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吃个烧烤都能撞见鬼,这运气没谁了。
霍雍站在路口前,隔着一条马路与路灯下的厉鬼遥遥相望,佝偻的老人尸体一动不动,一只手食指指向十字路口的右侧,宛若一具雕塑。
“我知道这只鬼。”江恨雪小声道。
霍雍有些意外:“你知道?”
江恨雪嗯了声:“你一直宅在家,我无聊的时候就会上论坛看看河洛各州的灵异档案,看到过和现在这种状况类似的信息……应该是同一只鬼吧。”
路口有风吹过,带来淡淡的腐臭气息,霍雍默默让云气将自己缠绕。
“鬼指路,危害等级A,常出现于路口处为人指路,如果不按它指的路走,就会遭遇厉鬼袭击。”
“那按鬼指出的路走呢?”霍雍问。
“会走到另一只鬼的游荡范围内。”江恨雪道:“指路鬼的杀人规律就是指路,它会指引人去撞鬼。”
霍雍看着路口前的佝偻老人,道:“也就是说,这只鬼现在指向的方向是有鬼的。”
“嗯。”江恨雪点点头:“只是很奇怪,鬼指路其实是发生在滇州的灵异事件,和我们盐州隔着一个渭州,有两千多公里的直线距离,这只鬼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
“所以我说不该出门了,远在滇州的鬼都能撞上。”霍雍拉着江恨雪的手,向路口走去。
站在路灯下的佝偻老人动了动,似乎是因为他们在原地逗留太久没有朝它指的路走,触发了鬼指路的杀人规律。
霍雍与江恨雪在路口处向右转,走进了右侧的岔道。
刚有点动静的佝偻老人又安静了下来,一动不动宛如雕塑。
“保险起见,先不要和那只鬼冲突,先看看情况。”霍雍背对着亮着路灯的十字路口,往前方走去。
道路两侧的商店楼房一片漆黑,没有一盏灯是亮着的,明明是从小在这里长大的城市,霍雍却觉得有些陌生,仿佛不是行走在盐池。
“是我的错觉吗?”霍雍没有多想,双眼亮起血红的光。
有疑惑就要去证实,霍雍的性格就是这样,借着上身鬼的眼睛,即使没有灯光也能看清夜里的黑暗。
目光扫过道路两侧,霍雍的呼吸也变得迟缓起来。
“这里不是盐池。”他轻声说。
江恨雪也学着他的样子环视四周,只见道路两旁林立的建筑早已不是现代风格。
一片黑暗里,静静矗立着的是一排排外墙腻子脱落、裸露出红砖墙面的古旧楼房,仿佛是上世纪的产物。
再看脚下的路,也不再是沥青路面,鞋跟之下踩着的是一片坚硬的带着车辙的黄土。
“黄土路?”
“我们走进鬼域里了,它在把我们送到另一只鬼面前。”霍雍道:“前面是第二个路口。”
前方不远处,又是一个十字路口,路口亮着一盏昏晦暗淡的路灯,路灯下,一个腐烂的佝偻老人如雕塑般站立。
一只皮翻肉烂的的左手笔直抬起,食指指向下方的路。
“它又来指路了。”江恨雪道。
“不能被鬼牵着鼻子走,我有预感,路的终点会是一只非常恐怖的厉鬼。”霍雍道:“与其被引到未知的厉鬼面前,不如直接跟这只指路鬼拼一波。”
江恨雪没有异议,眼角沁出细密的血珠,没有四肢的厉鬼无声无息出现在她的脚下。
霍雍身后,一具干瘪的骷髅从虚无中缓缓浮现出来,头顶一盏蜡黄的人皮灯笼,手里拿着一条银白色的链子,链子末端挂着一枚拳头大小的锋利铁钩。
勾魂钩。
霍雍站在原地不动,灯笼之下,骷髅睁开了一双血红的眼,握着链子飘向路口。
江恨雪默默抱着他的手臂,血泪如泣。
吹灯鬼飘到了路口边沿,双手机械的抬起,挥动手里的银白铁链往前一甩。钩子以一种违反物理法则的笔直轨迹向前飞去,拖着一条长长的链子,钩向路灯下的佝偻老人。
忽有一阵阴风吹过,将道路两侧窗户吹得哗哗响,老旧的楼房门板里,响起了咚咚的敲门声。
江恨雪侧首,望向发出声音的楼房。
楼房二楼的窗户突然打开,从窗帘后,缓缓探出一个虚幻的人影。
“嘻嘻~”
夜风裹着诡异的笑声吹来,江恨雪连忙移开视线到一楼,不再看窗户。只是一楼那破烂的门洞后,却赫然睁着一双只有眼白的诡异眼睛。
她将霍雍的手臂抱得更紧了,借着彘鬼的视线环视四周,一扇扇门哐哐晃动,窗边有人影纷纷闪过。
“嘻嘻~”
“哈哈~”
“哈哈~”
一片黑暗里,染血的钩子飞到了路灯下。
一动不动的佝偻老人,忽然抬起了指路的手。
咔嚓!锋利的钩子勾住了厉鬼指路的食指,没有刺穿老人的头盖骨完成勾魂,铁链瞬间绷紧。
吹灯鬼的头上,一见生财四字晃荡,枯瘦的身躯死死握着链子,竟在被拉向路灯之下的老人面前!
江恨雪身边的霍雍在这时睁开了眼睛,黑云奔腾,两个人瞬间来到了吹灯鬼的身边。
“拉!”
霍雍双手缠着漆黑的云气,一把握住铁链。随着云鬼的加入,这场一边倒的灵异对抗被强行扳了回来,吹灯鬼不再被拉向路灯。
江恨雪一起握住铁链,掌心淅淅沥沥滴落下淋漓的血滴。
道路两侧的门板哐哐直响,似乎有人在里面不断拍门。
拍门声越来越响,越来越急促,夜风中夹杂着的嘻嘻怪笑不知在什么时候变成了略带气恼的咯咯声,如鬼似魅
“咯咯……”
勾魂铁链绷得极紧,钩子死死勾住了老人的食指。
趴伏在江恨雪脚边的厉鬼,那张男女不分的诡异面孔不知在什么时候,又变得更加女性化了一些。
咔嚓一声,是骨骼断裂的声音。勾魂铁链瞬间收回,霍雍抬手一接,握住了飞回来的勾魂钩子。
染血的钩子上,卡着一根枯瘦的手指。
霍雍摘下钩上的手指放在掌心,抬头望去,那佝偻老人依然静静站在路灯下,一动不动僵硬如雕塑,没有食指的左手依然指向下方的路口。
忽然,他手心的断指悄然转动,指向了同样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