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献策

“张仪,拜见蜀王!”

在诸位公卿的注视下,张仪对着蜀王缓缓一拜。

踏入宫殿的那一刻,张仪便能感觉到,这蜀宫内公卿眼中那一丝的不屑于鄙夷。

在他们眼中,张仪不过是一贱民而已,竟然也能踏入高堂之上?

坐于上位的蜀王缓缓开口:“先生随叙白入蜀,不知所为何事。”

闻言,张仪抿嘴一笑:“天下熙攘皆为利往,庙堂蝇营皆为名来,张仪此行,只为名利。”

“哦?”

意想不到的直白,姜司言打量了一下张仪。

身着宽袖圆领白袍,有些破旧,身形削瘦,眉宇之间却隐隐有三道浅纹,显然是思虑过甚。

就在此时,高堂之上,一个声音出现。

“名利?先生窃玉之名已然如雷贯耳,何须入蜀?”

窃玉!

这是张仪心中的一根刺,转过头寻找那个声音,却发现满朝公卿皆在大笑。

嘲笑张仪一个窃玉小贼也敢玷污庙堂。

敛去眼中的一丝怒意,张仪对着高堂上的公卿缓缓说道:“诸卿说的对,张仪确是一名窃贼。”

此话一出,原本面带讥笑的几位公卿忍不住了,笑出声来。

望着这群重臣,张仪开口道:“张仪窃的不是玉,是国!”

“窃玉之污名,必窃国以雪耻!”

窃国?

张仪的话语虽铿锵有力,可着他那有些破旧的衣物让公卿大臣们不相信。

大放厥词!

姜司言看着张仪,轻笑道:“既为名利,不知先生有何良策?”

“既然斗胆入蜀,张仪自有良策相予。”

转过身,张仪对着姜司言施了一礼,随后说道:“我有一言,请诸公静听!”

“自晋室衰微,列国纷争,天下大乱,前有燕王夺占京畿,后有吴王称霸江南。”

“数百年来互相攻伐,逐渐呈现诸国鼎立之势,燕,齐,徐,夏四国于中原纷争,势同水火。”

“在下游历列国,略有心得,张仪以为,上善伐交,其次伐谋,然后伐攻。”

“蜀国,远离中原,有天险雄关固守,此乃天赐佳地,进可攻,退可守。”

“仪以为,此时当示之以弱,假意向中原称臣,尊奉晋室……”

岳云礼在大殿中听着张仪的策论,有一点迷糊,可是,听到那“称臣”二字时,他一下就精神了。

好家伙,这可真是肚脐眼——你是怎么响(想)的?

“胡言乱语!”

从一旁笑了出来,岳云礼打断了张仪,冷哼一声,对着张仪说道:“我蜀国历经百年,方有如今之基业,将士浴血换来的,单凭你一言便向中原称臣?”

岳云礼的话令许多大臣点头附和,张仪本身就不受待见,更何况说出了此等“悖逆”之言。

看着岳云礼,张仪施礼笑道:“张仪稍作辩解。”

“没错,蜀国二百零三年,历代君王呕心沥血方有今日,可正因如此,才更要如履薄冰。”

“自康国进犯以来,蜀中当休养生息。而富国强军,需先拓土富民,然而,西南战局未定,内部仍有苗疆叛乱,二患未除,蜀国难安。”

“张仪之意在于结好中原,尊奉晋王,以做伐楚之备。”

“天下诸王,唯楚、越两国非晋王册封,届时蜀国可打晋王旗号,讨伐楚、越两国,以定荆襄之地。”

“届时横跨荆、蜀,可北上汉中,关中,王业可成,霸业可望!”

岳云礼说了一句,张仪还了三句,将岳云礼说的哑口无言,他很想还口,却不知该从哪说。

张仪勾勒出了一张宏大的蓝图,有些臣子甚至被张仪所打动。

坐于上位的姜司言盯着张仪,仿佛要把他看透一般。

他是真的没想到,这个张仪会有此谋划,大大出乎了他的预料。

老三在梁国给他救下了一个大才!

姜司言站了起来,走向张仪。

他的一举一动牵动着大臣的心,在看到姜司言的举动后,心里都知道,这个张仪,马上要一步登天了。

张仪正要对姜司言行礼,被被姜司言拦住,一把抓住张仪的手,姜司言眼中放光,对张仪说道:“我得先生,如昭王得常公!何愁大事不定!”

……

岳云礼出了朝堂,垮起了脸,因为他原本就比较胖,导致他的脸看上去就像一张大饼。

来到了车舆前,正要上车。

“少卿稍等!”

忽然,身后传来了一个讨人厌的声音,他了太熟悉了,就是张仪的。

张仪刚刚在朝堂上,滔滔不绝讲了一个多时辰,他怎么可能认不出来。

转过头,皱着眉头看着换了身行头的张仪。

褪去原本的衣服,换上了蜀国上卿的红色宽袍。

没错,自朝堂一辩,张仪一跃成为了蜀国上卿,虽然他目前没什么实权,可是很多人都清楚,这不过是他的一个起点。

“何事?”

没对张仪摆出什么好脸色,岳云礼甚至都没有对张仪还礼。

张仪丝毫不在意,反而笑着对岳云礼说道:“人生无常啊,之前上朝,少卿还骂张仪为窃玉贼,一转眼……”

说着,他还转了一圈,有意对岳云礼显一下他的衣装。

“一转眼张仪已经成了上卿。”

之前朝会有个声音,“窃玉之名如雷贯耳”,在岳云礼跳出来的时候,张仪就认出来是他喊的。

“……”

看着张仪在那显摆,岳云礼恨得牙根痒痒,挤出一丝笑容:“那真是恭喜上卿了。”

“不过是天数而已,如果不是岳少卿告诉王上,张仪也穿不上这身衣服,所以要感谢岳少卿了。”

“……”

张仪听见了咬牙的声音,微微一笑,随即说道:“弗知而言为不智,知而不言为不忠,张仪这便告退。”

说着,张仪便行礼告退,就下岳云礼在原地咬牙。

直到张仪远去,岳云礼狠狠地踢了一脚车舆,狠声说道:“不过是一窃玉小贼!岂有此理!!”

“呼……”

慢慢吐出一口气,岳云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知道,时间还长着呢,这个张仪,得意不了多久。

什么弗知而言为不智,莫名其妙……

嗯?

弗知而言不智?

他是在说我吗?

他是骂我无智?

他骂我?

“张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