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的稀饭,一箩筐窝窝头,两个白面的,剩下的,都是玉米馍馍。
见王秀手要去抓白面馍,张青立马抢先,将两个白面馍抢过来,把一个分了两半,给张父张母:“爸,妈,你们吃。”
王秀脸色一变,还想去拿剩下一个,张青已经一口咬下去,大口大口吃起来了。
“你……”
王秀想骂,张青朝她挤出一丝笑,“嫂子,昨天工会的,说我太瘦了,需要吃点营养的,咱们家粮食都归你管,每月也有百来斤粮,我吃个白面馍,嫂子不会不高兴吧?”
她嘟囔一句,“爹妈管粮,看我营养不良,也会给我吃白馍的。”
“吃!”
张母竟第一次,帮张青说话,“正式工可比学徒工累多了。”
王秀脸色变了变,旁边张月和张强一看自己没白馍,本来是想吃张青手上的,但听张母这么说,只得作罢了。
稀饭下白馍,一点都不好吃。
不过张青是真饿了,吃的一点都不剩。
她也算过了,家里父母是有粮的,张永富和王秀也有粮,加上她的,每个月确实是有百来斤。
两个读高中的没粮,但完全够吃,比多少人家好过多了。
但就这情况,原主竟然会营养不良。
每天不说吃饱,吃个七八分饱是绝对没问题的。
饭吃完,张青主动收拾去洗碗,没有油水,洗的也快,几下就收拾好了。王秀和张永富要出去逛街,说是还有年货没置办齐整。
张月闹着跟去,张强去找同学了。
张父没事去找其他工友下棋。
张青收拾了一番,见人都走了,这才拉住准备出门的张母,“妈,我有话跟你说。”
张母斜眼看她,目光虽冷,语气却没那么厌恶了,“什么事?”
没重生之前,张青觉得,自个儿叔叔一家够凉薄了,和亲兄弟争夺家产,还差点逼得她家破人亡。
在利益面前,亲情算什么?
但这张母更狠,这张青,可是她亲闺女!
张青拉住她,瘦弱身子骨,看起来弱不禁风,她手上用了用力,“我就是……想和你说说话。”
原主从小都没养在张母身边,自然是没什么感情,又是从乡下来的,一到市区,就被弟弟妹妹嫌弃又土又脏。
这大哥倒是没对她抱着成见,但也没好过。
她来这儿四五年了,也只是被这家里当一个佣人,原主本来就不善言辞,长期生活在这种环境,性格越来越孤僻,越来越不讨人喜欢。
张母最讨厌她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所以平日里连多看她一眼都觉得烦。
而今天,张青把头发扎了起来,露出大脑门,显得精神不少,虽然依旧面黄肌瘦的,但好像……顺眼了一些。
“妈……”
张青咬唇,拉着张母坐在床上,眼圈一红,“我从小就跟着外公外婆,从小到大也没见过你和爸几次,每次过年,别人家爹妈都在,我就想,我爹妈在哪儿……?”
见张母眉头一皱,张青心里头估计了下,叹了声,“于是我就盼,盼着到城里来打工,能和爹妈待在一起,哪怕吃糠咽菜穿粗布,我也乐意。”
张母眼睛一闪,张青感叹,“还好,有爹妈在,我没有吃苦,有我一份工钱和粮,家里日子也不错了,算是红火起来了。”
不说明自己的付出怎么行?
总会有人选择无视。
她观察了下张母神色,抹了下眼泪,“但没想到……嫂子才嫁进来一个月,就已经管到爹妈头上了,我实在是看不惯……张家毕竟是姓张,什么时候轮到姓王的来插手?”
张母嘴唇动了动,表情也严肃了几分。
她向来看不惯这女儿,没想到,这女儿竟然也会为家里思量。
张青捏着她的手,又叹息道:“妈,你是个强势的,嫂子一来,就把你给压了一头,我是你肚子里爬出来的,她践踏我,不是等于践踏你?”
见张母脸色一变,张青眼泪没停下,“在厂子里,她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要我粮票和钱,把你和爹放在眼里没?咱们一家一个月吃得了多少粮?她全拿捏着,谁知道她救济谁了……”
凡事适可而止,说到这儿,张青也就不做声了,她站起来,一脸坚定,“反正,嫂子以后再敢对你和爹不恭敬,我还是会像今天一样,和她对着干!”
张母抬起头看她,一瞬恍然大悟,是呀!
要不是为了他们,向来软弱的女儿,怎么敢和人闹别扭?
想到周婶早上的话,张母脸色一变,啐了口,“我还没死呢!那王家的就想骑在我头上作威作福,没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