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剧场

第二十一章剧场

李曦刚到授课的教室,梁含不怀好意地过来,“哟,瞧你春风得意的,小日子过得挺滋润的,瞧瞧,这全身上下全是名牌,连包都是新款,啧啧啧,这就是一个阔太太的范儿啊。”李曦心中惊讶,她本不关心什么时尚和牌子。不过他曾经告诉她,这里人都是狗眼看人低,她现在心中感谢他,否则以梁含捧高踩低的性子,非得当众给她难看。

今天李曦心情好,穿了一套李生给的春装,淡蓝色的无领粗花呢套裙,里面搭配米色半高领羊绒毛衣,下身假透肉打底裤配浅卡其色细跟靴子,搭配简约的浅卡其色包包,着了淡妆,玫瑰粉的唇色遮盖了年龄,澄静又春意盎然,“怎么?你嫉妒?”梁含:“我嫉妒你比我老吗?不想跟你废话,周老师找你,你要倒霉了,哈哈哈……”李曦看梁含一大早癫狂的样子,不由得心中有点打鼓,李曦放下书占位子,背着包去老师办公室。

李曦以前过来办公室领书本,都是和同事一起。现在她一人,显得势单力薄,猜想会不会要把她辞退,李曦心中万念俱灰。李曦回想起这几个月自己认真努力,特别第一个月的喧闹与焦虑,几乎没有一个整觉,现在一切刚刚过去,好不容易喘口气。如果现在被辞退,她真的很不甘心。

李曦停顿在办公室门口,她发现自己手心全是汗,睫毛不停的上下抖动,敲门进去,周老师没说话,似乎在打量她,李曦紧张得绞住手指,“老师,别辞退我,我会更加努力的。”周莹:“身材管理得不错。为什么不参加课后练习?”李曦:“啊?我有练习,我有很努力的练习,我内向,没人愿意跟我搭台。而且搭台的男同事老是……挨我很近……我很不习惯,就自个儿练习。”周莹审视了一下她:“你没在练习室。”李曦:“啊,我在外面租房子,我回去练了。”周莹:“那你唱一段《苏三起解》”李曦:“现在么?”周莹:“现在。”李曦:“老师,包我能放一下么?”周莹:“可以。”李曦包放好,站好台步,清清嗓子开始唱:

苏三离了洪洞县

将身来在大街前

未曾开言我心好惨

过往的君子听我言

哪一位去往南京转

与我那三郎把信传

就说苏三把命断

来生变犬马我当报还

周莹看她唱得流畅,“《霸王别姬》。”

李曦调整一下姿态开始,一人唱两角,

虞姬(唱)——自从我,随大王东征西战,受风霜与劳碌,年复年年。恨只恨无道秦把生灵涂炭,只害得众百姓困苦颠连。

(大王回营啊!)

项羽(唱)——枪挑了汉营中数员上将,纵英勇怎提防十面埋藏,传将令休出兵各归营帐。

(马僮牵马下)

虞姬(白)——大王!

项羽(白)——这一番连累你多受惊慌。

虞姬(白)——大王,今日出战,胜负如何?

项羽(白)——枪挑了汉营数员上将,怎奈敌众我寡,难以取胜。此乃天亡我楚,非战之罪也。

虞姬(白)——兵家胜负,乃是常情,何足挂虑?备得有酒,与大王对饮几杯,以消烦闷。

项羽(白)——有劳妃子!

虞姬(回头吩咐侍女)——上酒。

项羽(唱)——今日里败阵归心神不定。

虞姬(唱)——劝大王休愁闷且放宽心。

项羽(唱)——怎奈他十面敌难以取胜。

虞姬(唱)——且忍耐守阵地等候救兵。

项羽(唱)——无奈何饮琼浆消愁解闷。

虞姬(白)——大王——

(唱)——自古道兵家胜负乃是常情。

(项羽叹气)

虞姬(白)——大王身体乏了,帐内歇息片刻如何?

项羽(白)——妃子,你要惊醒了。

虞姬(白)——妾妃遵命。

虞姬(转对侍从)——尔等也歇息去吧。

众侍从(白)——是

虞姬(白)——啊,大王睡稳帐中,我不免到帐外闲步一回。

(出帐)

虞姬(唱)——看大王在帐中和衣睡稳,我这里出帐外且散愁情。轻移步走向前荒郊站定,猛抬头见碧落月色清明。

(叹一声,白)——云敛清空,冰轮乍涌,好一派清秋光景。

(忽听得众将士齐叹——“苦哇!”)

虞姬(白)——月色虽好,只是四野皆是悲愁之声,令人可惨。只因秦王无道,以致兵戈四起,群雄逐鹿,涂炭生灵,使那些无罪黎民,远别爹娘,抛妻弃子,怎地叫人不恨。正是千古英雄争何事,赢得沙场战俘寒。

(画外传来将士吟唱——“家中撇得双亲在,妻儿老小依靠谁……”)

项羽(唱)——十数载恩情爱相亲相倚,眼见得孤与你就要分离。

(营外乌骓马嘶)

虞姬(白)——好在这垓下之地,高冈绝岩,不易攻入,候得机会,再图破围求救,也还不迟……备得有酒,再与大王对饮几杯。

项羽(白)——如此,酒——来——

虞姬(白)——大王,请——

(两人移步桌前,斟酒)

虞姬(白)——大王请!

项羽(白)——妃子请!

项羽(白)——想俺项羽乎!

(唱)——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

虞姬(白)——大王慷慨悲歌,使人泪下。待妾妃歌舞一回,聊以解忧如何?

项羽(白)——如此有劳妃子!

虞姬(白)——如此妾妃出丑了!

(虞姬下,未几,持双剑复上,背对项羽抹泪……半晌,暗喊了一声“罢”,转身为项王舞剑)

虞姬(唱)——劝君王饮酒听虞歌,解君愁舞婆娑。赢秦无道把江山破,英雄四路起干戈。自古常言不欺我,成败兴亡一刹那,宽心饮酒宝帐坐。

周莹抬手,“够了,结婚没?”李曦:“离婚了。”周莹:“有孩子吗?”李曦:“没有。”周莹:“今年几岁?”李曦:“31岁。”周莹:“师承何人?”李曦:“庆州,刘月芬。”周莹:“庆州?黄梅戏会唱不?”李曦:“会。”周莹:“31岁唱成这样,不错了。话剧有接触过吗?”李曦:“这几个月在熟悉话剧。”周莹:“这样,本来你们要上课半年,你今天开始去剧场帮忙,多看多学。”李曦:“谢谢老师,我会努力的。”周莹:“你是个好苗子,上进点,以后定大有前途。”李曦激动得热泪盈眶,想起自己的老师,她决定近期去趟寺庙,好好祭奠一下老师,把近期的事情都告诉她。

李曦去剧场,根本没人搭理她,一个负责服装道具的老师问:“谁让你来的?”李曦:“周莹老师让我过来的。”小林:“我是负责服装道具的小林,刚好我缺人干活,你来帮我吧。”李曦:“小林老师好,那我该做什么?”小林:“这堆衣服是昨天用过的,你跟我一起搬回化妆间的更衣室。”李曦:“好。”小林瞥了一眼李曦:“穿这么好的衣服,背这么好的包,你家里很有钱吧?你提前过来是不是家里有后台?”李曦害羞的摇摇头,“不是,没有,我朋友给我的。”小林:“男朋友?”李曦:“不是。”小林看起来年纪和她相仿,话多得李曦有些招架不住。小林:“你会话剧还是京剧?”李曦:“京剧,话剧在练习。”小林:“现在戏少,人多,打打杂,等着吧,总会有机会的。”李曦:“好。”

全国来看戏剧演出都在减少,李曦现在决定了,就算打杂,只要不辞退她,她就一直坚持下去。李曦下午换了李生给她的灰色休闲毛衣和直筒牛仔裤,搭配一双李生送给她的白色运动鞋。

李曦跟着小林,开始排练前,她们把衣服道具弄好。第一日,李曦用小本子把所有注意事项和容易忘记的重要事情都分类记好。一个礼拜后,小林往凳子边坐下,李曦就能搞定所有事情。又过了一个礼拜,一天小林趁空闲时把李曦叫到办公室,小林:“你最近工作很上心,以后我们俩可以一人上半天班。这样,早上演出多,我来。下午空闲些,你来。有特殊情况咱们再做调整,如果别人问起,你就说我有事儿,出去一趟。”李曦:“好。”

李曦熟悉了环境,开始认真观摩每一场演出。以前在庆园,很长一段时间,服装道具都是李曦自己管。主要是话剧的服饰道具需要花点时间熟悉。李曦观摩后发现,曲剧团的服装道具间堪比一个小型博物馆。大到场景道具,小到头上的簪花耳环,简直不能更细致了。以前在庆园,几对耳环,几套衣服,几套头饰,都是拉扯着用用,如果服饰与人物实在不符,再出去租赁。

一打开门,一百多平的大房间里,中间的架子三大排,门进去第一排是话剧服装,第二排是京剧服装,靠里面不常用的是各类戏曲服装,接下来四面墙紧靠墙角摆着架子,上面都是琳琅满目配饰,门进来左手边一面墙是话剧配饰,门进来右手边那面墙是京剧的配饰,由于京剧配饰较多,又占去另一面墙的半面墙的架子,剩下半面墙是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一些可通用的配饰。话剧配饰边上那面墙是各类戏曲的配饰,比较少用,所以上了防尘罩。第三排戏曲服装后面有三个大柜子,三个柜子排在一起的总长度约莫和一个服装架子差不多长度,柜子里全是各类曲剧搭配的鞋子,靠后门两个柜子都是常用鞋,最里边的柜子是不常用的戏曲鞋子。李曦看到这个地方,简直热血沸腾。这个房间就是艺术的瑰宝,很多东西在市面上都找不到了。这琳琅满目的数量和种类,仿佛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你找不到的。道具摆放地比服装间大三倍,比较杂乱,基本是按曲剧的点播率和上演的频度从门口往内按顺序排列的,有的道具比较大,比较占空间。

两个礼拜来,李曦运用自己的记忆里和记事本的记录,能迅速搭配好曲剧的衣服鞋子配饰,李曦用以前的经验来处理一些紧急状况完全不成问题。今天下午要外出演出,本来她只需下午来,李曦在早上上班之前就来到单位,首先到打印机处打印三份物品清单,然后拿来收纳箱开始着手准备下午演出的物品,小林上班看到李曦在纸上勾勾画画,很是好奇,“哦……天呐,如果你以后不唱戏就来做我助理吧,办事太妥帖了,这样就再也不会落下东西了,办法很笨,却也很靠谱,到时候在电脑把表格留个底,以后我也用你这方法。”李曦笑眯眯的很是开心,“好的,林老师。”小林:“笑啥?瞧你见牙不见眼的样儿,可别瞧不起我们,我们工作繁琐,但我们的薪资可不低于他们舞台上的,千万别瞧不起服装老师。”李曦:“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服装老师和化妆老师都是舞台后面很重要的存在,老师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小林高深莫测的笑了一下,看着李曦,“你倒是聪明。”

李曦吃过午饭,小林:“你要有事就回去吧,今天我亲自去一趟。”李曦:“老师,我没什么事情,跟您出去见见世面,何况东西都是我摆放的,我给你搭把手。”小林:“也行。”李曦核对好最后一次物品,确定物品都在,跟随工人把东西搬上车,李曦甚至在每一个箱子都贴有标签,并详细写上内含物品的名称,指挥工人按正确顺序摆放箱子,小林站在一边看着忙里忙外的李曦,她有预感,李曦现在虽是小人物,以后必定大有作为。

大礼堂的灯光明亮耀眼,灯光下的每一个人都美过真人,李曦从没到过那么大的礼堂,估计这辈子她会不会在这里唱一场,李曦无比艳羡能站在舞台上的演员。舞台上的灯光比下面还亮,厚重宽大的舞台,不知演绎了多少动人的故事,唱出了多少历史的赞歌,每一个旋律都值得向往,每一个美好都值得歌颂。

《锁麟囊》

听薛良一语来相告,

满腹娇矜顿时消。

人情冷暖非天造,

何不移动半分毫。

我今不足她正少,

她为饥寒我为娇。

分我一只珊瑚宝,

安她半世凤还巢。

忙把梅香我低声叫,

莫把姓名你信口晓。

这都是神话凭空造,

自把珠玉夸富豪。

麟儿哪有神送到,

无囊也得玉树苗。

小小囊儿何足道,

救她饥渴胜琼瑶。

湘灵仗义不留名,赵守贞知恩图报,优美的唱腔,耐人寻味的唱词唱尽了世态,幸亏善良美好的存在,这人间多了许多温情,李曦也很喜欢这剧,在台后听着听着眼角溢出了泪,无论多么凄苦,她的老师给了她毕生所学,对她身心的呵护她毕生难忘,现在李生又对她百般照顾,李曦找了个僻静的角落,拨通李生的电话,“谢谢你。”李生有点莫名其妙,“谢什么?”李曦:“全部的,所有的。晚上请你吃饭,地点你定。”李生笑得一脸温柔,“我要是选贵的呢?”李曦:“我愿意,今天不谈钱。”李生,“哟呵,小扣子今天不扣了,准是遇见好事了,那我就不客气了。”李曦:“遇见什么好事,都不如遇见你。”李生隐去笑容,“嘴这么甜,你表白我,我肯定接受。”李曦:“我没有表白,这段时间多谢你的照顾。”李生:“我不管!“遇见什么好事都不如遇见你”,我记住了,而且能记一辈子。看你嘴甜的份上,哥今天高兴,带你去吃好吃的。”李曦:“是我带你去吃。”想着李生高兴,李曦嘴角上扬,阳光也灿烂了,鸟儿也更活泼了。

回到单位刚好到下班时间,看到单位门口停的车,李曦和小林说了一声,李生一看到她嘴角上扬,“这么开心,不会是今天上台了吧?”李曦:“没有,就是听了一段剧心中颇为感触。”李生要了一只帝王蟹,一只波士顿大龙虾,还有一盘杂鱼,一份蔬菜沙拉,一瓶红酒,后面又上一份银鱼羹两份蛋糕,李曦看着蛋糕犹豫不决,李生:“今天天还早,吃完饭逛公园去,到时你估计还想吃宵夜呢。”李曦看着榴莲千层蛋糕,让出一个角落给李生,李生呵呵笑,“他家千层是中午的上午做,晚上的下午现做。而且榴莲是刚采摘的猫山榴莲空运过来的。我下午打电话让饭店给留的,否则很多时候自己来点,根本吃不到。你确定要便宜我?”李曦:“那么多海鲜已经超标很多了。”李生:“反正近期也不上台,以后再减就是。”李曦:“不行!无论何时我得守好底线。”李生:“你吃一口,再说底线的问题。”蛋糕入口,高级奶油香滑细腻,千层皮柔软得与奶油一样质地,榴莲的香软侵袭着味蕾,蛋糕里的榴莲去掉筋和靠紧核的部位,榴莲的新鲜软糯为蛋糕增色许多。李曦第一次吃榴莲千层蛋糕,瞬间爱上了,李曦:“不是说榴莲很臭吗?这么美味怎能被人如此误解。”李生:“它挺冤,不过就是香味浓郁,非得和臭画上等号。”李曦:“嗯,满足了,为了它,我可以明早多练功半小时。”李生:“需要我分点给你?”李曦:“贪得无厌反而破坏了它本来的美感,留个念想,下次再吃。李曦掏出手机欲结账,李生:“我经常带客户这边吃饭,所以他们已经记我账上了。”李曦:“那不行,说好我请的。”李生:“别增加人家工作量啦,等下次你发现好饭店,你请我。”李曦:“那好吧,下回我请。”

两人从没一起饭后散过步,春风和煦,吹拂着冒绿芽的柳枝,柳枝扭着纤腰翩翩起舞,似乎要博得路人的肯定。晚霞贪恋美好的春光不愿离去,那霞光像极了新娘的红盖头。河水泛着淡淡的波光,印在人的心房。浅浅的脚步,似乎可以走到天涯海角。

李曦相信,此时此刻就是最好的生活,微醺状态和黄昏的春景无缝结合。李曦似乎陶醉在其中,李生看着她晕红的脸颊像晚霞,有些醉人心弦。鸟儿总是为了春光执着于每年的迁徙,李曦的发尾轻扫脸颊,看着四周景色,脸上表情随着微风变得柔和,李曦:“你说什么是幸福?”李生:“海鲜和榴莲蛋糕是幸福,现下的宁静更是幸福。”李曦:“对啊,大家那么拼命,那么努力的工作,为的不就是有片刻宁静,可以什么多不想,与家人共享美景。我觉得我现在越来越喜欢自己的生活了,不知道是不是年纪大了,越来越能体味一草一木皆世界。还是因为我的工作比以前有尊严,从而获得了幸福感。”李生:“也许是因为以前的时间你在打基础,忽略了整个曼妙的世界吧。”李曦:“回想以前,庆州的生活就像上辈子的事情,那时候是真苦,现在回头过那样的日子,已然无法忍受,我到现在都想不明白,那么多年,那么苦,我是怎么坚持过来的。”李生:“没有以前的衬托,你哪能觉得现在是幸福的?你所有的岁月造就了一个迷人的你,所以,你所有的岁月都是特别的。”

李曦的心被李生的言语融化,“你今儿说话真好听。是吃了榴莲蛋糕的缘故吗?”李生看了一眼李曦,被她的好心情感染,“我每天说话都好听,只是你没注意到而已。”李曦懒洋洋的伸了一个懒腰,“真好,真不明白我以前干嘛要结婚,就这样单身,身边有一个你这样个朋友,三五不时聊聊聚聚,人生真是圆满。”李生叹了口气,肩膀似乎往下塌了一截,随后自顾自往回走,李曦看他走的方向,“喂,不多走一会儿么?你要去哪儿?”李生:“腻口,想喝茶。”

李曦跟在他身后,“唉,要是没有茶,你估计一天都过不了。”这晚李生一个人喝闷茶,不怎么说话,李曦:“今天我是不是说了你不爱听的话?你从公园回来就不怎么理我。”李生看着杯里嫩绿可人的茶叶和柔软的茶汤,“暂时没话说而已,别多想。”李生看着李曦回房的背影,叹了口气,这水怎么如此厉害?冷水擦地、洗衣、做饭、浇花,无所不能;烧开了能泡红茶、绿茶、白茶、普洱茶,样样皆开;无论高低贵贱它可一视同仁,容纳万物且令人钦佩。李生看看窗外的黑暗,又瞧了瞧她卧室方向,起身去厨房热杯牛奶端到李曦的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