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码头的路上,一切都显得极为荒凉,这也是张世泽第一次见识到京城以外的世界。
田间一些农夫正在劳作,每个人都是瘦骨嶙峋,面有菜色,这还是天下脚下的平民,可以想象得到,其他地方的人生活是多么困苦。
这就是明朝的现状,经历过万历三大征,以及萨尔浒之败,数次大规模的征伐,已经掏空了整个国家,又赶上了冰河期,天灾不断,最底层人民的日子更加艰难。
“大爷,求您给口饭吃吧,我娘快要饿死了。”
“您行行好,给口吃的吧!”
官道两旁跪着不少流民,见有人过来,不住的磕头乞讨,换来的却只是一个白眼,人命在这个年代,实在太不值钱了。
张世泽在心里长叹,大明已经到了必须做出改变的时候了……
“小李啊,带银子了没?”
张世泽摸了半天,发现身上一个子都没有,本来嘛,作为小公爷,身上怎么可能带银子,那是下人该干的事。
于是张世泽回头看向李进忠。
“带了,小公爷。”
李进忠连忙下马,从怀中掏出一叠银票,恭敬的捧给张世泽。
张世泽接过银票,随手丢给来福:“给他们分一下。”
“少爷,您没事吧?”
来福凑过来,一脸担忧的问道。
“本少好得很,咋啦?”
“以前少爷见到乞丐拦路,您都要打断他们一条腿的,今天怎么赏给他们银子了,小的实在担心您啊。”
来福忧心忡忡的解释道。
张世泽眯了眯眼睛,撇嘴说道:“你懂个屁!告诉这些人,银子是本少和太子给他们的,这叫收买人心!”
“少爷,您想吃人心啊,小的这就去宰人,用热乎的人心给您下酒。”
来福从袖筒里抽出一把匕首,眼神在那些乞讨者身上晃悠,准备找个细皮嫩肉下手。
张世泽抬脚就把来福踹倒在地,撇嘴说道:“你特么把老子当妖怪了啊?”
“少爷,是您说要买人心的,您想要的东西还用买么,小的直接给您抢就是了嘛。”
来福不明所以的说道。
张世泽无奈的叹了口气,这些狗腿子的忠诚度够用,就是智商有点低下。
“小公爷是想为太子殿下谋取民心么?”
李进忠若有所思的问道,眼神里满是喜色。
张世泽在给朱由校赚名声,意味着他是站在太子这边的,也就说明太子的位置会更加稳固,英国公府在京城的影响力摆在那里!
“废话,陛下刚登基不久,民间还有很多人不知道太子呢,以太子的名义做一件好事,口口相传之下,至少数百里范围内都会知道,不然太子的贤名从哪里来,要那些狗屁文臣吹捧出来?”
张世泽也清楚文臣集团掌控的当前舆论,他们说好,百姓就觉得好,所以太子要摆脱文臣集团的关键,就是从他们手里夺取话语权。
“奴婢懂了,小公爷,这里还有几千两银票,一起发给这些乞讨者。”
李进忠很懂事的又拿出一叠银票,他一点也不心疼,因为这是在投资。
“大家听着,这是太子殿下和英国公府小公爷可怜你们,发给你们的银两,以后要多想想这两位贵人的好!”
狗腿子们一边发着银子,一边大声宣传起来。
乞讨者们围成一团疯抢银子,张世泽点手把范建叫了过来。
范建踉跄着凑近,颤声问道:“小公爷,叫下官何事?”
“你特么怎么当官的,治下这么多流民,差点害得本少从马上摔下去,来人啊,再揍他一顿给我出出气!”
张世泽从心底恨范建,身为父母官,但凡有点作为,也不会出现遍地乞丐的情况,必须再教训一顿!
来福等人立刻上前一顿拳打脚踢,和李进忠用只招呼命根子相比,这群狗腿子就更狠了,一会儿的功夫身上就没有一块好皮。
范建也是够倒霉的,一刻钟不到,两个半条命都出去了。
“少爷,他娘都不认识他了,还要揍不?”
张世泽冷哼一声:“饶他一条狗命,带他去河堤!”
范建被横放在马上,虽然是官道,却也年久失修,一路颠簸下来,肚子里一阵翻腾,好在距离码头不是很远,这货才没把胆汁吐出来。
到了码头,张世泽看到一群人正在做着修缮工作,监工手持皮鞭站在岸上,大声呵斥着:“麻利点,老爷说了,这个月底必须完工,谁要是偷懒,鞭子伺候是轻的,耽误了工期,把你们抓到府衙示众!”
一个半大孩子因为体力不支摔倒,监工立刻上前,不由分说就是一通鞭子,周围的人神色木讷,似乎早就习以为常。
“来福,把那个比本少还凶的监工点过来。”
张世泽怒火中烧,对来福说道。
来福带人过去,和那监工耳语一番,那监工立刻点头哈腰,跟随着来福走了过来。
“小李,你们宫里有不少手段吧,别客气,往这孙子身上招呼,本少最讨厌看到有人比我更坏!”
李进忠嘿嘿一笑:“奴婢别的本事没有,这折腾人的功夫倒是学了不少,交给奴婢就是,包小公爷满意。”
这时,监工已经来到面前,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不知小公爷来此,小的给您磕头了。”
“来福,把他捆起来,交给小李收拾。”
“啊?”
监工脸色大变,没得罪这位小公爷啊,怎么上来就要收拾自己?
狗腿子们不有分说,把监工捆了个结实,李进忠笑咪咪的走过来,从怀里摸出了一根棒子,正是朱由校的得意发明,菊花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