谣言是谁散播的？其实很好猜，不外乎谁是谣言的最大受益者。
眼下老二已经明确表态自己要下西洋，还是一年前就开始准备的，那么这个散播谣言的人就变得更加明朗。
这样的猜测更是让朱高炽不禁打了个寒颤，也更加坚定了自己刚刚内心最深处的想法：
让老二走，赶紧走！
“咱看着你下达署官任命！”
朱高煦说完之后，属实感觉心中疑惑颇多，自家大哥在老爹面前表演兄友弟恭的这一套，记忆中真是数不胜数，但今天是怎么回事儿？
进入斯坦尼斯拉夫斯基体系中，出不来了？入戏了？
“快上来，一起回东宫！”胖手更是一把拉住了下马的朱高煦。
朱高炽的马车很宽敞，前有四马拖拽，这车甚至有自己的名字——金辂。
众所周知，洪武帝朱元璋是个设定狂魔，但诸多设定也算是总结前人：皇太子乘金辂，硃盖赤质，四马，便是其中之一。
朱高煦也有这样的马车，硃屋青表，名曰高车，三马。不过，他更爱骑马罢了。
马车之中，朱高煦眼观鼻，鼻观心的静坐，思索着自己大哥前后的变化。
不管是前身还是今世，他都缺乏一个很重要的技能，看透人心。
也或者说他看的太透，直指本质，所以才会感觉京城人心脏透了。
马车向着东宫走去，车内的朱高炽见朱高煦静坐，并没有强行搭话，也开始琢磨自己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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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
“太子爷，您回来了？苏州知府传来好消息了！”
马车外，赶车的内官还在搬下马的木阶，便有一夹着的声音忍不住报喜。
苏州？
现在最大的好消息就是灾民被赈济，但如此欢喜，莫不是关于我的？
马车内有一小灯，朱高煦闻言突然睁眼，看见朱高炽已经变了的脸色就知道自己猜对了，猛地将手压在朱高炽的膝盖上，让其不能起身。
行，你说的要帮我，那我们就听听？
朱高炽读明白了朱高煦眼神中饱含的意思，无奈的配合起来。
“说吧，是什么好消息！”
“是汉王，苏州知府上奏了，也给殿下带来了口信。
大体是在向陛下告状，其中最严重的两条便是说汉王无仁厚之心，麾下天策卫对苏州水患无动于衷；还有汉王私自召见他，问陛下他该怎么办？”
果然！
朱高煦看朱高炽的眼神中顿时充满戏谑。
“荒唐！”
马车中传来的太子愤怒之言顿时让太子内侍官窦鉴色变，他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话了，因为今天的太子言辞跟平日的温文尔雅截然相反。
“本宫与汉王一母同胞，汉王仁厚！这点本宫还是清楚的！天策卫奉皇命驻扎太湖边，岂是汉王说动就能动的？诬告，绝对是诬告！”
朱高炽见朱高煦放在他膝盖上的手还是纹丝未动，不由又加重了语气。
“本宫等等亲自写信斥责苏州知府，这次苏州水患后，他苏州知府等着被罢官吧！”
窦鉴赶忙称是，低着头站在马车边。
果然，在一身云白的朱高炽下车之后，他看见了一个怎么也没想到的身影……
一身玄色衮服的朱高煦。
“汉王殿下！”窦鉴赶忙行礼。
“窦鉴，咱们可是老相识了！”
窦鉴也曾是北平燕王府老人儿，洪武年间净身后送去的燕王府。
“殿下安好？”窦鉴的语气磕磕巴巴。
“好啊，很好！你也知道，咱这个人，心情好了就喜欢砍人！”
窦鉴只觉自己汗毛瞬间一根根倒竖，仿佛面前的不是人，而是一头吃人的猛兽。
汉王仁不仁厚？这是洪武年间就有着定论的。
洪武三十一年，洪武帝驾崩，朱高煦与大哥、三弟一同入朝奔丧，后收到父亲密信返回北平。归途以朱高煦为首，他就曾做主杀死了注意到他们的一些官民，以保证消息不被走漏。
而此次事件，可以说就是群臣抨击燕王而导致靖难之役的开端。
不管朱高煦曾经扮演过什么角色，但一个18岁的孩子能做到如此，其实如今的京城中人对这位汉王，还是有着自己的一份见解。
宽德仁厚？
这跟汉王就不搭边！
这人天生就该与刀剑相交，金戈铁马，鲜血淋漓，尸横遍野这些词儿打交道！
“你吓唬他干嘛？走吧，咱去给你办事儿！”
朱高炽拉了一把紧紧盯着窦鉴的朱高煦，两人便进了东宫。
而窦鉴，在看不见朱高煦之后，更是一下子瘫软在地上，引得一众小宦官赶忙搀扶。
朱高炽的东宫也叫太子府，前后换了两任主人，一个叫朱标，另一个叫朱允炆。
朱棣登基之后，对朱高炽很是放心，先后将人、钱两权都交给了朱高炽。
永乐年间的数次北伐、迁都、下西洋等等诸多大事件都少不了这位居中调配，更难得的是这位还常怀仁德之心，知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道理。
两人先后进了东宫主殿。
朱高煦便自顾自寻找位置坐下，近四百里的策马奔驰，即便他是铁人也乏了。
而朱高炽不到片刻，便找出了曾经顶着老爹压力扣下的一份公文，在上面重重盖上自己的印章，这才拿到朱高煦眼前。
“老二，怎么样，大哥没骗你吧？”
朱高煦看了一眼上面的名单，这些人，都是他记忆中曾经靖难的老部下了，一同出生入死，值得信任。
“说吧，怎么想着帮咱了？”
朱高煦从上了马车，就一直闭目思索，心里更是恨不得扇自己两个嘴巴：应该早点向太子透露自己下西洋的决定！
历史误我啊！
他知道历史，知道朱高炽在太子位上稳如泰山的坐了小二十年，文官中尽是这位的门生故吏，更是知道这位是有明历史上的唯一仁宗。
但他却忽略了，自己这个汉王在此时对太子的威胁性！更加小看了自己这份威胁居然特殊到连太子都忌惮。
“老二，你先和咱说说，怎么想下西洋？”
“犯得着？咱想走就走！”
朱高煦放下公文却是依旧板着脸，但在他心底，此时高冷胖子的形象轰然倒塌。
只觉这人饱满圆润，宛若草原上到10月时攒了一身草膘的筋羊。用印动作更是一气呵成，上下翻覆间充满着豪爽的大气，明亮的双眸还写满了智慧。
大明王朝第二号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