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中早已断了米。
女孩儿钻进米缸之中,将里面剩余的米粒一个一个的捡起。
将所有米粒捡起,就只有那么一小捧,女孩儿的手不大,一只手就能捧住。
不过女孩儿很开心,因为今天不用再饿肚子了。
擦了擦脸颊,原本就是灰头土脸的,现在更是脏乱。
回头看了一眼母亲,木榻之上,一位白发苍苍的女人躺在那里,胸口虚弱的起伏着。
女孩儿眼神暗淡了一下,随后便开始生火做饭,只有一小捧的米,却用大锅做饭。
那瘦弱的身子在大锅前,显得略有滑稽。
显然,女孩儿已经已经很熟练了,只有一小捧的米,煮了半碗的粥。
回头又看向母亲,只见母亲微微睁开了眼睛,看向了她,女孩儿见状赶紧扭过头去,假装再给自己盛一碗。
随后,端起那半碗粥,女孩儿走到了母亲面前,将虚弱的母亲扶起,女孩儿慢慢的舀起一勺粥,吹了吹,慢慢喂给母亲。
“像以前一样,我吃大碗粥,母亲吃小碗的。”
女孩儿的声音很是稚嫩,可眉宇间的成熟不输任何成年人。
看着母亲一点一点吃着粥,直到把所有的粥都吃完,女孩儿这才让母亲缓缓的躺下。
松了口气,女孩儿走到桌子旁,背对着母亲坐下,她的面前,一直空空如也的碗躺在那里。
偷偷的捧着一块又黑又硬的东西啃着,不知是什么做的,女孩儿吃的很费力,半天才咬下一块儿。
吃了没两口,便将那东西塞进怀里,然后转头看向母亲,发现母亲睡熟了。
女孩儿见此,悄悄地走了出去……
她不知道,母亲在她离去后,流下了泪水……
……
苗疆这段时间一直和蜀国打仗,不过情况很不好,似乎是要输了。
就在前两天,有些人陆陆续续的回来了,但是这些人神色慌张,回到家就开始收拾东西。
嘴里念叨着:“蜀军来了,蜀军来了……”
便带着家人开始逃命,很多人都说,蜀军进来后,会把他们都杀光。
听他们说,蜀军很厉害,有三头六臂,还刀枪不入,吃人不吐骨头。
铜仁陆陆续续的走了一些人。
女孩儿没有走,因为她和母亲都在等父亲回来,父亲是个守约的人,一直都是……
一位药铺的老板留下了女孩儿,每隔几天上山采药,会给一些钱,勉强足够和母亲吃饭。
今日又是入山采药的日子,女孩儿背起药筐上山去了。
铜仁附近的山不高,可是极为崎岖,难以行走,女孩儿小心翼翼的在山林间穿行着。
铜仁有一种名叫桂麻草的药材,只有山林深处才有,如果能采到桂麻草,那么店铺老板能多给她一些钱。
这种草药太少见了,搜罗了好长时间,只采到了一点点,除去这些,还有大黄,川贝这样的药材……
“请问,铜仁据此还有多远?”
下山的路上,女孩儿遇到了问路的。
那是名很俊俏的男子,骑着一匹火红色的骏马,身后还跟着两个凶巴巴的人。
这种时候,竟然还有人来铜仁?
指了指铜仁的方向,女孩儿说道:“往前面走,不出一会儿就到了。”
“多谢。”
对着女孩儿拱了拱手,那名男子驾马朝着女孩儿指的方向而去,那两名凶巴巴的人紧随其后。
女孩儿歪了歪头,这名男子应该是外地来的,就是不知道来铜仁干嘛。
整理一下药筐,女孩儿回到了铜仁。
药铺掌柜看了一下女孩儿的药筐,笑道:“还有桂麻草,很不错。”
将今日的钱送到女孩儿的手里:“我多给你点,去备些米吧。”
接过钱,女孩儿红扑扑的脸上露出笑容,对着掌柜连连鞠躬,然后跑了出去。
看着女孩儿离开,掌柜的叹了口气:“这母女俩今后可怎么办啊?”
……
铜仁镇比姜叙白想象中的糟糕许多,因为战败,许多铜仁镇的百姓离开了这里。
其他四镇也一定会发生相同的情况,无非是担忧蜀军报复屠城,这也是姜叙白没有让军队进入苗疆五镇的原因之一。
万一与苗疆人发生冲突,恐怕又会引起下次的叛乱。
就在铜仁镇行走着,姜叙白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定睛一看,竟然是前不久问路的那名少女。
女孩儿也看到了姜叙白,走到姜叙白的面前,好奇的问道:“你不是苗疆人吧?是来自山得另一边吗?”
山的另一边,指的就是蜀国。
姜叙白看到女孩儿,露出了一丝笑容,说道:“是,我来自锦官城。”
“哦……”
女孩儿听过锦官城,懵懂的点了点头:“那你为什么来这里啊?”
“路过这里,想看看铜仁。”
给出的理由很简单,女孩儿却是相信了,认真的说道:“那我可以带你看看。”
“那有劳了姑娘了。”
对着女孩儿拱了拱手,后面跟随的两名亲卫倒是警惕的看着女孩儿。
“他们怎么凶巴巴的……”
小声的对姜叙白说着,女孩儿领着姜叙白走在铜仁的街道上。
闻言,姜叙白给两名亲卫打了个手势,两人便和姜叙白拉开了一段距离,紧跟在后面。
两个老头在街上吵架,一个少了只耳朵,一个少了半边鼻子,还有一个瘸子敲打木桶助兴。
女孩儿告诉他,这仨人这么过了一辈子。
黄昏笼罩了铜仁,一只黑狗在夕阳下抄写女孩儿跑来。
女孩儿蹲下身子,摸着黑狗的脑袋,这只黑狗是他父亲捡到的,守着小镇六七年,父亲不在时,这只黑狗一直陪着她。
父亲去了前线打仗,现在还没有回来……
提起父亲,女孩儿很是骄傲,说着自己的父亲多么厉害。
姜叙白在一旁听着,看着女孩儿脏乱的样子,虽然她衣着破旧,可是眼中闪烁的光芒,是他很少看到的。
“你叫什么名字??”
黄昏的光芒照着女孩儿的脸颊,她露出了笑容。
“我叫郑禾,禾苗的禾,你呢?”
“我?我叫……白……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