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不适合养宠物

目送着大阿哥离开,李侧福晋一瞥眼,看见了顾幺幺主仆。

她目光顿了顿,对黛兰淡淡道:“这是你们姑娘养的兔子?”

黛兰跪下来回话:“回侧福晋的话,是四爷赏赐姑娘的兔子。”

空气凝滞了一瞬。

李侧福晋忽然干巴巴的笑了:“大阿哥还是个孩子,无心之失而已。”

她顿了顿,将目光投向了顾幺幺:“顾氏,你说该怎么办呢?”

顾幺幺一直低着头,没有人能看得清这小姑娘脸上的表情。

等到她抬起脸的时候,李侧福晋才看见——顾氏眼圈都红了,大颗的泪珠从睫毛处不住滚落。

果然是个傻子——为了一只畜生还能哭成这样。

也是个笑话。

“婢妾……不敢埋怨大阿哥……是婢妾……不该把小兔子带出来……”

顾幺幺哭得很可怜,抽噎的也很厉害,一句话断断续续的分了好几次才说出来。

眼睛里的泪水顺着她精致的脸颊不断的往下躺,然后从下巴滴滴的落在了衣襟上。

李侧福晋看她哭得伤心,眉梢眼角都挂着一丝冷酷的笑意,转头慢悠悠地对着旁边的婢女娇韵低声说了一句话。

娇韵不一会儿就递过来了一只荷包给李侧福晋。

李侧福晋用戴着珠宝护甲的手指缓缓地解开了荷包,声音听起来还是温温柔柔的:“顾氏,你总不能和大阿哥较真吧?”

顾幺幺在心里冷笑,脸上的眼泪流得更凶了。

李侧福晋要看的不就是这个吗?

果然,李侧福晋享受的抬高了手,手腕一折——荷包里的银钱叮叮咚咚的都撒在了草地上,然后顺着草地的坡度滚进了旁边的一处泥洼。

银钱沾染上了泥土,脏兮兮的。

“算是赔给你吧,顾氏?”

李侧福晋笑得温柔如花。

旁边的婢女也都笑了起来。

顾幺幺站在原地,眨了眨眼,脸上看起来木木呆呆没什么表情,然后转过身,真的走到了泥巴那里。

她蹲下身,眸子里没有任何情绪,开始一点一点的捡了起来。

偶尔擦一擦眼泪。

看着她机械的动作,李侧福晋忽然就觉得这股快意少了几分。

毕竟——折辱一个人,是要在对方也意识到这是“折辱”的基础上的。

对于一个傻子来说,她又能懂得什么?

黛兰跟在旁边,也不知道是害怕还是委屈或者是愤怒,脸上没什么血色,嘴唇微微哆嗦着,轻声道:“姑娘……”

顾幺幺刚捡了一小会儿,袖子忽然就被旁边伸出来的一只手给牵住了。

是边格格。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

边格格过去先给李侧福晋请了罪,然后过来帮着顾幺幺就一起捡了。

泥洼里有的地方脏水和着烂泥,顾幺幺刚要伸手过去,边格格已经伸手替她捡了。

捡完了银钱,顾幺幺站起身来,垂头丧气地到了李侧福晋身前,看起来像是霜打的茄子:“婢妾告退。”

边格格也在旁边告退——声音小的像蚊子哼。

她虽然害怕李侧福晋,但是依旧坚持陪在顾幺幺的身边。

不管怎么样,都是两个人。

李侧福晋垂着眼眸,看都没看她们一眼,懒洋洋地抬了抬手。

……

经过一处花丛,顾幺幺正好就看见了隔壁小路上,乳母带着大阿哥走出来。

大阿哥手上水淋淋的,还往下滴着水珠,身后跟着的奴才中,有人手中端着铜盆,有人拿着干手巾帕子,追在大阿哥身后要给他擦手。

顾幺幺脚步微微慢了慢,故意装作没看见大阿哥的样子,一脸感慨地道:“大阿哥年纪虽然小,但是弹弓射的真准!真厉害!”

边格格听了这话只觉得莫名其妙,她刚想说话,就感觉到自己的手被顾幺幺用力捏了一下。

大阿哥站在原地,一脸洋洋得意地目送着顾幺幺离去,然后抬起小胖手,举着弹弓,对着顾幺幺的背影比划了一下,皱起了小鼻子:“贱人!”

他曾经偷偷躲在屏风后面,看见过额娘骂人的模样。

有样学样,大阿哥高兴得很。

一路走着,一路边格格低声就问顾幺幺:“怎么好好的又招惹了她?”

“她”自然指的是李侧福晋。

顾幺幺简单几句话把大阿哥打死小兔子的事情说了一遍。

边格格听着直摇头,末了叹了一口气:“上次是小鸡,这次是小兔子。”

顾幺幺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低声嘀咕了一句:“或许我就是个不适合养宠物的体质。”

回到了沁秋斋里,边格格带着顾幺幺到了自己屋子里,让婢女打开了好几只包袱——大概是她从娘家带回来的东西。

有银钱,也有首饰。

边格格先把银钱包了个小包裹,交给了黛兰:“替幺幺好好收着。”

黛兰看了一眼顾幺幺。

顾幺幺刚想说话,就被边格格给按住了:“给你就拿着。”

说完了,她又拉着顾幺幺在边上床边坐了下来。

首饰钗环铺了一张大帕子。

“你先挑!不喜欢的再给我。这都是当时没来得及带进府里的。”

边格格握住了顾幺幺的手,诚挚地道。

顾幺幺眼眼眶有点热。

她一样也没有拿,只是握住了边格格的手:“边夫人身体还好吗?”

……

等到顾幺幺走了,婢女村秀在屋子里一边收拾就一边叹气。

见四下无人,她忍不住凑过来就低声在边格格耳边道:“格格,奴才可是受了夫人的嘱托——记得要时时刻刻提醒小姐:如论如何,那位毕竟不是家里亲姐妹,格格人好,可也不能一味地太容易轻信那位才是。”

她说完了,却见边格格的脸色沉了下来。

无论是从前在边府,还是后来进了皇子府,小姐的脸色都很少有这么沉的。

村秀心头一紧,不敢再多说。

边格格看着她,声音不大,语速却很慢:“我在家里对着母亲说的那些话,是宽慰母亲——不想母亲担心,并不代表我心里也是如那般揣测幺幺的为人。朋友相交,贵在赤诚,这般情谊,何其可贵?你若是再胡说一句,我就将你送回府去,也不必在我身边伺候了。”

村秀跪了下来,苦着脸嘟囔了一句:“格格息怒!奴才再不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