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皎转头对上她的视线不由自主的嗤笑一声:“我的人生和他们有什么区别呢?或许对他们来说,我过的很好,衣食无忧,可我并不这样认为,公主总是这样,处处给人希望又亲手毁灭。”
收回折扇的范溪音挪开视线:“你的希望不是我给的,你该怨的人也不是我。”她提起裙摆往前走没有回头。
站在原地的唐皎苦笑道:“那我应该怨谁恨谁?君上二爷还是傅景桓呢?沈朝又该去怨谁?他和我做错了什么,要被卷入其中,我们明明不争不抢只想安稳度日,到底是谁非要将我们卷入这场风波?我的希望又是谁给的?我只想守着我的妻子孩子我有何错。”
停住脚步的范溪音没有回头:“生在皇家就是错,有才能却不争不抢更是错,天道如此只有争只有抢才有活命的机会,不争不抢只会被人欺凌,弱者只有死路一条,强者才有说话的权利,这是不争的事实,万般皆是命,沈朝愚蠢明明很强大却将帝位拱手相让,落得死无全尸,我希望你不要像他一样,认为与世无争就可安稳度日,唐皎你我早就回不了头了。”
两人在风雪中不知走了多久,唐皎体力不支的要晕倒了,范溪音一把扶住了他拿出一张符纸就要送他离开。
“我不走。”唐皎抓住她手腕阻止她念咒强撑着身体:“我走了公主一人该如何是好。”
范溪音扒开他的手语气平淡:“傅景桓会治好你的,你不走会成为我的拖累,到时候我们谁也走不了,我不知道还能撑多久,我灵力尽失无力自保更没法保护你,如今你身负重伤也保护不了我。”她念起咒语蓝光亮起符纸被点燃的瞬间唐皎消失不见了。
另一边的傅景桓正在为范溪音止血疗伤就眼睁睁的瞧着原本伤势过重突然消失不见的唐皎又莫名其妙的出现了:“你去哪儿了?”
唐皎奄奄一息的趴在地上说不出话,傅景桓扶着范溪音躺下又去为他疗伤:“她的伤太重了,本君暂且保住了她的命,先救你。”
送走唐皎没多久范溪音的眼前出现了一人他的眼神令范溪音很不舒服,那种虎视眈眈满是欲望的眼神:“姑娘出手很是阔绰啊,跟着姑娘的那位公子呢?他为何不在。”
紧惕的范溪音此刻连斩神都召不出了,她虚弱的使不出任何灵力,又饿又累又冷:“你想做什么?”
“姑娘生的如此好看,应该能换不少钱财的吧?乱世之中姑娘这般好看的人,是活不下去的,在下会给姑娘找一个好买家,让姑娘衣食无忧富贵一生的。”男子笑眯眯的靠近她。
后退的范溪音做好了出手的准备:“你知道我是谁吗?这世道再乱我也是不怕的,你若是不怕死大可试试。”
男子拔出剑跃跃欲试,范溪音捏紧裙摆也做好了动手的准备。
“找死!”找来的傅景桓还未动用多少灵力就将男子击退的倒在地上:“夫人。”他急忙脱下斗篷裹住范溪音冰冷的身体,傅景桓此来带了五六人纷纷将男子围住:“君上,他并无灵力只是个凡人。”
范溪音看见傅景桓才安心的瘫软在他怀中冷的发抖:“夫君怎么找到我的。”
傅景桓抱起她心疼不已:“夫人忘了?真神之间是有感应的,是我疏忽大意才让夫人受这样的委屈,竟让一介凡人也敢欺负夫人,他简直该死!”
“饶命,饶命啊大人,我只是想把….把这位夫人卖给有钱人家过好日子去,我不知道她竟是…..”男子话还没说完就被傅景桓打断了他气愤的说:“你可知她是何人?她是景阳帝后若不是夫人受了重伤,就凭你也敢欺负她?来人别让他死的太过轻松,本君要让他受尽折磨而死!带回去。”
两名士兵立刻架住了男子跟随傅景桓往不周山而去。
昏睡了许久的范溪音沉沉的醒来,傅景桓一直守在她身边衣不解带的照顾她:“夫人你终于醒了,唐皎呢?”
垂着头的范溪音撑着身体坐起来:“他受伤了,伤的很重,我送他离开了,找了个能为他疗伤的人去治他的伤,夫君就不想问问我其他的事情?”
“其他的事情我都知道了,夫人放心,这笔账我会替夫人一分不少的讨回来。”傅景桓心疼的握住她的手搭在脸上,范溪音抿着嘴试探的问:“哪怕那个人是夫君曾经爱而不得放在心上许多年的人,夫君也会替我讨回吗?”
傅景桓知道她的顾虑:“羽然曾经对我来说十分珍贵,我爱她,也只爱她,可现在既然我选择了夫人,就应该抛弃过往的一厢情愿和夫人携手白头才是,夫人,她欺凌你,若我无动于衷实在不配做你的夫君,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至少现在你我是一体。”
侍女推门进来行礼道:“君上娘娘,外面有个少年吵着嚷着要见娘娘,问他是谁,他又答不上来,只说自己不是这儿的人,看着年纪不大约莫一百来岁,好像也是我们族的。”
范溪音奇怪的蹙眉:“让他进来瞧瞧。”
等侍女领着少年进来时范溪音对他很是陌生,少年一头乌黑的马尾高高扎着,一身红衣俊俏的很,又披着个红色狐裘斗篷增添了几分顽皮满是少年气息,少年的眼神亮的很,一见到范溪音又亮了几分丝毫不怕生:“公主?你是溪音公主吗?”
“你认识我?”范溪音并不认识眼前的少年他居然会识得自己。
点点头的少年欣喜又激动:“是我啊,我是唐硕,我阿爹是唐皎啊。”
这下范溪音愣住了,傅景桓心中也闪过几丝疑惑,唐硕不应该出现在这里才是。
坐起来的范溪音被傅景桓扶着走到了他身边,范溪音细细打量着他,唐硕长的确实很像唐皎,周身也缠绕着鬼气:“你为什么会在这里的?说话啊!”
唐硕原本见到她很兴奋,被她这么一吼有些吓到了:“我…..我本来是想见阿爹的,这才瞒了阿娘偷溜出来,才到不周山下,不知哪来的一阵蓝光我就晕过去了,接着就来到这里我不知道这是哪儿,一路问了人,找到这里幸好不周山还在,我想着他们不一定认识阿爹,但是一定会认识公主的,所以我就….”
“谁让你乱跑的,如今世道这么乱你要是有个好歹让你阿爹阿娘怎么活?谁让你不听话偷偷跑出来的!”范溪音气的牵动了伤口。
吓坏的唐硕慌忙跪下来:“公主息怒,唐硕知道错了,我只是…..我只是太久没有见到阿爹了,阿娘说阿爹是跟随了公主,是要做大事的,我不懂阿爹是要做什么事,这么多年我想见他一面都难,我就是太想阿爹,也想见见公主是何模样。”
傅景桓安抚着范溪音道:“好了,他年纪还小得慢慢教,急不来的,不过我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唐皎的儿子,没想到他都有儿子了,长的还蛮像他的,唐皎的儿子不会太差,你就不要生气了,等唐皎回来了将他带回去就是。”
范溪音根本不知道如何送他回去,唐皎能跟着一起过来那是因为有蛊虫的原因:“罢了也只能这样了,你且跟着我不许乱跑,这里不比鬼蜮和冥界,你要是乱跑有什么闪失,我没法子给你唐夫人和你阿爹交代。”
“是…..”唐硕委屈的爬起来,傅景桓探了探他的鬼气:“这孩子……”
唐硕懵懂的望着他,范溪音以为唐硕出了什么问题:“他怎么了?”
皱着眉的傅景桓收回手选择了隐瞒:“没什么,他一切都好夫人不必担心,这个年纪的孩子正是贪玩的时候。”他没有告诉范溪音唐硕的体内有封印。
少年的活泼好动岂能被困于山上,住了没几日的唐硕百般无聊,他不太理解范溪音是如何能在山上待这么久的。
花园里梅花绽放的很是鲜艳,唐硕盯着那些梅花眼珠一转:“不如摘下梅花送给公主。”
他正想着高兴的要过去,转角处不小心撞上了姝年,唐硕后退了两步勉强站稳脚跟,姝年吃痛的被侍女搀扶:“放肆!是谁如此大胆敢冲撞本宫。”
“娘娘恕罪,我不是故意的…..”唐硕还没说完就被姝年打断:“来人给本宫按住他,掌嘴打!”
侍女正要动手之际两把冰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抵在了侍女和姝年脖子上:“年容妃才中毒不久,不好好修养怎得大冬天还有兴致出来赏雪呢?”范溪音独自一人一身红色冬装裹的严实也遮盖不住她苍白的脸色。
姝年咽了咽口水低头看了眼冰刀:“帝后娘娘这是做什么?这小子冲撞了妾,妾难道还不能教训他了?”
范溪音虽然笑着可眼里没有笑意,她抬手拽起地上的唐硕:“他啊,他是我的人,是我的侄子唐硕,这事夫君是知道的,不然这不周山的后宫之中岂不是人人都能闯入?不过是场误会而已,年容妃要是不肯就此罢手,我不介意以帝后的身份压制年容妃,你屡次冲撞于我都不曾计较,倘若我要计较起来呢?年容妃是想怎么教训唐硕?”她走到姝年身边笑盈盈的看着她。
不服气的姝年直着腰想要辩解,范溪音的一巴掌打的她触不及防,在场人皆跪下了,唐硕还傻呆呆的望着她惊讶的合不拢嘴。
摔在地上的年容妃不可置信的盯着她捂着脸怒不可遏:“你敢打我?叫你一声帝后娘娘那是给全君上脸面,这些部族谁人不知我和君上的关系,要罚我也该是君上轮不到你这个贱人要打我!”她爬起来想还手,范溪音侧身躲开又是一耳光打的她爬不起来了。
咳嗽了两声的范溪音踩住她的手背,姝年疼的大叫起来。
侍女们连忙求情:“娘娘高抬贵手放过我家娘娘吧。”
“本宫是帝后教训一个帝妃也没什么,夫君与我年少结为夫妻,自是互相扶持相依,你句句不离与夫君的情份是想告诉我,这帝后之位是你让给我的吗?我罚不得你?还是说得请了夫君前来?你和夫君是何关系?我倒想听听是什么关系了,若不是你自荐枕席,夫君何以纳你为帝妃呢?我本想同你井水不犯河水,奈何你三番四次的挑衅,我不罚你,岂不是让人觉得我这帝后只是摆设?你且在这跪上三个时辰,我罚你也是让你长记性,我脾气不好,睚眦必报,谁惹了我惹了我的人,我定叫她吃不了兜着走的,谁替她求情就一起跪着。”范溪音一挥手一道符纸落到姝年身上令她瞬间动弹不得了。
咳嗽不止的范溪音捂着嘴压制着内力,她不能强行动用灵力。
唐硕不自觉的伸手搀扶住她:“公主…..”
范溪音伤的太重了,她冷眼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姝年:“你可以唤我一声姑姑,没有必要喊我公主,你我不是主仆,我与你父亲也不算是什么主仆,别再乱跑,回去吧。”
冻的瑟瑟发抖的姝年径直闯入了傅景桓的寝殿跪在地上哭诉:“君上,帝后未免太过跋扈,明明是她院子里的人冲撞了妾,她不分青红皂白的就惩罚妾,让妾跪在雪里整整三个时辰君上都未曾重罚过妾,妾好歹是君上亲封的年容妃,妾的脸面往哪儿搁啊?”
傅景桓不耐烦的翻看着奏折:“你的意思是想让本君责罚帝后?”
“妾怎敢?”姝年委屈巴巴的撒娇,并未听出他的不耐烦,摔了奏折的傅景桓不悦的盯着她:“你不敢?你不敢跑来哭什么,你不就是想让本君罚帝后吗?你也知道她是帝后你是嫔妃吗?那帝后罚你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她院中的人没有她的吩咐,任何人都不得擅自作主本君要是为你责罚帝后,那帝后的脸面又该往哪里搁?本君看你生龙活虎的,想来帝后的责罚也并不是很重,今日起就呆在你的院子里好好反省反省,帝后伤重本君该去看她了。”起身的傅景桓早就对姝年没有了往昔的容忍,不知为何范溪音来到这里后,他印象里的温婉可人的姝年变得很是陌生,如今的姝年处处惹事生非嫉妒跋扈嚣张。
唐硕摆弄着她柜子上放的瓶瓶罐罐好奇的歪着脑袋问:“这些都是什么啊?”
烤着炭火的范溪音还是觉得冷:“是毒药所以你小心些,可别沾染上了。”
“毒药?为何会有毒药?”唐硕吃惊的收回手不敢再碰,范溪音情绪不太好:“是我从前的侍从做的被我带来了,他最擅长药理和制毒练蛊无人可比,后来做错了事赐死了。”
她说的云淡风轻可唐硕分明在她眼中看到了一丝哀伤,唐硕情不自禁的靠近她看的有些失神了。
走进来的傅景桓正巧看见了这一幕:“瞧什么呢?就这样好看吗?”
“好看,好看极了。”唐硕看的出了神脱口而出的回答,待他回过神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些什么急忙后退了好几步眼神慌张:“我一时失言说错了话…..”
傅景桓眯起眼看的他更紧张了:“阿音的美丽的确是罕见,能与真神匹敌之美的人没有几人,更难得的是阿音的美丽不是人人都能窥见一二的,娇艳却不失高贵端庄,又有着清冷脱俗的气质,模样娇柔可人,你能窥见说明你是有福气的人,这是你的造化。”
范溪音微微一笑起身行礼:“夫君再夸下去我都要羞红了脸,他不过是个孩子,哪里分得清美丑呢?唐硕你先下去歇着吧,天气冷了就不要乱跑免得人担心。”
唐硕低着头一言不发的行礼退下。
目送他离开的傅景桓走向范溪音握住她的手拉她坐下:“怎得这样冷?我记得初见阿音之时阿音身上暖和的很。”
四海八荒之中的傅景桓恍惚了一下竟然看到了洪荒里的自己和范溪音,也就那么一瞬间傅景桓透过范溪音也看见了对方。
“夫君?”范溪音见他愣神微微蹙眉,傅景桓回过神发现那个自己还在:“阿音,你可看见了什么人?”
另一个傅景桓见他们如此亲密气的捏紧拳头目光泛着杀意:“别碰她!”
摇了摇脑袋的傅景桓确认自己没有幻听之后选择暂时的无视他:“应该是最近太累了没有休息好吧,阿音可是有什么不适的地方?受了那样重的伤都没好好养养,这段时间就好好留在这里别乱跑,等养好了伤我再陪你出去散散心可好?”他猛的拦腰抱起范溪音往床边走。
有些拘谨的范溪音低垂着眸子在想用什么借口拒绝他时,他只是将她放在了床上:“好生休息吧,我明日再来看你。”傅景桓轻轻吻了吻她额头转身离开了。
坐在床上的范溪音若有所思,屋外寒风凛冽令她没有任何防备。
冰魄就这样悄无声息的闯了进来,她一抬头冰魄的剑就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居然这样都没能死掉?”冰魄皱着眉打量着她,另一头的傅景桓神色惊慌了起来。
范溪音紧了紧拳头:“你已经杀过我一次了,杀了我墨阳是是不会原谅你的,我欠你的早在你杀我的时候就还给你了,冰魄,你我是最不该成为敌人的,我这具身体的力量是谁的你当真不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