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两个女人要吃人的目光,宋梨云瞥一眼道:“你们俩听够了没?还要再听一次不?”
顾婆子黑着一张脸只瞪人,小顾氏则脸色惨白浑身直哆嗦,简直要立即倒地晕过去。
婆媳俩这样凶悍,十几年里无人敢惹,可现在被人当面挑衅,她们俩还不敢反抗。
听到外面的话,宋老二脸色铁青。
小贱人非要嫁去薛家,自己就成全她。
薛老爷的女人个个都是横死的,要想拿银子,还得看命硬不。
宋梨云心里挂念着被村民带走的兄弟俩。
反正现在已经给宋老二挖下天坑,宋家以后的活路就在他的一念之间。
也就没心思再跟这三个人纠缠,直接开了院门。
外面,几个趴在墙头张望的男女笑得灿烂,鬼鬼祟祟冲她招手。
张婶子更是毫不掩饰的喊道:“云丫头,过来跟婶子说说,你们在屋里说啥了?”
宋梨云露出苦笑,这些人的八卦心也太大了!
此时,里正家里,十几个人都带着愤怒,聚集在正屋。
“五叔,你总得管管那家人,这样闹下去,我们小石村的名声都被败光了,外面都在传姓宋的没出息,被一个顾家老婆娘压得死死的。”
“就是,人家都说我们一个村的人都是孬种……”
“得了得了!”宋里正摸着自己脸上的血道子不耐烦道:“你们就知道在我跟前嘚吧,要有种,那就去宋老二家狂去。”
话音一落,十几个男人都哑了口,谁也不敢出头。
顾氏就是一坨屎,谁沾谁晦气。
这种人哪个村都有,就是窝里横。
不偷鸡摸狗,平时就是一张嘴讨厌,送衙门犯不上,村里又惹不起。
尤其是关起门欺负大房孙子孙女,说起来就是教育自家孩子,还占着有理,不闹出人命别人都不好管。
只有今天这样的情况,众人都动手,才抢救出兄弟俩,可接下来又该怎么办,让大家都犯难。
除了今天进院的每家要被顾氏泼粪骂一顿之外,这兄弟俩回去还得受苦。
宋里正何尝不知道这些,他坐在炕沿上,掏出烟杆子吧嗒着,一脸愁容。
他曾经也想过让在镇公房当吏员的儿子出面,找理由把宋老二拘进牢里,让顾婆子知道害怕消停下来。
可他也知道,以顾婆子的脾气,她不会去管儿子,恐怕第一时间就要打上自己家门,赖着不走,自家以后就永无宁日。
而且这种自己年轻时惹下的风流债,他也没脸跟儿子说。
屋里每个人都没再说话,看向炕上躺着的兄弟俩陷入沉默。
这种家务事,旁人真的不好管。
里正娘子拿着手中湿帕子侧身下炕,红着眼眶对屋里的男人们道:“你们也是有儿有孙的人,看着孩子这样遭罪,就真的拿不出个法子?
我就不信,送去县衙大牢关几天,板子一打还收拾不下?”
宋里正叹息一声:“又不能砍头,一旦放出来还不得翻天!
再说了,抓一个老顾氏,还有小顾氏,两人都抓完,还有一窝姓顾的。”
他没说,再下来,就该是两个村的纠纷了。
里正娘子嗤笑一声:“你哪里是怕顾家来找麻烦,还不是怕得罪老骚货,坏了当年情份。
想当年可是上杆子上门求亲,人家没答应的。”
里正娘子也是恨毒了老顾氏,都是见子见孙一把年纪的人了,还天天在外提自家男人跟她的“情谊”。
宋里正没脸,她也同样没脸,可吵过骂过,除了让村里人笑话之外,拿老顾氏那张骚皮子一点用都没有。
她现在除了装聋作哑,就只能时不时埋怨宋里正怎么瞎眼惹上那一身骚。
被自家媳妇当着宋榛平兄弟俩扒脸,宋里正又羞又恼,恨不得掐死自己,当年怎么就没在父母去顾家提亲之前,多长那么一点心眼。
现在说什么都迟了,还得想法子安排宋家孩子的事。
宋榛平知道自己让村里为难,又担心家里的二妹,坐立不安,坐起身就准备下炕:“里正爷,叔奶,各位叔伯,多谢今天帮忙救我兄弟俩。
我现在好了,二妹还在家,要是二叔他们打她……我这就回去。”
他这时候鼻青脸肿,额角撞在柴垛上肿起大包,看着凄惨。
宋里正瞥他一眼,摸出烟杆含在嘴里,含糊不清的道:“你别急着回去,二丫头比你强,她没事。”
早上宋梨云在河边踹顾婆子那脚当时没人看见,事后慢慢琢磨,还是有人回过味来。
其中就有里正娘子,她自然跟里正也说了此事。
再加上顾婆子婆媳俩在家“玩豆子”玩得喊救命,这可是左邻右舍都听到的。
大家都不是傻子,猜也知道发生什么,只是众人心里明白,云丫头不是个好拿捏的。
这可是大不孝的事,谁也没说破。
至于在宋家院子里,宋梨云踢出那一脚时,虽然有宋榛平遮挡,宋里正就在旁边可亲眼所见。
这丫头不是善茬。
当时宋梨云也可以跟着大家走的,可她自己要留在院里,肯定有什么目的。
这里面的事关系到姑娘家名声,宋里正也恨宋老二这个混蛋,此时就装着什么都不知道。
里正娘子没有顺着里正的话,只是摸了一把眼泪:“孩子,你先吃过饭再回去,回去别再顶撞你奶,让她们骂几声消消气,小安就留我家,明天再走。”
自家只能留一时,顾婆子脾气暴躁,孩子躲得越久越要受苦,还不如让他回去。
而且家里还有一个女娃,云丫头再是聪明,也不能对上三个,万一被打死了都没人知道。
多一个宋榛平在,也多一个帮衬。
宋榛安这时候在暖和的炕上昏睡,他挨了那一棒,到里正家喝了几口热汤就撑不住睡过去。
郎中看过,除了说几句身体差,要好好将养,也没开药。
一个连饭都吃不饱的娃,说吃药就是空事。
宋榛平看着弟弟的小脸,对着里正娘子就跪下去:“多谢叔奶照顾,我们兄弟俩以后……以后一定要报答你的,这个冬天我都给你家打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