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阳花·四

江回和花阳将这次任务完成的差不多了,就等着之后吴大人和吴夫人去黄门将邱巧接走。

花阳站在月下,事情解决后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她向另一边的江回看过去,他正在和门人交代些什么,像是一些急事,刚刚江回也很着急,但不知何故,他突然之间就放松下来。他告诉花阳他要去一趟黄门找公孙明练,要与花阳同行,请花阳等他安排好门中事务之后再启程。

花阳当然没有异议。江回刚刚才帮个她一个大忙。

见江回完事向自己走过来,花阳把被她敲晕了的邱巧背在背上。

其实弄晕邱巧也是迫不得已,自从看到吴夫人被蓝门弟子送走后,她就挣脱了花阳的束缚跑出门来,见事情败露,又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邱巧突然间发疯狂叫,自言自语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而且还想拿刀伤害她自己。花阳看到那样的情况,不想邱巧再闹下去,因为她答应了吴夫人会看管好邱巧,所以要保证她的安全,也为了防止邱巧伤到别人。在没其他更好的办法之下,花阳选择打晕邱巧,让她安静下来。

两人在路上走了很久。

“你背着她不觉得幸苦吗?”江回对花阳的行为感到不解。

“不会啊,江门主。”

江回轻轻点头,走了几步又回头观察花阳,发现有一点不对,花阳背着邱巧还在很认真的的走着。他不太懂花阳这样做的原因,黄门和蓝门之间也又不小的距离,她不会是想要一路将邱巧背回黄门吧!

“怎么了?江门主。”花阳见江回停住,以为他有什么事便问他。

江回指着花阳背上的邱巧还是问出的他心中的疑问:“你就一直这么背着她?”

“不行吗?”花阳对于江回问的问题感到很奇怪。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就这么将她背回黄门?”

“有问题?”

“花阳,你知道这儿距离黄门还有多远吗?”

花阳点头。

“你真要背她走回去啊......”

花阳又点头。

江回噎住不知说什么,就向前走,花阳也跟上去。

花阳以为江回生气,就开口向他道歉:“对不起,江门主。”

江回扫了花阳一眼,“你哪里又对不起我了?”

“不知道。”

“那你为什么跟我说‘对不起’。”

“我觉得江门主生我的气了。”花阳肯定地说。

“我哪里生气了?”

花阳感到身边的人又加速了,使劲把背上的邱巧背稳,也加紧脚步跟上江回,“还说没有?那您为什么突然之间走那么快!我背着一个人快累死了。”

江回被花阳的话逗笑,速度也慢下来。

“你还知道累啊,那为什么不想想其他办法。”

花阳喘了口气,“想什么办法?”

“你觉得像我们这样,要多久才能到黄门?”

花阳这下明白了,原来江回是赶着去黄门啊!早说嘛。

“江门主,我以为你与我同行是没有什么事情要忙的。”

“我目前是不着急。但我们为何要在这种事上消耗时间?”

“不是啊。”

“那为什么我们走了那么久?”

“任务不是做完了吗?”花阳抿嘴。

“你还背着邱巧呢!”

“这个是额外的任务,不着急。”

“那你有没有想过还有其他更方便的办法将邱巧带回黄门?明明你背着她都那么累了。”

“不用背的!那还有什么其他的方法,比如?”花阳一脸期待的看着江回。

江回握紧拳头,“比如......马车。”

“对诶!我以前怎么没想到!”花阳像是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办法,兴奋地跳起来,连她背上的邱巧也跟着颠了一下。

江回觉得花阳那表情不像是在跟他开玩笑,干干地笑了两声,对花阳说:“记住,马车是工具,该利用就得利用。前面一点应该就会有客栈了,我们到那里再寻一辆马车回黄门。”

“好!”

黄门中。

“那‘东西’可有消息?”江回坐在公孙明练处理门中事务的芸窗中开口。

公孙明练没有马上回答江回,而是起身背对着他,想到了什么,脸上隐隐约约浮现出一抹让人看不懂的表情。

“明练兄?”

江回看到公孙明练又慢慢走向书案后面的柜架,从隐秘处拿出一卷绢帛。

公孙明练当着江回的面将绢帛里面的东西拿出来。

是一张羊皮残卷,江回不明所以。

他问:“这是?”

“那个‘东西’我派门人去找,他们并无任何发现。”

“嗯。”

“但我在不久前去了大赤国,从那里寻到了这东西。”公孙明练将那张残卷递给江回。

江回拿到手上后仔细看起来。

含冰,性微寒,形若寒水石,泛蓝光,平心静气,可助武力提升,亦能......

这就是那张残卷的所有内容,江回知道“含冰”的这些用处,是师傅临死前告诉他的。

江回抬头看公孙明练,“最重要的一部分没有?”

“当时从一个古族那里得到时就是这样,我问过族长,他跟我说另一部分在很多年以前就不见了。”

江回思考了一会儿,对公孙明练说道:“谢了,明练兄!”

“不客气。”公孙明练将东西收好又放回暗格。

“师傅的遗愿不知何时才能完成。”江回叹气。虽然公孙明练带回的跟“含冰”有关的讯息,但他们还是不知道“含冰”的踪迹。

“没事,慢慢来......”

“那个族长有没有说其他的话?”

“没有。”公孙明练摇头,接着又想起来“不过,他们的长老告诉我,在很多很多年以前,他们族中的宝物失踪了,说是叫什么‘阳花’。”

“你知道吗?江回兄。”公孙明练问。

“不清楚......师傅只跟我说要把‘含冰’找回来。”江回说完,觉得这个话题没必要继续谈论下去,反正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有消息。便想说点什么转移公孙明练的注意力,便说道:“你门中的花......”

咚咚咚!有人敲门。

江回转过去。

公孙明练:“什么事?”

“哥哥......哥哥......”公孙茗霜在门外喊,她很着急。

发现是公孙茗霜,公孙明练马上过去给她开门。

“发生什么事情了?茗霜。”

“哥哥,花阳带回来的那个女人将花阳打伤了。花阳气不过就跟那个女人打起来了,我们想去将她们分开,可是花阳她不让我们插手。哥哥,您快去看看吧!”公孙茗霜拉起公孙明练的衣袖想赶紧过去花阳那边。

“她们怎么会打起来?”

公孙明练记得自己明明将邱巧关好了的。

“好你个邱巧,居然装晕!”花阳把邱巧提在手上,“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地盘!”

就在刚刚花阳准备问邱巧一些关于她和吴夫人之前还没说完的事。她来到黄门为邱巧专门准备的“牢房”中,见她还没醒,花阳上前察看,见邱巧一动不动,没有要醒过来的迹象,就想去找黄门的医者来看看,刚转身就被邱巧用藏在她身上的钝器砸伤。

花阳捂着后脑勺稍微跑开一些,感觉有点晕乎乎的,她摸了摸被砸的地方,还好没有流血。花阳转过去瞪邱巧,邱巧坐在床边恢复了她原先的神情,一点都不像发过疯的样子,她几天没有进食,也未喝过一滴水,竟还有力气将花阳打伤。

花阳怄气,觉得邱巧在黄门将她打伤,导致她很没面子,便出手教训邱巧。邱巧哪里是花阳的对手,又加上好几天米盐未进,不消一会儿,就被花阳打至趴下毫无还手之力。花阳还不肯罢休,非要狠狠教训邱巧,门人都不好拦她,公孙茗霜就去请她的哥哥。幸而公孙明练来的及时,制止了花阳。

“没事吧?”公孙明练摸着花阳头仔细察看。

“啊嘶——有点痛,不过没有大碍。”花阳指着旁边的邱巧又说:“门主,她暗算我!”

公孙明练看着被花阳打得又要晕过去的邱巧,眼神吓人。

不过一瞬,他就吩咐门徒将邱巧带下去治伤,在吴大人来接走邱巧之前还是要保证她的安危。

“冲动、鲁莽。”江回的目光在房里扫了一遍,靠在门边说。

花阳正在气头上,并未理会江回。

公孙明练还担心着她头上的伤,也没有看江回,嘴里说道:“江回兄,怠慢了。”

“没事,我随便转转。”

“门徒性子过急,一些小事,让你见笑。”公孙明练虽是这么说,却没有丝毫怪罪花阳的意思。

公孙茗霜见两位门主有话说,就想带花阳下去敷药,她知道哥哥很担心花阳。

但公孙明练要亲自带花阳去看医师,便带花阳走了。

“江回兄,你请自便。”

公孙茗霜看到哥哥走了,向江回做了一个抱歉的表情后也跟去了。

江回觉得公孙明练太紧张花阳了,而且对于花阳刚刚做的事,公孙明练也纵容了些。

夜晚,花阳坐在亭前,觉得很是乏味,公孙明练让她养伤之余,将她原本还在做的任务交给别的门人,而且也不让她接其他任务,说是让她在黄门好好悔过。但花阳知道公孙明练是担心她,想要她好好养伤。可那么小小的一块,连伤口都算不上,有必要养吗!花阳觉得公孙明练太过紧张自己。

“你跟你家门主到底是什么关系。”

花阳抬头,是江回。他为什么没跟公孙明练一起?

“江门主。”花阳向江回问好。

“你打邱巧干嘛?她不是你的‘任务’吗?”江回在花阳面前站定。

“她暗算我!”花阳现在想起来还气呢!

“你不是将她打晕了吗?”

“谁知道什么时候醒的!”花阳倒了一杯公孙明练差人给她送来的茶。

“咳咳...呸...呸...”花阳将“茶”吐出来。

原来公孙明练给她送的是药,花阳一时无言,默默的把手中的杯子放下,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

“怎么吐了?良药苦口...我特意给明练的药方。”江回没憋住,笑出声来,“没想到他还真给你喝了。”

花阳呆呆地看着江回。

江回也没说话,拿出杯子倒了一杯出来,闻了闻说道:“丹皮、苏木、甘草、红参......”又看了一眼还在傻不愣登,还没回过神来的花阳,继续说道:“这些可都是消肿化瘀、益气补血的良药啊!”

江回没想到精明强干的公孙明练遇到花阳的事会变得那么糊涂,不管什么药方都没说细细检查,直接就给花阳用了,出事儿怎么办!

“为何,江门主?”花阳不懂江回这样做的原因。

江回忽略了花阳的疑问,话锋一转变得正经起来,“你家门主对你很上心。”

“我知道。”

“你却不为他着想。”

“我有的。”

“你外出做任务未料及全面,落入秋代的陷阱,不能自救,是明练传信给我让我去救你。你没说替他分担门中事务,反而让他更加忧虑你的安慰。”江回讲出花阳的第一个错点。

花阳慢慢闭上嘴,她觉得江回说的对。

“第二,不会多想想问题,很多都是我提醒你之后,你才有所反应,并且连那种很简单的常识都不知道。”

花阳耳下红起来。

江回看到花阳羞愧也并未停止,继续说着第三点:“我下午也跟你说过的,冲动、莽撞,你在外面时还尚能冷静分析一番,为何一回到门中便不会沉着思考。就算被邱巧暗算又如何?你再将她打晕便是,或者绑起来也罢。你都将她打到毫无还手之力了,还不肯住手。那不只是你的任务,也是黄门的任务,若因为这样而导致任务失败,你要怎么办?还是又等着你家门主替你解决?”

花阳看着江回,知道自己肯定会后悔。

“而且任务没有完成,你的门主也会被上面的大人们指责和受到惩罚。”

“对不起......”

“说‘对不起’并不能解决问题,花阳。”江回希望花阳自己搞清楚。

“我知道......”花阳慢慢陷入沉思。

江回这次也不着急催她,他在等花阳自己想明白。

良久,花阳终于抬起了头,她看向江回,豁然开朗,道:“江门主,你说的对,我确实应该有所改变。不能一直让门主替我收拾残局。”

“想通了!”

“嗯......”

“说说看,你要怎么做?”

“确实,我之前一直认为我的功夫还算可以。但是我连秋代都甩脱不了,还让她伤了门中弟子,这是不清楚自己的实力。而且对于一些明明可以马上察觉的消息和能预知到的动向,我也没有做到,枉费门主教我的苦心,我以后一定要努力更进。”

“不错,知错就改。”

“还有...”花阳惭愧一笑,看着公孙明练给她的药叹息,“被邱巧阴了一把,是我的疏忽,我还是不太能控制自己的情绪,以为是在黄门,便万事大吉,也没说仔细留心。”

“那个...花阳,之后再慢慢改正就是,不用这么丧气。”

“哈哈...”花阳眉弯眼笑,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身体,“江门主,您不必担心,我一点事儿都没有。等着吧,我会让你们刮目相看的。您呀!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