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过后，叶芬芬把晚上盖的被子叠好，换好厚棉袄，把昨晚穿的花棉袄收到袋子里，把充电头也放到袋子里，整理好，差不多7点半。
妗妗一般的交接时间是8点零几分，叶芬芬看时间还早，就打开游戏，玩起昨天晚上破纪录的俄罗斯方块。
俄罗斯方块这种游戏需要的就是专注和时间，叶芬芬昨晚玩到1800分，今天早上的一点时间，叶芬芬想玩到重新破纪录。
玩手机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7点40，叶芬芬听到门外有人喊门。
“今天妗妗竟然来这么早？是因为过年吗？”
叶芬芬嘀咕着出去开门。
“咋这个点儿还不开门？”
叶芬芬听到妗妗熟悉的挑剔的话，没有吭声，跟在她身后进屋，带上口罩，围上围巾。
“我走了。”
叶芬芬打个招呼，掂起塑料袋，就出去推电车了。
昨天来的时候才发现电车没电了，昨天母亲要去小姨家借充电器充电，叶芬芬没让。跟别人借东西还要说好多话，叶芬芬自己不爱借别人东西，也不想母亲去借，就跟母亲说还剩一点电量，可以推一段，走一段，可实际上叶芬芬昨天过来就是推着电车过来的，今天早上应该也要把电车再推回家。
一出门，对门的邻居也开门走了出来。应该是听到妗妗刚才喊门的声音，所以对叶芬芬从对面出来有点好奇。
叶芬芬对姥姥对门的邻居不太认识，也没有说话，就直接推着电车往家走。
昨天看天气预报说今天早上气温很低，但是推着电车走路一点都不冷，没一会儿，叶芬芬都微微出汗了。
叶芬芬推过一个十字路口，在红灯前等红灯，顺便喘口气。两个路口都是红灯，正好可以让叶芬芬歇会儿。
早上顶着鸡窝头本来就很惹眼，再推着电车，更是受瞩目。如果以这个形象停在路边歇息，估计会有热心群众走上来问叶芬芬遇到什么事儿需不需要帮助了。
走过两个十字路口，来到村子的北边，叶芬芬骑上电车，想着万一遇到熟人会尴尬，想骑上电车慢慢走。谁知道平常推一会儿就可以骑一小段的电车今天不给力，就是开不起来。而且走的时候没有感觉，停下来，坐上电车，感觉到很大的顶头风，难怪电车骑不动。
叶芬芬从电车上下来，慢慢走。幸好现在还是过年期间，村北这条路上的商店都没有开门。要不然这一路的商店都开着门，叶芬芬走过去就能尴尬到僵硬起来。
终于到家，叶芬芬想趁着现在身上热乎乎的，赶紧坐水洗头，剩的一会儿坐下来就不想起来洗头了。
进到厨房，天然气的火怎么都打不着，又没气儿了。
这燃气公司挺人性化，过年初一到初三这三天给足气儿，到初四就没气儿了。
试了几次都打不着火，叶芬芬就不强求了，进屋先歇会儿，等一会儿母亲拿出电磁炉做饭再顺便烧水吧。
姥姥家上厕所不方便，叶芬芬憋了一夜，现在先去上厕所。
今天运气不好，叶芬芬痔疮又犯了。
等叶芬芬从厕所炸着腿出来，看到小姨家的儿子过来，叫叶浩一起去大姨家拜年。
叶芬芬硬着头皮在客厅坐下来，跟他闲聊一会儿。母亲不知道去干啥了，没有在家，叶浩还在穿衣服没起床，只有叶芬芬顶上了。
“你吃点橘子吧。”
“不吃了，这两天在家吃的上火。”
寒暄几句，叶浩起来了。
叶芬芬出去厨房，找出电磁炉烧水。叶浩但凡出门都会洗头，叶芬芬先给叶浩坐水。
等叶浩洗完头收拾好，跟小姨儿子一块儿出发，叶芬芬在凳子上已经起不来了。
痔疮就是这样，一犯要命。
母亲从外面回来，给叶芬芬坐好热水，喊她去洗头。
“稍等一下，我缓缓。”
叶芬芬想在凳子上做到海枯石烂不想起来。太难受了。
洗了头，叶芬芬炸着腿从水房出来进屋。
因为洗头，脚上的拖鞋踩了水，叶芬芬进屋前，在屋外的台阶上搓一下，不想把屋里的地踩脏。
“别搓了，我给你拿布。在布上踩才能蹭干净。”
“不用，我好了！”
叶芬芬一股无名火气上来，冲母亲发火。
自己蹭是爱干净，母亲唠叨两句就觉得是嫌弃。叶芬芬的火气就上来了。
叶芬芬也知道不该无缘无故的冲别人发火。但是刚刚没有控制住自己。
“原来母亲说自己脾气不好是真的。”
叶芬芬反省自己。怎么老大不小了，还是控制不住自己会发脾气。
叶芬芬抹完水乳从自己屋出来。
“饭好了。”
母亲喊她。
叶芬芬炸着腿下台阶去厨房舀菜。今天还是熬菜。不同的是年前一直熬冬瓜，今天是熬白菜。
叶芬芬端着碗进屋，因为坐不下更起不来，叶芬芬打开一个综艺放到桌子上，一边看手机，一边就这么站着吃。
心情不好的时候，叶芬芬就会不停的吃东西。吃完一碗菜，叶芬芬又炸着腿舀菜进屋准备再吃一碗。即使已经感觉饱了，叶芬芬还是强撑着吃。吃着吃着不知道为什么，眼泪冒了出来，在眼眶里打转。
这委屈来的毫无缘由。
“你爹想起来嘞。”
母亲对叶芬芬说。
叶芬芬把眼泪憋回去。粗着嗓子拒绝。
“我这会儿不能动。”
母亲差异叶芬芬的拒绝。
这十几年来，叶芬芬从没有这么干脆利落的拒绝过母亲的要求。
“那你爹想起来咋办？衣服都穿好了。”
叶芬芬始终低着头看手机，没有回应。
母亲转了几圈，看叶芬芬态度坚决，就出门去找人抬父亲起床了。
以前叶芬芬看到母亲出去找人帮忙，不管自己什么情况，都会强忍着上前，但今天叶芬芬没有动也没有吭声，就看着母亲走出大门。
没一会儿，母亲带着琴大娘回来了。
除了琴大娘，别人也不会这么容易叫过来帮忙了。
叶芬芬看到琴大娘，没有吭声，反正都是“自己人”，知道叶芬芬不喜欢说话。
琴大娘进屋，使劲把父亲抬下床坐到躺椅上，不熟练的动作显得艰难又笨拙。
“你听说了没有，小贝奶奶今年在闺女家过的年！”
琴大娘八卦的性格，让她放下父亲，就坐到床头开始跟母亲分享这两天过年的八卦新闻。
“呦？这咋的说的？”
母亲明显没听说过这件事。
琴大娘见母亲没听过这件八卦，激动的立刻分享。
“你可别说了，大年初一都去书方家拜年，结果一进门没见到他娘，就门书方，你娘没在这边？书方没有吭声，人家都过年拜年嘞，能不去给小贝奶奶拜年？他家辈分最大的就是小贝奶奶了。后来人家出了书方家就赶紧去青方家，结果小贝奶奶也没在他家！问青方，青方就说不知道。大过年的，俩儿子都没接老娘在家过年，让捏都拜年都找不到门儿！也不能去闺女家去拜年不是？又不是一个姓的。这个事儿大年初一拜完年就全村儿都知道了，你说她这俩儿子办的这叫什么事儿？”
“还有这个事儿？”
母亲听着也觉得这俩儿子办的不像话。
“不管咋的，大年初一得让老娘在家，哪怕让闺女初一下午接走也行呀，咋的就非要闺女接走？”
叶芬芬听到这件事，特别想把自家舅舅办的事儿跟琴大娘说一下。
“自家舅舅不是也到二十九晚上9点才接手老娘吗？要不是有初一拜年这个事儿，舅舅恨不得不出现在自家老娘的面前。就全靠自己媳妇儿和闺女伺候老娘了。不是当初老娘攒了钱给你配钱买机器的时候了？”
叶芬芬也只是在心里吐槽，没跟琴大娘说。要是说了，按照琴大娘的性格，晚饭前全村都能知道这件事儿。
母亲那么没心没肺的性格，今天也是咬死了没跟琴大娘说一句自家的糗事。只是听琴大娘说着村里的八卦。
“看这个人老了成啥样了？闺女小子没一个待见的。轮到谁就是谁，剩下的轮不到自己身上看都不看一眼。”
琴大娘继续吐槽。
“俺娘当年就一点儿都没连累孩子，那天出门，说走就走了，一天都没让孩子们伺候。”
“咱这街上的上一辈儿的老人就剩小贝奶奶一个了。你看这些闺女小子伺候的，烦的不行了，多一天在家过个年都不行。要不说这人老了，就不能病，病了糊涂了，不管你年轻时候啥样，都得让孩子们嫌弃。”
“嗨，也分人。俺娘对门邻居，人家老太太都96了，快100了，现在这不是也是伺候的好好的。今年二儿子在天津因为疫情没回来，不能接老人过去照顾，这不在外面做生意的老大一家回来，接了老太太回家。平常主要是靠闺女伺候，过年了，儿子说啥也不能不出面。”
母亲还是忍着自家事儿，跟琴大娘说着别家的八卦。
“要不还是要靠闺女。儿子根本靠不住。到老了，儿子再孝顺也是让媳妇伺候，他也不动手，要是没个闺女，全靠媳妇？还不知道能伺候成啥样？一冬天也不知道能不能给洗个澡？”
“都这个样儿，儿子伺候不了，又没有闺女的人家，全靠媳妇儿伺候了。人家能让你吃饱喝足就不错了，又不是自己亲娘，谁带着出去洗澡去？你看这些老人，身上的味儿？闺女伺候的一般都没啥味儿。”
琴大娘和母亲一个是两个闺女，一个是三个闺女，说起来都不虚。自家小姨只有一个儿子，没有闺女，那天在伺候姥姥的时候就说，有天自己老了还不知道怎么过呢。
村里人都这样，拼命给儿子最好的，到了却要靠闺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