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他携漫天佛光而来,金光普照在这残骸断壁上

魏清之震惊得看着苍枫,“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我在说何为自由。”

“难怪你舍得放弃原有的身份地位。”魏清之拍了拍苍枫的肩膀:“不过比起你的出身,如今的实力更令人尊重。”

对于如此夸奖,苍枫并无丝毫骄傲,只平淡的道:“承蒙厚看。”

顾玥说是同相柳去觅,不过是打了个幌子。

她带着相柳远远的跟在左宗昊的身后。

左宗昊只要出门,就总带猎鹰。

鹰在高处巡视,地上的一草一木、一人一物都逃不过那一双眸子。

顾玥的踪迹在一片没有树影遮蔽的地方暴露。

猎鹰长啸着,俯冲而下,落在女孩儿的肩头,且亲昵地蹭着顾玥的发梢。

左宗昊仅从猎鹰的啸声就分辨出发生何事。

他回头,走至顾玥面前,猎鹰扑腾着翅膀,回到主人身边,左宗昊逗弄片刻爱宠,这才开口:“你也太不把猎鹰当回事了。”

“我就是路过。”顾玥尴尬得道:“路过……”

左宗昊怀中抱着密封的陶瓷罐子,面朝要去的方向,他说:“你放心,我没事。”

顾玥召回盘绕在一旁树上的相柳,说道:“我陪你送前辈入土为安。”

左宗昊收起平时插科打诨的模样,颔首道:“玥姑娘有心,宗昊在此代家师谢过。”

左宗昊在前带路,绕过山路十八弯,他们行至一片原始森林,参天大树的枝冠粗大,叶子铺天盖地,不留一丝可乘之机给日光,虽然阴暗,却不森冷。

树林的深处,是一片残垣断壁,不知经历多少年的风吹雨淋,表面已经风化,一碰就碎。

顾玥拍掉手上的灰,看着散落在到处都是,早就残破不堪,被山中小生物当巢的家具,顾玥用着肯定的语气,说着疑惑的话语:“这就是你们远遁草原前的住所?”

“是。”左宗昊小心翼翼地将怀中的陶瓷罐子放在摇摇欲坠的木桌上,手不敢离太远,就贴在罐壁护着,就怕这张破破烂烂的桌子受不住罐子的重量,就怕自己来不及接住罐子。

“怎么会成现在这样子?”顾玥不敢相信这是一间仅仅几年无人居住的屋子。

左宗昊不准备,或者说是不愿意自己说,便道:“你再仔细看看?”

相柳小心翼翼地靠近东倒西歪的瓶瓶罐罐,好奇地打量着住在里面的小家伙。

顾玥打量着断壁上纵横交错的痕迹,她说:“那些人是追到你们家里动手的?”

左宗昊的眼中泛着莹莹泪光,他抚摸罐子的动作很轻,带着敬重,连说话的语气都带着悲凉、哀思:“当年,我的修为不过刚入魂定初阶,实力尚弱,又少与生人接触,错信贼人,引狼入室。

师父虽然早已引气入体多年,但是双拳难敌四手,又要护着我这个拖油瓶,节节败退,只能舍弃这个家。”

他们为逃追杀,跨过千山万水,从南方逃到北方,隐姓埋名十余载。

“当年帮你们的人是谁?”这里早已没有地方坐,顾玥只能找个相对不杂乱的地方站,“前辈那影响修为、影响寿命的旧伤就是那年落下的吧?那么重伤,前辈是怎么带着你逃到黎那大草原的?”

顾玥和左宗昊相识于黎那大草原,初见时,左宗昊骑着高头大马,手上挽着大弓,俨然长成了一个草原汉子的模样。

那天顾玥见到了左宗昊的师父,老前辈信任顾、祝两家,对这两家的嫡系自然不会怠慢。

老前辈那时就说在已经草原生活了十余年。

“你认识的。”左宗昊说:“他拦住了那些人的追杀,我却闹着请他杀人,他没动手。师父说他是出家人,不可杀生。”

顾玥猜出来:“请荆大师,是他救的你们。”

左宗昊点头:“我一直不知他的法号,师父没说过,时间又长,我早已忘了他的模样,只记得他携漫天佛光而来,金光普照在这残骸断壁上,似真能普度众生。”

“大师出手的时候你就认出了他。”

“嗯!”左宗昊应道:“师父说他在赎罪,我们不能致谢,不能报恩。”

“前辈知道的东西不少。”顾玥努力在脑海中还原这屋子的原样,半天没看出这儿的摆设有些什么不一样的,就是寻常人家会用的东西。

她问:“所以你们一脉相承守在这里是为什么?值得魔修这么追杀?”

“我不知道。”

“嗯?”顾玥显然是不信的,“你小心一些没错。”

“我们一脉的使命,师父只会在临终前传承给徒弟。”左宗昊的目光落在罐子上,语气中饱含着不舍,“师父临终前你们就在我身边,他的遗言是什么你们都知道,有提过什么使命吗?”

顾玥沉默了,因为那天她和祝侯,甚至是半夏姐姐确确实实都在榻前。老人家临终前絮絮叨叨说了不少事里,并没有任何关乎使命的只言片语。

“他们看守的早已不在,如何还有使命可言?”请荆大师缓步走来,在他们面前站定,他说:“左施主,贫僧来为令师送行。”

左宗昊从未想过请荆大师会说这话:“您早就认出我是谁了?”

谁会刻意去记一个匆匆过客的容颜?况且十余年的时间,他已从一个稚气的孩童长成健壮的少年郎,早与当年截然不同,当年又只有几面之缘。

“皮相再如何变,骨相总不会变的。”大师谦卑低头,缓慢而又沉稳得为顾玥解惑:“蛊肉身被毁,残魂不散,被当年那代强者联手封印于此屋之下,由左施主一脉世代看守。”

顾玥聪慧,明白了左宗昊师徒遭遇袭击为何能够远走高飞,不必一根筋得死守在此:“是您告诉前辈蛊早已不在封印地,他才会带着左大哥离开的。”

“贫僧那日打了诳语。”请荆大师念着佛号,“他以为蛊被超度,这才离去的。”

顾玥却不觉得这有什么错:“您是为了救人,是在积德。”

“此事因贫僧而起,何来积德一说?”请荆大师只有在面对顾玥才会一五一十的忏悔着:“不过赎罪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