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张母去把碗筷洗刷了,张青说快过年,她又差点没命了,把家里大扫除,去除霉运。这年头吃饱穿暖就不容易了,谁还会在意这?
张母原本不乐意,但见张青主动忙活,就动员全家打扫卫生。
张青把被子拆了让张月洗了,屋子里终于透了新鲜空气,张月一开始不乐意,张青捶着腰哀叹:“要是姐能洗,哪会要你碰水……”
张月一见她那痛苦样子,立马跑去洗了。
说到底,张月虽然从小认为自个儿是家中唯一女儿,有两个哥哥疼爱,但张家毕竟不是大富大贵,她什么活儿没做过?
被子洗了,一时半会儿也干不了,张青叫他们把被子晾在厂子后烘干机上,多少衣服都弄的干。
这么忙活到了天黑,屋子里一股子肥皂香。
被子重新铺上,张青帮忙做饭,张母就在灯下缝被子。
张永富吃不下饭,坐在门口唉声叹气,这大冷天的,也没进去的意思。
“大哥,你要是把咱们家剩下的财运都给叹走了,爸妈可饶不了你!”
张青这么一说,把张月做好的饭端在桌上,“爸妈,吃饭了。”
晚上吃面疙瘩,用白菜和酸菜煮的,加了点腊肉粒,味道还不错。张青晚上不想吃太饱,所以就吃了一碗。
吃完,她嘴一抹,淡道:“明天大哥去把嫂子接回来吧,都是张家的人了,过年了还跑娘家,实在不像话。”
她看向张母和张父,“爸妈,我明儿要出去一趟,工会的赵梅叫我过去,可能是有什么事情找我商量,我也不能空手去。等嫂子回来,叫嫂子给我点钱,我总得给人家买两颗糖去。”
工会可是掌握厂子里工人福利的。
那是不得了的。
张母一听,眉头一皱,“去干啥?人家平白无故叫你?”
就知道她会不乐意,张青一脸淡然,“咱家总不能一辈子都这样吧?大哥是个正式工,每个月工资四十,可嫂子是个学徒,每个月才二十,我这虽然每个月有三十五,但开年爸妈你们退了,嫂子再闹着要分家,我们家咋过?”
她慢吞吞道:“当初我是顶替姨妈才有的正式员工做,爸妈你们退了,也得看这机会是给谁,要是给嫂子,那也得看她如你们心意不,要不如心意,爸妈你们岗位,还不如给月月和强子。”
她十八岁,早就开始工作了。
张月十四岁,还在上学,但张强十六岁了,成天读书不行,还到处鬼混。
不挣钱干啥?
张青瞅了几人神色一眼,意有所指,“铁柱现在也长大了,谁知道姨父那边,会不会要咱们家还个岗位过去?”
这岗位紧张得很。
铁柱是原主姨妈的儿子。
张青早就盘算了一番,她这岗位是原主去世姨妈那里得来的,人家日子过得紧巴巴,总不能什么都不给。
岗位攥在自己手里没意思,不如给她找个好帮手。
“我打点一下,换个好点的岗,每个月多点钱,还能给月月多扯两件衣裳。”
张青朝张月眨了眨眼,“这有啥不好的?”
“就是!”
张月赶紧点头,“二姐说的没错!”
张母也开始犹豫了。
张青眉头一皱,“咱们家每个月一百多,咋说去打点关系的钱还是有的,妈,我知道钱都在嫂子那,我也不找你要,等嫂子回来,就让她把钱拿出来好了。”
她故意哀叹,“早知道这样,就不惹嫂子生气了,咱们一家子钱粮可都在她手上呢!”
“我看她敢咋样!”
张母啐了口,“反了天了还!”
她看了张青一眼,“你跟我进来!”
张青赶紧跟进去,给张月使了个眼色,“月月,把锅碗刷了,现在多学着做点,以后去婆家,才不像嫂子这样,叫人看不起!”
要是以前,张月可不会听的,但刚才张青说的,她可都听到了。
这二姐是要去争取换岗的,换了岗位挣多了钱,以后她就能经常穿新衣服了!她哪能不高兴?
想到这儿,张月赶紧去把碗筷收拾了。
张青跟着张母到了隔间,看着张母从鞋底里掏出一块钱,又掏出了半斤糖票,一脸痛心的样子,“这些,该够了吧?”
“妈,那些都是干部家庭,啥东西没见过?你这送少了,反倒是说你没诚意。”
张青叹了声,“要是妈拿不出来,那我就等嫂子回来再说,咱们钱都在她那儿,也不至于一个送礼的钱都拿不出来。”
“谁要她回来!”
张母冷哼,又忍痛割爱,掏了两块钱出来递给她,“就这些先紧着,我等会去一趟王家,好生教训那贱人一顿!顺便把钱拿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