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海像是几亿罐墨水在翻江倒海,在天空的那一面透着暗淡的光亮,一切像是无人生还的世界末日,汹涌的寂静,从远处房屋里发出的光亮像是最后的劣迹,不久会将永远熄灭。
“算了,我还是先去看看秦楚吧。”
“怎么了,刚变成人,就学会了怜悯?”
“你知道你自始至终都犯了一个错吗,你太自我了。”
“你是在教育我吗,你对我了解又多少呢?”
“不了解,也不想了解。”
两人在黑暗里像两股流沙渐渐离开那座微微发着光的屋子,两人似同伴,又像陌生人。
很快,两人在排排竹屋下看见了想要看见的人,竹屋下他们像是北极多年的寒冰亲近不得,而追随而来的两人却目光炯炯,满眼热情,如此明显的事情,非要去生拉硬扯,非要一厢情愿,非要一个人自导自演。
“秦楚。”
为楚的声音很小,小到他自己都觉得秦楚可能没有听清楚。她抬头望着秦楚,但是却张不开第二次嘴叫他的名字。
秦楚从石头上站了起来,不想在这里逗留。
“我只是想待在你身边就好,朋友、仆人我都可以。”
秦楚未作理会,依旧扬长而去。
见尧对秦楚丝毫没有兴趣,她只是突然间看着眼前的这幕,内心有点触痛,她经历过无数次这样的场景,但是她却从未觉得像现在这样感情细腻到觉得沮丧,她感觉此时的像是一模一样的剧本发生在别人身上,就连此时为楚的落寞她都能清楚地感受到。
“你应该带束花来的。”
但是她的觉悟突然间被楚辞打断,他偶尔会给见尧一束光,但是下一句,他又会掐断那束光,五秒内他绝对会。
“以后不要这样了,没有任何意义。”
这是一个完整的流程,楚辞走完了然后便走了,见尧站在身后,责备自己没有带束花来,她也忘了刚才她惊讶的那个场景带给她的思考。旁边的石头也很惊讶,精明能干的见尧为什么总是在楚辞面前黯然失色,平平无奇。
天蒙蒙亮就已经能够判断出今日是个晴天,可能也预示着今天是个好日子。
洛稚与彻夜未睡,她很奇怪,自己最近流了那么多血,整晚都未睡,为什么气色却那么好,她的皮肤在发光,她的眼睛神采奕奕,她的头发柔顺光滑,只是全身少了些力气,她知道自己走到了生命的哪里,或许是今晚,也或许是明晚。
她在行李包里找了一件白色连衣裙穿了起来,她还没有尝试过过膝的裙子,甚至是过了许多,她在镜子里来回照了很多次。
她的疲乏感在今天早上流完大概一杯子鼻血后就消失了,她现在生龙活虎,和她精神百倍的面容一样,带着健康向上的正能量。
她又穿上了那双和煜言前两天在商场买的高跟鞋来回走了几次,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穿上了那双低腰的白色小帆布鞋。手机响了,她没有理会,将手机留在桌上出门去了。
大概走了十几分钟,洛稚与在一排木屋前停下了脚步,轻轻敲响了房门,房门里半天没有回应,洛稚与并不着急,她耐心的又敲了敲,还是无人应门,她再做尝试,门开了。
洛稚与灿烂的脸庞在秦楚的眼睛里装的满满当当,她上前双手搂住了秦楚的脖子,轻轻地在那里将自己的嘴唇放了上去,有点冰凉,但是很快便温暖了起来。
“洛稚与。”
为楚以为洛稚与永远不会和秦楚相处的如此和谐,至少她掌握的信息来说绝对不会这样,因此她也还未做好万全之策。
“山洞里的小石头。”
洛稚与放开秦楚,秦楚还未完全碰到洛稚与腰间的手只好失落的放了下来。
“对,你......”
为楚没有想到洛稚与如此的心平气和面对着她,如果现在她说明自己的来意,或许她就会脸色大变,但是秦楚又会如何想她,毕竟直到现在她还什么也没有得到,哪怕是秦楚的一个浅浅的微笑。
“你们两个都来这里了,那就对了。”
洛稚与含着一丝丧气低下头用脚抹了抹前面的沙子,片刻后,洛稚与又抬起了头看起了见尧,她脸上的微笑像石头一样坚硬,但是很快她将那块石头融化成了棉花糖。
“没有看到楚辞吗?”
洛稚与问道。
“看到了。”
见尧回答问题时有些生涩,因为那样的见面又算是什么见面,还不如自己躺在床上自行想象一个喜欢的见面,一定比刚才洛稚与和秦楚的见面动人。
“晚上来找我吧,我在海边那栋红色的屋子里,你会来的是不是。”
洛稚与没有任何敌意,她很温暖。
见尧答应了,虽然她稍缓了一会儿。
洛稚与转身再一次环腰抱住了秦楚,她微微闻着秦楚身上的味道,那件白色T恤散发着淡淡的洗衣粉味道,还有秦楚的味道,很淡却让洛稚与上瘾。
她努力吞咽着眼眶里的泪水打湿秦楚的衣服,这是她一直想要的拥抱,她听见秦楚的心跳声强而有力,她感受到秦楚的身体坚实而温柔,她想要一直这样抱着他,直到秦楚的心跳和温度完全消失不见。
“后面雨林里有好多的蝴蝶,我们去看看,好不好。”
秦楚一定会说好,洛稚与很清楚,尽管为楚难过的心在她的身后使劲的跳动,但是丝毫没有什么影响会阻止秦楚和洛稚与去看蝴蝶。
秦楚的想象实现的如此出人意料,往往能自己想象的东西是不会实现在现实生活的,这不光光对秦楚而言,而是对于每一个人都是如此,但是它却石破天惊的实现了,大概是世界要灭亡了。
洛稚与握住了秦楚的手,或许也没有两个人想的那样幸福,当彼此去做彼此想要的事情时,有时候并没有那么甜蜜。
雨林里没有什么蝴蝶,只有叽叽喳喳叫个不停的鸟儿,还有一直往后退的水波,洛稚与不发一言,秦楚亦然,和好没有想象中那样自然而然,却完完全全透露着尴尬还有秘密。
“没有蝴蝶,我以为会有。”
洛稚与看着秦楚时她眼里藏着一朵小野花,但好像是已经到了深秋。
“发生什么了,是不是。”
秦楚依旧温柔的让着洛稚与,他的语言像一堆海绵,温柔到让人有了睡意。
“好像要下雨了,咱们没有带伞。”
避重就轻的回答,那就表明是发生了什么。秦楚又开始了忧郁,他忧郁的看洛稚与,忧郁的划船,忧郁的等着下雨。
雨滴渐渐密集了起来,秦楚没有往回划的意思,他的忧郁占据了他的心,他有些不知道自己在干嘛。
“为什么总是这样。”
秦楚的语气比刚才稍稍重了一些,但也只是几毫克的重量。
“时而来找你,时而离开你?”
“你为什么总是这样。”
语气又重了。
“你有办法吗,不让我这样。”
洛稚与已经将秦楚的底线翻了一个底朝天,知道是这样,又何必来找他。
“好,任由你,你想去死就去死,我不再干涉你。”
秦楚拼命地将船往回划去,他还是被洛稚与伤害到了清醒,他把气愤全部发泄给了船桨,还有洛稚与,雨下的越来越大,水流越来越湍急,秦楚逆水划着船却比顺水更快。
岸边洛稚与已经湿到在流水,她一路上一言不发的看着秦楚,她只是想和他独处一会儿,尽管她又把秦楚惹生气了,那也没什么。
“你看的蝴蝶在哪,你临死前想看的蝴蝶在哪?”
秦楚变得那样盛气凌人,或许他也应该学着适应这样的生气,如果洛稚与冰释前嫌他需要忍耐她一辈子,他不能每一次都这样生气的去责备她,因为那样的话,洛稚与一定会离开他的。
“我来看你的,我就是想看看你,我有点想你,很想你,不停地想你。”
秦楚应该为这句话感动、兴奋、幸福到极点,但是他迅速头也不回的舍下洛稚与走了,他甚至都没注意洛稚与为了他穿了那件白色短裙,还有白色帆布鞋,不是黑色,是白色。
洛稚与站着,她的眼眶越来越红,她蹲在地上一会儿后,一滩血水渐渐流进了河流里,渐渐被稀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