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丈高楼平地起，车水马龙。
唯有顾玥的藏月湾，依旧是古朴的木质房屋，青石板铺设的巷子狭窄。
偶有叮叮当当的声响在巷子中回荡，是有人骑着自行车在其间穿梭。
大多数人都是采用最原始健康的步行方式。
这里没有汽车，就连电路和网络也都是在取得顾玥的同意，并且经过顾玥的布置才得以牵入。
洛以灵年过半百，岁月给她增添的只有成熟的韵味。
她刚将来客送出藏月湾，路过的人纷纷向她打招呼。
藏月湾不小，从出口走到中央的湖边，她足足步行了一个小时。
四、五岁的小男孩儿开了一条缝，探出半颗脑袋，看清来人，用着稚嫩的嗓音故作老沉：“洛镇长，你来找老祖吗？”
“老祖？”洛以灵蹲下来，小臂垂在膝头，“小京墨少爷，担心玥姑娘听到，罚你抄书。”
顾京墨惊慌的捂住嘴，连忙回头看一眼，才松口气，“你不说，玥姑娘才不会知道呢！”
洛以灵微笑着说：“京墨少爷刚来不久，还不知道藏月湾的事情是瞒不住玥姑娘的。”
“我……玥姑娘才不会因为这点儿小事处罚我！”顾京墨一双灵动的眼睛写满惶恐，说出来的话却满是倔强，“今天不是有什么大老板来与你商讨事情吗？怎么来这里了？”
“客人已经离开，我来同玥姑娘汇报情况。”洛以灵接管藏月湾事务多年，面对玥姑娘居所里的人从来不敢怠慢，就算是一个小孩儿也不例外，“不知玥姑娘这会儿可有闲暇？”
木门沉重，顾京墨开的却不吃力，他领着洛以灵径直走向会客用的大堂。
主位下方两侧分别放有两张桌子及四把椅子。
这里像是每天都有人来打理，洛以灵入目之处都是纤尘不染的。
佣人很快就送来一盏清茶，她恭敬躬身：“镇长请稍后。”
洛以灵连忙回道：“有劳了。”
约莫过了半小时左右，又一个四五岁左右的男孩儿跑了进来，他先同洛以灵问声好，看向和自己等高的男孩儿，说：“京墨，玥姑娘让你抄五十遍碧虚诀，她明天早课的时候检查。”
轰——
顾京墨只觉五雷轰顶，整个人都呆滞住，久久没有动弹。
那男孩儿又对洛以灵做出请的手势，说：“玥姑娘在茶室等您。”
顾玥的茶室就在湖畔，每一扇窗户打开都能看到平静的碧蓝湖水。
“玥姑娘。”
顾玥收回远眺的视线，做了一个请坐的姿势。
她们的中间是煮茶用的器皿，洛以灵很熟练的开始煮茶。
顾玥没开口，她也没开口。
洛以灵断断续续为她续了三杯茶水，才听到她平淡的语气开口道：“以灵，上一次外族入侵是多少年前的事？”
“还有半个月就满百年。”
“百年了啊！”她不由自主的抚上自己乌黑的秀发，“当年那位神也快飞升上界了。”
“他不会有机会的。”
“嗯？”顾玥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当年就被杀了？谁动的手？”那是顾玥唯一想到的可能。
“祝家的那位，已经仙逝。”
唯有神器方可弑神，当初祝家家主的兵刃确实是神器炙阳枪。
“嗯。”顾玥又喝一口茶，不急不慢的说，“那还真可惜，你可能这辈子都看不到通天梯了。”
洛以灵低下头，低喃着：“不是还有您吗？”
顾玥也是神。
只要顾玥想，随时都可以去往上界。
“我啊？”她嘴角微扯，又似是在叹息，“你说你女儿回来了？还带了个孩子。”
藏月湾的人口就那么多，这个消息早就传到顾玥耳中。
“她和外面那个男的离婚，带回来的是小女儿，长女被判给孩子的父亲。”
“两个孩子？”顾玥有些错愕，“我没记错的话，你女儿只怀过一次吧，双生子？”
“姑娘的记性一直很好。”
她撑着下颌，老气横秋的感叹着：“年龄大了，比不得你们年轻人。”
她的面容姣好，看起来就二十出头的年纪，谁见了不赞一句年轻？实际上她已经好几千岁。
她看洛以灵久久不敢回话，接着道：“孩子的抚养权我可以安排人帮你们抢回来。”
“多谢玥姑娘。”她跪坐在榻上，弯下腰，是很标准的古老谢礼。
这种礼仪在现代社会早就不适用，几乎可以算是失传。
只有一些古老的家族在重要的内部场合才偶有使用古礼。
“但，儿孙自有儿孙福，就不劳姑娘出手了。”
“那就这样吧，孩子可到启蒙的时候了？”
“我前两天已经安排她入您创办的书塾，没向您请示，自愿受罚。”
“我就随口问问，你怎么又请罚了？”顾玥的语气有一些无力，“那书塾就是让藏月湾的孩子启蒙的，你外孙女也是藏月湾的孩子，怎么就上不得了？”
藏月湾的孩子不算多，他们没按现代学校那般划分年级，是根据学习进度以及天赋划分班级。
他们不止要学外面的文理课程，琴棋书画还必须之前选择一门学习，灵脉觉醒的孩子修灵也不可落下。
等孩子到十七八岁，又必须同外面的孩子一样，参加高考，正式步入外界的校园。
洛以灵的女儿就是在大学校园结识的校友，与之相知相恋。
按藏月湾的规矩，与外界的无灵脉之人结为伴侣，必须满十年才可带回藏月湾，并签署由顾玥亲自定下的契约，若泄露在藏月湾的见闻，必遭神罚。
“那你今天是来做什么？总不会只是向我这个老东西问安？”
“姑娘风华正茂。”洛以灵始终低垂着视线，“今天政府带来的那位富商有意开发藏月湾的旅游业，我不敢答应。”
“旅游业？”
这是近几年新兴的词汇，顾玥先是迷茫片刻，才反应过来什么意思。
“百年前的那一战，世间灵气凋零，经过几十年的修养生息，还未复苏。只有我们藏月湾有聚灵阵在，得以灵气充沛，就算只是普通人来小住几日，精气神也能得到提高。”
“你说的我知道。”顾玥支着脑袋，一副懒洋洋的姿态，“但外界灵兽消失殆尽，就算有残留，也躲在无人深山不敢出。唯有我们藏月湾，奇异生物遍地，怕是会引起恐慌。”
她闭眼沉思许久，缓缓道：“你先回去罢，那边你先别急着回复，容我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