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璇家中贫苦,她在家中排第二,她并不是家中唯一的女儿,还有一个姐姐、两个妹妹和两个弟弟,但她是她父亲最不喜欢的一个女儿。
若说父亲重男轻女,但姐姐和两个妹妹就从来没遭受过他们父亲的白眼和毒打,只有南璇一个人,她也不知为何,可能是她不招人喜欢、也不会讨人开心吧。
时逢陈时三年,南璇十岁,公主出生,取名璇夕,她的名字撞了公主的名讳,便只能改名,为了这事儿,父亲又生气了,将南璇逐出家门。
可这关南璇什么事,又不是她想叫南璇的。南璇可怜兮兮的在街道上游走,饿得没办法,昏倒在教书先生何先生的家门口,何先生见女孩实在可怜,便救下来带回家中,南璇醒后将事情全部告诉了何先生。
何先生不忍便自作主给南璇改了名字——岩采,也将她送回了家中,南璇的父亲好像特别尊敬读书人,对何先生的呵斥不断地认错,听说何先生给自己的女儿改了名字,别提有多开心,对南璇也客气起来,让南璇受宠若惊。
之后南璇便在何先生那里听学,帮何先生的学堂打扫以此来抵学费。
两年后,南璇在听学时认识了回乡的小何,小何是何先生的侄子,两人就一起在何先生私塾里面学习。
仅仅只过了十个月,南璇的父亲上工时不小心摔断了腿,姐姐刚嫁了人,弟弟妹妹都还小,所以只有在私塾上学的南璇回家照顾。
起先南父并不想将南璇从私塾叫回家中,因为他们家中只有南璇一人有机会去私塾上学,他还想着南璇能出人头地,日后振兴家族呢,可不知怎么了,他想了许久,觉得虽然南璇在何先生的私塾上学没有用家中的钱财,但对整个家好像没有什么贡献,而且一直住在私塾对南璇的名声也不太好。
于是南璇辞学回家照顾父亲,半年后,南父的伤好了,但还是不能做太重的活,家中还是需要南璇帮着,所以她依旧没办法回去何先生那里上学。
不过小何想了一个办法,南璇白日跟着后母一起去做工,在得空的时候看小何给她的书本功课,傍晚回家照顾弟弟妹妹,收拾一家琐碎的家务事,夜晚学习,这样也好歹学了些东西。
一直到南璇十五岁,后母见南璇到了年纪,可以嫁人了,于是和南父说过后,开始给她找婆家。南璇不想那么早就嫁人,于是又去找何先生寻求帮助,何先生与南父沟通的一番,南父同意了,不逼南璇嫁人,南璇听后终于松了口气。
可实际上南父表面上答应了何先生,但他心里却早已有了计较。
南璇生的美,虽然才十五岁便已出落标致大方,那模样瞧着楚楚动人。早就有人家上门提亲,不过南父嫌那些人家不太富有,便一一回绝了。
正当后母给南璇找婆家时,有一天,县里最富的刘家托媒婆找上门来向南璇求亲,南父心动了,虽然答应了何先生不再勉强南璇嫁人,可终归是有办法的。
于是,南父和自己未来的有钱女婿一起谋划,势必将南璇“拿下”。一个月后,刘公子出现在南璇的生活中,发起很凶猛且甜蜜的攻势,南璇起初也没什么反应,可久而久之也陷入了对方的温柔乡。小何见她如此沉迷也开玩笑提醒南璇,但南璇表明自己知晓分寸,小何听后便不多说。
小何与南璇有同窗之谊,而何先生的威望在乡邻中很高,南父怕到手的鸭子飞了,便设计让南璇和刘公子“同床共枕”,在南璇所在的这个县城里,女子一旦没了贞洁,便就没有了选择的余地。
南璇在一夜春宵后醒来,发现自己衣不蔽体地躺在酒楼里的床上,旁边躺着的刘公子还松松地抱着自己。南璇心中惊叹自己竟这般不检点,八字还没一撇,竟做了那样羞人的事。她身旁的刘公子醒来,见南璇很不好意思,心想得逞了!但还是得继续演着戏,他对南璇说一定会对她负责。南璇信了,两人依偎在一起。
与刘家公子的亲事定下后,南璇去了一趟何先生的私塾,将她的喜事告诉了他和小何,看着如女儿一般的南璇找到了自己的幸福,何先生丝毫不吝啬,和小何一起给南璇置办了许多嫁妆,南璇高兴之余跟他们道别回家。
回到家中后,南璇便看到了一旁得意洋洋正在喝酒的父亲,她心中很不是滋味,想起自己快要嫁入刘家,更是有何先生和小何的偏爱,所以她的心中突然生出来了底气,不客气地跟她父亲说起话来。
她走到木桌的旁边,第一次在她父亲面前挺直胸膛,她大声问道:“父亲,您为我准备了嫁妆吗?”
南父喝酒正在兴头,被南璇这突如其来的声音给吓得身一抖,他瞥了南璇一眼,怨她不识趣,能嫁入刘家还不是靠他这个父亲,可他没敢说,不是不敢说,而是不想在这关键时刻被南璇搅乱了婚事。
南璇当然看不懂她父亲心中所想,以为他就是偏心到底,她无所谓地耸耸肩:“没有啊......”
听到南璇有些阴阳怪气的声音,南父又瞥了她一眼,“你这是什么意思,当真以为要嫁入刘家了,就能这样跟你老子说话了?”
南璇摇头,笑得揶揄:“就是问问。”
南父还很少在南璇脸上看到这种女儿家的神态,便将语气放缓了些,“你问这做什么,到刘家去了还能少那点嫁妆钱?见识短!”
南璇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她依旧笑着,对于她的父亲,她心中完已然没有了热情,她淡淡道:“我怕会有,所以问问!何先生给了我一副题词和一些女儿家的首饰,小何也给我准备了许多词集,倒是父亲舍不得那点嫁妆钱!”
南父脸色一下变得很难看,他不爽道:“你接受了?可像是要嫁人的!他们跟你非亲非故,你怎么能接受两个陌生男子的东西,这要是让刘家知道了,他们怎么想你,怎么想我们家!你不能再去私塾了,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家女儿跟其他男人厮混一处呢。”
南璇心中起了厌恶,她狠狠盯着南父不屑道:“厮混!您会跟您的兄弟姐妹厮混在一起吗?”
南璇说完后,她心中越来越气,也越来越冷,前面那些无礼的话且罢,她的父亲究竟要无情无赖到什么地步才能说出让她心碎的话来,她知道她在父亲心中没什么位置,可到底在家中生活快十六年,为何竟是一点都不把她放在眼中。
所以亲人要来何用,不过是指望她给家中带来富贵荣华,她真讨厌“亲人”这个词,她就要嫁人了,身为家人的父亲、兄弟姐妹没有一个为她得到幸福而感到开心,他们在乎的只是她嫁进了一个好人家。
两个月后,刘家声势浩荡地把南璇娶进门。不久之后,南璇怀孕,九个月后,孩子顺利生下。
真是令人开心的事,可坏消息也随之传来,刘府涉嫌赃事,被官府捉拿,被拉下水的还有何先生。
了解事情的经过后,南璇这才知道自己被刘家骗了,可木已成舟,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南璇为了救何先生,还有不让自己的孩子有一个罪犯父亲,她只得和小何一起想了很多办法,家财搬得差不多了,才为何先生洗清罪名和赎回自己的丈夫。
何先生在牢中受了酷刑,出狱时已是身受重伤,那些看得见的伤口虽然一段时间后结了痂,但很多伤痛是要一辈子跟着的。虽然何先生和小何都不怪南璇,但终究是因为南璇的丈夫的家人才导致如今这样的结果。
南璇很过意不去,便向两人再三道歉,还赔了很多钱财药品。而南璇的丈夫从牢中释放回家后就变得沉默寡言,夫妻两人一天天生疏了。
又两年后,南璇和丈夫也终于和好如初,可不好的事又来了,孩子得了重症,若要医治好,可能会倾家荡产,父亲与丈夫都不同意,要放弃儿子,百般无奈之下,南璇拿走了一些值钱的东西去给儿子治病,没成想,她的丈夫带了许多人找到她,七八个人将南璇与孩子分开,孩子正在治疗的关键时候,被打断后一下就没了气,南璇伤心欲绝,拿起药桌边上放着的那把切药材的刀朝那些人砍过去,可一个弱女子哪里能抵得住几个壮汉的力气。
南璇的丈夫在她身前蹲下,安慰道:“岩采,孩子以后还会有的。”
南璇摇头哭着,“不会了!永远都不会了!”
这时有人跑了进来,这人大声吼道:“你这个不孝女!还不将钱给我还回来!”
“岳丈!”南璇的丈夫忙起身走到南父那里,“岩采现在正是伤心的时候,我们不要刺激她了。”
南父可不管,他扫开一旁的人就往南璇这里冲过来,南璇怕得紧,又恨得紧,情急之下,她拿起一旁的药就往她的对面丢去。
“岳丈!”
南璇恍惚间看到有几人在她面前倒下,便什么都不想管了,她趁乱朝外面跑去,期间再也没有看一眼那个家中唯一一个真心对她好的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