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3月19日,早上急救大厅的10点钟的大查房开始,出于对人才的爱惜,刘良燕决定向他的博士生导师管军,申请住院部的急救床位。
我的草稿记录是这样写的:
这位查房医生叫刘良燕,是一位中青年男子(这位医生后来成了我的朋友)仔细地问过病情,看过胃镜报告说:“胃镜没有发现出血点的位置,目前也不知道是一个什么性质的出血,继续在这里观察吧。
接着刘良燕就又开了一大堆的检查单。我着急了,怎么能停止检查大出血的原因?这个环境怎么待下去?这个大厅绝对是一个延误病情的地方。我立即向刘良燕医生表达了3个重要信息:1.我们也是搞医的。2.我们是复旦药学院毕业的。3.我们在张江高科工作。
刘良燕医生听后看看了我,又看了一眼爱人,好一会儿,又犹豫了一会儿,艰难地说:“病床特紧,我试试,我尽量给你在住院部争取一张床位吧。”我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我的第一步,这是我关键的一步,这是我为爱人的生命迈出第一个走向成功的机会。因而在我的智慧下得到了后来的所有抢救机会。(这是当时并不知道这一步与生命有关的关键一步,如果继续在像候车室一样脏乱的急诊大厅观察,就没有抢救的机会了,因为急诊大厅不具备任何抢救条件,没有时间等待抢救器械。)
我这位了不起的女人用智慧挽救了爱人生命的第一步,事后才知道刘良燕立即电话请示他的博士生导师管军博士说:“有一位张江高科的科研人员不明原因的大出血,申请想办法腾一张病床。”
管博立即查看医院的电脑联网的爱人病例,半个小时,刘良燕通知我们办理正式入院手续。(这也是事后才知道,刘良燕只有请示他的导师的权利,决定权在他的博士生导师管军手里。一张病床百人求。)
后来刘良燕对我说:“没有管博的同意,你的爱人这次死定了。”管军博士对我说:“没有刘良燕及时申请病床,这次你的爱人死定了。”(后来这位博士生导师管军我们也成了朋友)
我们停止了一切检查,静静等待住院部的消息。下午两点,急救大厅的护士过来通知我去住院部办理入院手续。护士递给我入院手续说,你们好走运啊,根本就不会有病床,这是急救科主任管军破例给你们加了一个病床,后来才知道这位是急诊大厅的护士长,她引导我们的推床应该怎么走,把我们送到楼与楼的交换处的电梯口,才摆摆手离去。
真的好走运,一路碰到好人。
我推着小推床,小推床还挂着吊针,我在住院部的手续窗口办好手续,按照住院单子找到急救科,急救科在住院部的三楼,电梯送到三楼,找到自己的床位,16床,走廊的加床,我心里安心很多。
我仔细看看这“急救科”几个大字,当时还没有理解“急救科”的意义,我以为入院就万事大吉了。其实在医生们还不能判断应该住进哪个科室时,是消化科还是哪里科室?出血的位置还没有找到时,他们预测后面还会发生大出血。
来到走廊加床16床,我整理好床铺,满怀喜悦地收拾物品,爱人完成入院后的各项大检查,我深深地呼吸着病房里来苏尔的消毒味道,这是我熟悉的味道,这是我十五年在临床工作时期,已经熟悉的、爱的味道,这是我26年前调离医院的久违的味道,这是我青春记忆的青春味道。
这个急救科是全国最著名的急救中心,果然是大医院的基本功,不能定性爱人的大出血性质和部位,放在急救科就是十分准确的安排,后来发生的一切,九死一生的大出血,使我对刘良燕以及博士生导师管军的处理和判断肃然起敬。
几个小时后,后面的大出血真的如期而至。后面的十几个小时的大抢救我才真正领会了这儿医院的高深技术,为什么从留院观察,从急诊大厅转入急救科的一步一步地是那么的精准和判断无误。
中午我们办好手续,住进了三楼的医院急救科的一个普通病房,在16床新的治疗开始,我看着吊瓶的止血剂缓缓流进爱人的血管,我看着爱人已经昏睡,当时不知道,其实这是出血前的嗜睡症状,我以为他昨晚在急诊大厅没有睡好,太幸苦了。
我看着爱人以为病情稳定,以为熟睡,看着爱人昏昏睡去的面孔,我的肚子咕咕叫着,才发现从昨晚锻炼回家,就慌慌张张来到医院,已经快有20个小时了,没有洗澡,没有吃东西。
我去护士站打了一个招呼,说我去楼下的医院外面吃点东西就回来,刚好护士长在,问我要了我的手机号码,要求我速去速回,他们有经验,没有确诊大出血原因的大出血,大出血症状还会卷土重来。
下午3点左右我离开了医院回家取用品。还没有走到家门口,(医院离我家只有5分钟不到的路)就接到病房护士长的电话,命我立即回医院。抢救就从这时候开始了……。
原始草稿是这样记录的:
3月18日晚上爱人吃过晚饭,呕出的第一口血是喷射状的,这种第一口的从口腔里喷射出来的大呕血,他自己知道这是一个危急的兆头,所以他在马桶上给我留出血迹的记号,让我们俩都有了第一时间的预判和准备,我们都是搞临床的,像这样新鲜的,如此凶猛的大呕血凶多吉少。
爱人打我的电话,出门锻炼我都不带手机的,爱人没有找到我,他自己拿好身份证、银行卡,医保卡走出小区。几分钟的路程,300米就到医院的路,他都不敢走,生怕止不住的汹涌呕血造成休克。他拦下了一部出租车,交代司机,如果他昏厥过去,请司机把他送进医院里面交给医院。
司机按照爱人的嘱托,到了医院将爱人送进急诊室,司机才离开,事后爱人才告诉我,他进医院的经过,他如此清晰地判断,他会发生休克,坐在出租车上比较安全,司机送他进了急诊室,他直接告诉医生,没有挂号,因为发生大出血,不敢动弹,话没有落音,一口鲜红的喷射状的呕血吐在急诊室白净的地砖上。
值班医生赶紧让他躺在急诊室的诊断床上,爱人他自己安心了,医生也很快了解病人在家发生的大呕血,和病人在他急诊室的大呕血,血光剑影,急诊室被血洗,很快止血吊瓶就上架了,一切办妥,我才匆匆赶到医院,看到爱人安静地躺在5号急诊室,我按照医生的要求,按部就班的补办各种手续。真的谢谢这位值班医生,在没有任何手续的情况下,接过司机送来的病人就开始吊瓶止血。
3月19日下午两点我们进了住院部急救科加床16床,我以为在这里血止住了以后,我们观察住几天就可以出院了。他工作很辛苦,正好可以休息几天,好好恢复一下身心,一辈子的工作狂终于倒下来了。
和护士长请假以后,说,我出去吃点东西就回来。我边走边想,傻帽,你这个工作狂,这下真该好好休息了。
我跑步返回医院,爱人已经不在病房了,已经进了ICU(重症抢救中心),我在外面焦急地等待着,这时我不知爱人病情发展的如此迅速、凶猛、恶劣,也不知道爱人已经频临生命的终结,我还在外面遵守医院的纪律,老老实实的在ICU的门外等着里面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