猿猴的身形一顿，祝候抓住它这片刻的迟缓，全身灵力都灌入炙阳枪，熊熊火光伴着枪尖刺破水波，带着他那强壮的身躯第一次近了白猿的身。
几乎和环境融合的白色长毛起了一小簇火光，白猿反应过来，也不管自己身上着了火，拔腿向着顾家兄妹奔去，或者更准确的说是冲着顾玥去的。
顾玖怕白猿伤了顾玥，将妹妹完全挡在身后，迎上了白猿。
白猿丝毫不将突然蹿上前的少年放在眼里，猿臂一挥，顾玖被扫到一边，这一下撞得不轻，结实的冰墙都被震得开了一条细长的裂缝。
“三哥哥！”
正要去看顾玖情况的顾玥实实在在的被那猿猴拦住去路。
顾玥娇小的身躯化成了皑皑白雪朝顾玖飘去，刚飘一尺不到便被白猿硬生生的打断，她站在庞然大物之前，还没到它的大腿。
沾在猿毛上的小火星已经熄灭，洁白的毛发连一点焦黑都没有留下，毛绒绒的大掌伸向顾玥白嫩的脸颊。
“玥玥！”
“玥玥！”
祝侯的火枪紧随而来，顾玖也在挣扎起身。
厚重的冰墙拔地而起，阻挡住祝候和顾玖视线的同时，粉蓝色的光晕出现在顾玥和白猿之间，莲花花苞悬在半空中，完全绽开时，半透明的小小人儿脚尖轻点在花蕊上，怒视着那只白猿：“臭猴子，你要干嘛！”
冰墙不再拔高，光洁的表面没有一点凹凸，将白猿和顾玥拘在小小的四方之地，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亦出不去。
“你就是那朵小花？”白猿的声音和他的身躯一样厚实、“怎么变成这样了？你的花身呢？”
一连三个问题，问的顾玥目瞪口呆。
首先，她都想不到顾家的绝学“飘雪”有一条会被打断，还是被一只灵兽打断。
其次，想不到竟然有灵兽会说人话。
“谁是小花？”十净莲花臭着脸，叉着腰，还不忘撑起一道结界拦住这猴子，以防这白猴子突然出手伤害顾玥。
顾玥不知道这结界能不能挡住白猴子，但那猴子显然是没有动手的打算。
白猿屈膝坐在冰面上，尽力做到和顾玥、十净莲花的人身虚影平视，理所当然的道：“你啊！”
猴子摸了把自己的鼻子，看着有些愣住的小姑娘，接着问：“还是你等到了你要等的人，所以放弃花身？”
“我在等什么人？”
“它在等我？”
十净莲花和顾玥异口同声问出了口。
按这猴子的说法，她的碧波镜器灵就是那朵凋谢了的顾家镇家之宝——十净莲花，且十净莲花还是为着她凋零的。
这对顾玥而言多少还是有些不可思议。
“你不记得你要等什么人了？”白猿选择先回答器灵的问题，“你还记得什么？”
“我是顾姬种下的十净莲花。”
这是十净莲花唯一刻在心底的事了。
至于其他，比如它教顾玥如何修炼器灵那些事，都只有偶尔顾玥有需求时才能记起一些。
白猿追问：“那你记得俺是谁吗？”
方才得剑拔弩张已经消散，器灵疑惑：“我该知道你是谁？”
“俺叫无支祁！”它郑重地自我介绍着，说着它直勾勾地盯着顾玥，“俺在这里等你很久了。”
“等我？”顾玥不解，怎么这只猴子说十净莲花在等她，它也在等她？“我有什么特别的？还有你既然是无支祁，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俺奉主命在此守护阵眼，也不知道多少年了。”他说得落寞又委屈，和他小山似的吨位不相符，“来修复阵法的祝家人和顾家人换了一批又一批，你就是不来，这里什么都没有，没人陪我玩，连根香蕉都没有。”
“你怎么知道等的是我？”其他的暂且不去思量，就这个她已经无法理解，为什么无支祁一直在说等她？
千年来，顾家来凌云川的人，没有一千也有五百，它是每见一个顾家人都说这样的话吗？
还是只对她说过？
她有什么可等的？有什么好等的？
那一位又怎么会在千年前就知道她一定会来的？
“不等你还是等谁？”无支祁反问着，“你刚用的不是寒晶诀里的飘雪吗？”
“寒晶诀是顾家秘法之一，顾家灵师的境界只要达到炼魄巅峰就都可以修习，不是只有我才会。”
顾玥说的不是什么顾家绝密，灵师都知道顾家这个不成文的规定。
不解缘由的人说过顾家轻视修为不高的灵师。
可修水灵的灵师都清楚，冰灵、水灵虽说出同源，冰灵却更难控制，没有足够的灵力做支撑，修行的天赋再高也难以发挥出寒晶诀的真正威力，反而还会伤了灵师本身。
顾珩这次闭关就是为着修习并熟练使用寒晶诀。
“你能用的灵力和普通的初识中段灵师差不多吧？”无支祁撑着庞大的脑袋，“你现在就能用寒晶诀，还说没什么特别的？”
“就因为这个？”顾玥微愣，随后指了指虚影，一脸无辜：“它硬要我学的，爹爹知晓后还要责罚我。”
“主人说过：寒晶诀里任何一个术法在初学时都需要庞大的灵力做支撑，不是十净莲花让你学，你就能学得会。”
无支祁说得不假，顾玥没得反驳：“就因为这个？所以你说你在等我？等我做什么？”
当年她因偷学寒晶诀险些遭到爹爹责罚，是太姑奶奶及时阻止。
看过她能顺畅使用寒晶诀后，长辈们便默许她继续学习。她也自此被太姑奶奶接到身边亲自教导。
这事后，顾南浔还让顾珩试着学习过寒晶诀中一两个浅显术法。
那年顾珩的境界已经在魂定中阶了，还是屡屡因灵力不足而失败。
说到这个，无支祁又一副可怜巴巴的表情：“你什么时候能……能……能成神？什么时候能接俺离开？”
顾玥苦笑：“您看我这点微末灵力，这辈子都达不到那个境界，前些年我大哥哥来时，你该询问我大哥哥何时能成神才是。”
有哪位灵师不是冲着成神的目的修炼的？
可自千年前四大家族的那四位及魔神隐后，无数天赋异禀的灵师都终身止步于化神。
没人再引来渡劫天雷，也就再没人踏入过那个境界。
顾玥已经十六岁了，她大哥哥顾珩在她那么大的时候已经有魂定巅峰的修为，太姑奶奶都判言顾珩极有可能会是继顾姬之后，第一个成神的顾家人。
“而且为什么一定要有人接你，你才能离开？”
“这是……这是主人的命令。”无支祁长吁短叹了一番，“只有你成神了，才能真正完善这个阵法，俺才不用做一只守阵灵兽。”
无支祁沉沉地望着小姑娘，问：“你什么时候能来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