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扛着慕容秋水依旧身轻如燕,跑到城南外一绿草红花之山岭之处停了下来。
打开麻袋,解开绳子,瞧着慕容秋水,问道:“你就是翡翠楼的慕容秋水?”
慕容秋水一路之上都没有呼救挣扎,显得异常平静,打量了一眼年轻人,只见他和司徒云年纪相仿,身体矫健,皮肤白净,相貌堂堂。
“我是慕容秋水。你是什么人?为什么救我?”
年轻人道:“我是司徒风,司徒云是我大哥。绑你的女人是什么人?”
慕容秋水面无表情的脸上显出一丝惊喜,道:“你是司徒大哥的你弟弟?司徒大哥在哪?”
司徒风心头突然升起一个念头:“这慕容秋水会不会是假的?故意引诱司徒府的人?”
他谨慎道:“他在哪我也不知道,你先告诉我,那个女人是谁?”
慕容秋水喜悦的神情又消失,说道:“她是谁我不知道。她说要带我见司徒大哥。我知道肯定拿我当诱饵。可是她说的话到底是不是真的,我不知道。你是司徒大哥的亲弟弟,你应该知道她说的话是真是假。”
司徒风道:“我大哥没有定亲,她说的当然是假的。”
慕容秋水的大眼又亮了起来:“我就知道司徒大哥不会骗我的。”
司徒风道:“天快黑了,你有地方去吗?”
“没有。我住在你们府中,现在肯定回不去了。我跟你走,等见到司徒大哥再决定以后的事。”
“以后什么事?”
慕容秋水脸上红云浮起,羞涩道:“他答应带我回家的,还答应我回到家就迎娶我。可是没想到家里发生了这么大变化。而且……而且他可能对我还有了误会。”说着话目光就垂了下去,顿了一下,猛抬起头,声音也大了,道:“不过我一定要见到他!他要不要我,我都要听他亲口说!”
司徒风已确定她就是真的慕容秋水,身份可以假冒,但感情经历对一个人的影响是装不出来的。
他不忍去看她那悲凉萧索的眼神,转过身上前走,说道:“跟我来。”
慕容秋水跟了上去。
前面有一座废弃的山神庙,庙里经常有乞丐居住,这几日四处游走的乞丐总是被当成丐帮的人被杀害,城外的乞丐突然就不见了,城内的乞丐则是聚在一起保命,有的偷来新衣服做起了偷鸡摸狗的勾当。
破庙里无人,却有人生活的痕迹。一侧墙角铺着厚厚的稻草和草席。旁边还有石头支起的大锅,大锅里有半锅水,锅下有未燃尽的木块。一边地上还有烤糊的红薯皮。
“今晚我们就住这里。”秋天风坐在了草席一头。
慕容秋水四下看了看,这里能坐的只有草席,她走过去坐在了另一头。
她侧脸瞧着司徒风,道:“司徒大哥提起过你,说你功夫好,还会作画。”
司徒风淡淡一笑,道:“我喜欢习武,但是作画之事不知大哥为什么会这么说,我只是认得几个字而已,并不懂书画。”
慕容秋水又道:“你这些天见过司徒大哥吗?”
司徒风道:“见过,后来他又不知去哪了,我也在找。”
“那你有没有看到他身上有块玉佩?”
“玉佩?没注意。他有玉佩吗?大哥从来不喜欢这些东西的。”
慕容秋水心中也有了底:“这个司徒风应该是真的。”
两人沉默了一会,司徒风觉得气氛很是尴尬,站起来说道:“我去外面守着,以防有人偷袭。”
慕容秋水没说话,望着他走到门口,坐在门槛上,心中暗赞:“果然是司徒府的人,都是正人君子。”
这个夜很长,司徒风一直坐到了天亮。红日东升,他站起来跃上了破庙顶上,站在屋顶四下观瞧,除了树木花草,看不到一个人。
他暗暗叹了一声。
和他一起买菜的是司徒雷。他们商议:司徒风把慕容秋水带到破庙,司徒雷回去通知司徒云,如果要见慕容秋水,那么就在天亮前赶来,如果到时不来,就会送慕容秋水离开。也就意味着两人情缘已断。
慕容秋水走了出来,四下寻了一圈,不见了司徒风,着急道:“司徒风!你在哪?”
司徒风跳下屋顶,落在她面前,道:“我在这呢,睡醒了?”
慕容秋水吓了一跳,抬头看看屋顶,又瞧瞧他,道:“你上屋顶干么?”
“我看看有没有人跟踪我们。一切安全。走,我带你吃东西去。”
慕容秋水跟着他行了半日路,来到一个镇子,在一家小饭馆吃饱了肚子,又出了镇子。
在镇口停下来。
司徒风问道:“你有银子吗?”
慕容秋水摇头:“没有。”
“这有银票,你拿着。”司徒风掏出一张五百两银票递了过去。
慕容秋水没有收,她预感到了这是要分别,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司徒风把银票塞到了她手里,“你一个人总要生活的。找个安全的地方,越远越好。”说完转身就走。
慕容秋水紧跟在后面,道:“我没有地方去,我要见你大哥。你告诉我,是不是他不肯见我了?”
司徒风没有说话,头也没有回。
慕容秋水继续道:“我不是下贱的女人!我只要一个理由!告诉我为什么!他如果真的不要我了,我立刻就走!”
司徒风停了下来,转身瞧着她气愤的脸,轻轻叹道:“翡翠楼是什么地方?”
慕容秋水立刻明白了他话中含义,泪水一下就涌了出来,道:“我卖艺不卖身,只是弹琴唱曲。我一个弱女子,无依无靠,我要活下去。”
“之前呢?你在姑苏时怎么生活的?”
慕容秋水低下了头,道:“那时为了安葬爷爷,我把自己卖了,不过我只是打杂,没有接过客人。”
“可是不止一个人说,你的确接待过他们。”
“我……”慕容秋水拳头握得青筋凸起,“我是接待过几个客人,那是被逼的!不是我愿意的!”
司徒风转过身,道:“我并不想提起你的往事,我们司徒家的人也不会看不起你,当今世上有很多你这样被生活逼于绝境的人,我们同情,理解。但是,有些事只限于同情,不可能会有进一步发展。世上好人很多,你一定会找到自己的幸福。”
慕容秋水哭道:“他也这么想吗?我不信!”
“实话告诉你,在几天以前大哥就回来了。他当面发过誓,不会再见你了。我看你可怜,也是命苦的人,不忍你再白白等下去,劝你快点走吧。”
“不!你带我见他!我要听他亲口说!”
“他不会来了,昨天我带你去破庙里就是在等他,我们约好的,他要见你就会在天亮之前赶去。可是他没有去。你还不明白吗?”
慕容秋水没有再说话,转身大步离去。
司徒风听着她脚步走远,回头看去,发现那张银票留在原地,她人已走远。
瞧着地上的银票,他心中也不禁钦佩。慕容秋水或许真是烟花女子,但是她的骨气从未改变过,她有自己的追求,有自己的无奈。抛开她的经历,不得不说她是一个值得深爱的女人。
司徒风又回到了破庙,他希望看到司徒云,这样好的女人应该给她一次机会。
破庙里无人,身后却听到了轻微的脚步声。
回身看去,就看到了杜鹃。
司徒风道:“是你?你是什么人?”
杜鹃道:“我叫杜鹃,杜鹃鸟的杜鹃。你是司徒风?”
“你认识我?”
“我不认识,是听慕容秋水说的。”
司徒风担心道:“你把她怎么样了?”
“她一个死了心的女人,我能把她怎么样?看你着急的样子,你是不是喜欢她了?这也好,你若是喜欢她,她就能活下去。方才我看到她上吊,是我救了她。”
“你……你到底什么人?有什么目的?”
“我是司徒云的女人,他当初抛弃了我,我来找他算账,你快告诉我,他在哪?”
“我哥是什么人我能不知道?你不说就算了,我还很忙。”
司徒风转身就走,杜鹃飞身而起,从他头顶掠过,落到了他前面。
“轻功不错,就是不知道功夫拿不拿得出手。”
“那就试试看!”
杜鹃脚尖挑起地上一根树枝,树枝飞起,就到了她手里,握住树枝的同时,也刺了过去。
司徒风连躲了五招,对她的功夫也有了数,第六招开始,他便赤手空拳接架相还。
树枝两尺多长,三指多粗,舞在手里也呼呼带风。剑法,刀法,棍法都在这根树枝上使了出来,所到之处花草皆飞。
两人棋逢对手,接连打了一百回合不分胜负。
司徒风第一次与人实战交手,他无法判断是对方太强还是自己功夫不到家。他后悔没有找个武器,现在想找,却没有半点闲暇。
杜鹃一招快似一招,她也不曾料到眼前这个年轻人,赤手空拳竟能和自己打了一百多回合。她本想速战速决,拿住司徒风比慕容秋水更管用。现在速决不可能了,再打下去还有可能被对方所擒。
完不成任务回去会受惩罚,金镖王的惩罚惨不忍睹,尤其对付女人,金镖王有自己研制的刑法。
杜鹃突然大喝一声,“夺命十三剑!”
这是不到危机关头绝不用的剑法,剑法十三招,每一招都是同归于尽的招式。
司徒风并不想同归于尽,见对方来势汹汹,每一招都豁出了性命,只能连连败退。
杜鹃在最后使出了第十三剑“天地同归”一剑由上劈下,剑到胸口突然变化,向前刺出,同时画了一个剑圈,圈的方向位置根据对方出招变化而变化。
司徒风看到一棍打来,身子后撤,忽又看到对方棍子也追了过来,身子向侧身上步,想去抓她手腕,对方的棍子突然在空中画了一个弧,直扫他胸口。他上身立刻向后倒去,棍子贴着他胸口划过,就在他刚直起腰时,棍子在空中已画了一个圈,圈的终点正好点在他小腹下。
他痛叫一声,身子摔倒。
杜鹃上前用棍子点了他的数个大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