是多层渐变色的,美的像梦一般,我就说这杯酒让我想起了你,我当时满脑子都是你,但我不知道怎么回事,一杯酒下肚之后我就神志不清了。之后发生了什么,我真的一点印象也没有,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然后旁边就睡着那个女人。我说的都是真的!娇娇,我求你相信我好不好!我说的都是真的啊……”
白菲菲摸着自己的下巴,她现在基本上搞清楚这是怎么回事了,但动机是什么,那个叫岚碧儿的女人这么做的动机是什么?总不可能是因为看上苟牧雨了吧?而且那几张爆料照片,一看就是出自专业摄影师的手笔,角度都选的很刁钻。难道岚碧儿是为了炒作?但这种“炒作”会让岚碧儿背上小三的骂名,很明显得不偿失,而且岚碧儿作为电视台的美女主持人,更需要树立正面而积极的形象,怎么会用这种低级的手段来炒作?
那到底是为什么呢……白菲菲隐约觉得,这件事的背后还藏着一只看不见的黑手,但如何才能揪出这只黑手,还需要一个人的帮忙。白菲菲对着齐帅勾了勾手指,齐帅便像一只寻找到主人的可爱小狗,摇着蓬松的尾巴,依偎在最亲爱的老婆大人的身旁。
白菲菲低声在齐帅的耳边,说了几句话,齐帅看了眼苟牧雨,不情愿的皱起鼻子,“这样太辛苦了啦,老婆~”白菲菲在齐帅后背上拍了一巴掌,大声说道:“男子汉大丈夫,怕什么辛苦,这事儿办成了,有奖励给你。”齐帅双眼一亮,他单膝跪地,握住自己老婆的双手,殷切的说:“老婆,是不是我每个月的零花钱可以涨了?”
白菲菲抽回自己的手,只回了他一个字“滚”。
米尺一边的眼皮跳了跳,这出好戏,好像有那么几分无聊,不够狗血啊,她摊开两手,问道:“然后呢?还有没有然后?”
苟牧雨讲完那一大段话后,似乎已经用光了全部的力气,他又变回了一坨废拉不堪的烂泥。
白菲菲拉起坐在沙发上的米尺和念奴娇,笑着说:“附近有一家新开业的串串店,我请客,咱们别在这耗着了,走呗,去吃饭。”
“切,无聊。”米尺小声的吐槽,被白菲菲听到了,她在米尺的手背上轻轻拍了拍,对米尺说:“米姐,你这5年都去哪了,都有哪些奇遇,刚好趁着这个机会,你给我们大家伙讲讲呗。”
“这……”米尺有些为难,她所经历的很多事情,是不能随便告诉普通人的,一是怕引起别人的恐慌,二是即使米尺说了,普通人大概也无法理解米尺所说的东西。王爵看出了米尺的为难,他帮米尺打了圆场:“她身体不太舒服,聚餐我俩就不去了。”
齐帅把脑袋凑了过来,他好奇的问道:“老大,你身体不舒服吗?”
米尺伸手抠了抠自己的腮帮子,有些敷衍的说:“嗯,是有点儿。”
王爵大手一挥,把齐帅的脑袋拍远,然后拉起米尺的手腕,便朝着门外走去,米尺转头对齐帅说:“喂猴子,今天的故事如果有后续了记得第一时间告诉我。”说罢,抬手在耳边做了一个打电话的动作。
齐帅点头如捣蒜,他望着米尺和王爵的背影,神情有些失落,那些年的时光,回不去了,无论他多想把大家拉近,但每一个人还是按照自己的人生轨迹,一点点向着不同的方向离去。就比如今天缺席的曹羽,他说自己在工作,但当齐帅追问他什么工作的时候,他又支支吾吾的岔开了话题。还有老大为什么会消失了5年,这5年间她身在何处,她大概也不会告诉自己。就像很多年前,曹羽和王爵,把他推出房门后,两个人说着齐帅永远也不可能知道的秘密,无论他如何紧贴着门扉,都听不清两人在门里说什么……
随着时间的流逝,朋友之间会砌起一面看不见的墙,墙里是自己的生活,而墙外的一切都是生活的调味剂。
正在胡思乱想的齐帅,感觉肩膀被人推了一把,白菲菲的脸上露出一丝醋意,她凉凉的说:“怎么,舍不得啊,米姐都已经走远了,你还看什么看。”齐帅一愣,而后反应过来,老婆这是吃醋了,他连忙解释道:“天地良心啊,我对老大从来就没有一丝非分之想,她在我心里就像长辈一般,我可以发誓!”
“呵,男人的誓言能相信吗?你还想不想吃饭了,想的话赶紧走,别墨迹。”白菲菲揉了揉自己隐隐作痛的太阳穴,这个齐帅,好像永远都是个顽童的模样,长不大的小天真。
她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间说的那句话,男人的誓言能相信吗?这句话同时刺痛了两个人,念奴娇头也不回的往外走,她为了克制自己不去看跪在角落里的苟牧雨,紧紧攥起来的拳头,指甲嵌入掌心的肉里,如果她此刻打开手指,会看到她手心里的血;而苟牧雨,抓着自己胸口的衣服,脸上滚落的不知是水珠,还是他的眼泪。
将齐帅和念奴娇支开后,房间里只剩下白菲菲和苟牧雨。
白菲菲的声音,让苟牧雨觉得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痛苦的煎熬。
“这几天,阿娇会去我家住。岚碧儿的事情,我会让齐帅帮我查清楚。即使最后证明,这件事是你被人下了连环套,但你依然有错,你一个人留在这里,好好想清楚,你错在哪里。如果你还是想不清楚,你以后就别再来找念奴娇了,阿娇和你在一起,不会幸福的。”
苟牧雨呆呆的望着那个被扔进垃圾桶的相框,相框里,是他抱着念奴娇,在阳光灿烂的蓝海,拍下的合照。他看了许久许久,久到房间里只剩下他的呼吸声,钟表的时针,不知什么时候停止了转动,永远停在念奴娇离开前的那一刻。
电池的电量耗尽了,连时间都会凝滞。他突然起身,四处寻找备用电池,他想让时针再次转动起来,但怎么都找不到备用电池,就在他泄气的瘫倒在地上的时候,时针“哒”转动了一小格,又再次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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