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国的第一批来了6个人，是他们的中层管理人员，给他们的课程是导弹概论，B型号武器系统的整体架构，分系统的技术指标。每天6节课，上午3节，下午3节。课间休息有茶咖啡和点心，从跟S国学员闲聊中得知，他们和邻国关系紧张，虽然B型号的射程和命中精度都不高，但是管用。买技术也是为了能自主批量生产，以数量换质量。
接下来的几个月，S国派来越来越多的工程师。蒋方来的研究生小飞，资料室新来的小姑娘杜鹃和其他室的几位年轻人都来当翻译。
和健聪的翻译在专业上是最好的，重要的课程都是他来。要是莫静红在，她的翻译才是完美，术语准确，文法流畅，用词优美。那副场景总会浮现在和健聪的眼前，他和莫静红一起坐在资情室，他看资料，莫静红做手头的翻译工作，拿不准的术语会问他。这时，和健聪总要卖弄式地给她讲解理论，莫静红不反感他的卖弄，认真地听，有时还问出非常有水平的问题。和健聪跟她开玩笑，等我当了总师，就调你过来给我当副总师。莫静红心安理得地回答，好啊，我也申报研究员。
专家的知识讲授给学员的同时，更多的是流进了和健聪的脑袋里。课余时间，他找这些专家老师询问讨论，那些实践中的真知灼见的就像盖房子打地基，把和健聪的知识夯得结结实实。
一年后，S国的学员顺利毕业，B计划非常顺利。和健聪回到了研究室，研究室里发生了两件事让蒋方来头疼。
一是小顾举报老孙贪污；二是海星6号首次试验失败。
说六组清贫也不全对。设备购买后，六组负责找施工单位改造试验室，油水就从这里流进自己的口袋。这笔钱不叫回扣，它有个文雅的名字，外协费，上交20%给研究室后这个钱就漂白了。
和健聪没有拿过，老孙没拉他。老孙拿到外协费后，把钱分几个信封，写上金额，每个人签字拿钱。老孙作为牵头人，会多拿一些，大家也没什么意见。
小顾和老孙的矛盾在于，老孙快退休了，可是他把持着试验的操作流程谁也不给。小顾着急主持几个试验，今年评职称他需要些干货来撑场面。他私下里就骂娘，这个老孙子，算盘打得精，等他退休后试验室一时转不起来，就得返聘他，王八蛋。
小顾误打误撞知道了一笔外协费的金额。他一算老孙私下扣了几千块钱，抓到把柄，他找蒋方来和老杨告状。蒋方来正在为试验失败挠头，说大家都忙着找失败原因，等忙过这几天再处理。小顾不依不饶，室领导要是不管，我到纪检去举报。
老杨板起脸，顾爱兵同志，你要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小顾灰溜溜地退出来了。
海星6号是一款成熟型号的改进型，首次试验，弹射点火后，试验弹姿态出现不稳定摇摆，最后失控坠地。
蒋方来让小飞做数据分析，她理不清头绪，找和健聪帮忙。他俩坐在机房里讨论了一下午。
我觉得可能是惯性陀螺仪的问题，和健聪用笔在纸上比划。
明天我得汇报了，你和我一起吧。
我不是项目组的人，去不合适吧…和健聪有些犹豫。
蒋主任说我可以找你的，你帮帮我吧，聪哥哥，小飞嗲嗲地央求。
我再看看数据，和健聪在机房忙了一夜，会议开始前眯了一小会儿。
他分析的原因是陀螺仪的动态带宽不够。他给蒋方来展示了他的数字仿真结果，复现了飞行姿态不稳定的曲线。蒋方来表示赞许。
两周后，结论下来了，和健聪的分析是对的。至于为什么试验室中没有检测出来，板子打到了老孙身上。
小飞辞职了，要去美国读书。
关于小顾举报老孙贪污，研究室决定，老孙退还所有不能自证的款项，免去组长职务。
研究室做了结构调整，六组改为预研和仿真组，任命和健聪为组长主抓预研项目，再给他招两个研究生。小顾为副组长，主管试验室。
和健聪走出科研楼，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外面的阳光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