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地牢

梁箐做梦也不会想到,能在地牢中见到她朝思暮想的吕昇。

她被抓进来直接丢进了牢房,一句话也没问,一句话也没对她说。她不知道为什么会被抓进来,没到虎头堡时已经昏迷,睁开眼就躺在牢里。

她想逃,却发现这地牢是在悬崖峭壁之内,前面是三丈宽的铁栅栏,栅栏上有一扇牢门,两面是厚厚的石墙,后面的墙不但不厚,而且上面还有窗户,窗户没有栏杆,人可以爬进去。

她爬了进去,怀着无限的喜悦,认为这是对方的疏忽。当她把头伸出去时,才发现自己身处悬崖之内,下方深不见底,周围都是光滑的石壁,没有树,没有任何可攀爬的地方。

她又退了出来,抓着铁栅栏向外观望,发现这地牢就是一间宽大的密室。栅栏把密室分割成两部分,栅栏外是很小的一部分空间。在右侧墙壁上,有一条曲折的暗道通向外届,暗道有灯,不见有人。

她便想拆除一根铁栅栏钻出去,可是她的想法太天真。

牢房里很暗,唯一的光源就是窗户。她折腾了半天,想了很多办法都无济于事。

最后坐在牢门口,准备有人送饭时把来人打死,趁机逃出去。

她要比很多男人都坚强,这要感谢她那一年的磨炼,否则现在的她,肯定是在痛哭流涕。

送饭的还没有来,她却发现在墙角还躺着一个人。这着实让她吓了一跳。

那个人就躺在黑暗里,目不转睛盯着她,眼珠随着她的走动而转动,最后她不动了,视线又落在了她脸上。

梁箐站了起来,摸摸身上没有可用武器,便把红绸腰带解了下来,只要觉察到危险就会冲过去把那人勒死。

她站到了光线最强的位置,喝道:“你是什么人?”

“梁菁!是你!真是你啊!”吕昇喜极而泣的声音出现在角落,听上去很虚弱。

梁箐怔住了,干裂的嘴唇在颤抖,手也抖了起来,腰带脱手滑落,“你……昇哥,是你?”语气中包含了万种滋味。

吕昇跳起来跑了过来,他想一把搂住梁箐,却在两步之外停住了,脸上羞涩道:“你……你是女孩子?”语气中满是惊喜。

梁箐望着骨瘦如柴的吕昇,眼泪止不住流了下来,“是,是我……我是女孩子。你……”她想把曾经想表白的话说出来,话到嘴边再也无法说下去。她毕竟还是女孩,有些话她只能让男人说。

一直玩耍的好友兄弟,突然变成了女孩,吕昇不知该怎么相待,一时也愣在那里,手足无措。

两人沉默了少许,梁箐先开了口:“你怎么在这?这是什么地方?”

吕昇暗叹一口气,似有百般委屈,坐在地上说道:“这是虎头堡的地牢。我在这就是人质。”

梁箐听说过虎头堡的传闻,心中也顿时慌恐起来,问道:“他们收到赎金真的会放了我们吗?”

吕昇苦笑着摇摇头,喃喃道:“进到这里的人没有活着出去的,最长活过半个月。但是也有列外,我在这三年了。”

“三年?”梁箐想到自己一年前受尽苦难去找他,却想不到他身在虎头堡受苦,早知这样,就该早点去找,也许现在就不会是这样了。想到这些,她不禁又落了泪。

吕昇看到她落泪,只当她是听说要死在这才哭的,便说道:“我能活三年,是因为家里每个月都要交钱。只要有钱交,就能活下去。你家人肯定也会救你的。”

梁箐摇摇头,道:“我不知道他们会不会交钱。我亲生爹娘已经不在了,有谁还会为了我花那么多钱?”

吕昇听到她说亲生爹娘不在了,顿时低下了头,半天才抬头说道:“有!我让我爹把你的那份也交了!”

“你……你……”梁箐心中喜悦又感动,“真的吗?”

“真的!我们是好朋友。我怎么能见死不救?”

“那他们什么时候能放我们出去?”

“出去?出不去了。交不上钱的时候就会死。”

梁箐绝望地望着窗户,“不!不!小叶子一定会来救我的!”

“小叶子是谁?”

“我表哥。”说到表哥,梁箐突然心中一痛,自己已经答应了表哥要嫁给他,可是现在见到吕昇,一瞬间竟把表哥忘得一干二净。她心里在挣扎,在愧疚。到底是对谁愧疚,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吕昇叹道:“但愿吧。”他心中知道,绝对没有人活着出去。

两人在这度过了三天,三天里又聊起了以前的光阴,不知不觉相处得也没那么尴尬了。

第四天,牢头过来通知吕昇,“小子!你爹放弃你了,你还有什么亲人朋友吗?要是没有,明天就送你上路了。”

吕昇脑子一阵嗡响,大叫道:“不可能!不会的!我爹不会放弃我的!我要见我爹!”

牢头说道:“见你爹?你爹正忙着逗你弟弟玩呢,哪有时间见你?”

“我弟弟?我哪有弟弟?”

“你爹又为你生了一个弟弟。你爹是生意人,会算账。现在你爹已经没钱了,等他生意再做起来,把你弟弟也带来享受享受。你如果没有亲人朋友,我就给你指一条明路,你从窗户爬出去,万一摔不死,你就能活了!”

牢头说完走了。

梁箐看了一眼窗口,说道:“昇哥,我听说他们都是把人折磨死的,与其受罪,不如跳下去,说不定运气好,真能活。”

“活?除非会飞!”吕昇生无可恋道:“算了,死就死了,活着也是受罪。有你陪我死,我又有何怨?”

听到最后一句话,梁箐心中一热,“昇哥,你……你真这么想?”

吕昇已经绝望,根本没有去体会梁箐话中意思,说道:“不这么想还能怎么想?反正你我都要死,你不想陪我死吗?”

梁箐摇头,“如果真要死,我宁愿陪你一起死。”

第五天,牢头过来打开了牢门。

梁箐往暗道里看了一眼,发现只有牢头一个人,便想趁机搏一下。趁牢头走进来去抓吕昇之际,突然出手直击牢头后心。

一拳打过去,牢头突然不见了,她用力过猛,反倒扑倒在地。

牢头站在门口一阵大笑,“小姑娘,偷袭我?我正好闲得无聊,就陪你玩玩。”说完就准备进来。

梁箐根本没看到牢头是如何又到了门口的,她心中又惊又怕,不知道牢头想要干什么,从地上爬起来直往后退。

吕昇冲过去挡在两人中间,对牢头说道:“你不是要杀我吗?把我带走!不要碰她!”

牢头捋着山羊胡,看看吕昇,又瞧瞧梁箐,笑道:“有意思!有意思!真有意思!”

牢头锁上门,很快消失在暗道里。

接下来两天牢头再也没有来过,送来的饭菜也变得丰盛了,之前每天一顿,现在也变成了三顿,每顿都有美酒。

两人不解其意,但是有吃的又怎能放过?酒足饭饱之后就是闲谈聊天,吕昇虚弱的身体也很快有了力气。

梁箐本来以为是梁岚送来了银子才会得到照顾,询问送饭的才知道根本没有人来送银子。

梁箐更加绝望了,心也冷了。姑母没有救她,就连叶飞也没有来救她。那是她要嫁的男人,可是却不顾她的死活。

一瞬间她似乎看透了人心,不再渴望出去,今朝有酒今朝醉,管他明日是与非。酒不再是吕昇一个人的,她也开始喝酒。

第八天,送来的酒每顿增加了一坛,就好似有人一直在监视二人的一举一动,看到酒不够,就多送一坛。

两人也没有多想,有酒就喝,一人一坛,酩酊大醉后相拥而眠。

第九天有人送来了床和被褥,还在栅栏外的墙壁上加了两盏长明灯。

床比起潮湿的稻草要舒服多了,两人喝醉了就一同倒在床上呼呼大睡。

他们睡得很香甜,和他们一样香甜的还有叶飞,霍淳,胡颖颖。

叶飞一直假装昏迷,他不知道这是哪,只知道被人抬上了马车,马车不快不慢似乎走了很长时间,停下来后又被人抬到了这间空荡荡的屋子。

屋子什么也没有,三人就睡在地上。

叶飞睁开眼,感觉头顶方向有个人一直站在那里,他看不到,也不敢动,只能转动眼珠,眼珠看到的只有洁白的墙壁和昏迷的霍淳,胡颖颖。

那人走了过来,脚步很轻,像是个女人。

他又闭上了眼,很快就闻到一股酸酸的味道,然后就听到霍淳和胡颖颖醒了过来。他也假装清醒,从地上爬了起来。

叶飞一站起来就看到了那个女人,她长相俊俏,一身黄绸衣裙,两袖口绣着龇牙咧嘴的猛虎头。

女人说道:“三位,城主正在等候,请随我来。”语气很温和,就如侍女迎接贵宾。

女人身后就是门,门很窄,一次仅能容纳一人进去。

女人开门进去,脚步声便消失了。

叶飞向霍淳和胡颖颖使了一个眼色,第一个走了过去。

这扇门虽小,但却很厚,五寸厚的花梨木,结实耐用。门厚墙壁更厚,半尺厚的墙壁全部由方石垒成。

进了门,眼前是一间富丽堂皇的宽敞屋子,屋子中间摆着一张大餐桌,桌子上摆满了珍馐美味,桌子后面坐着一个六十多岁,穿着华丽,身材魁梧的老头。他左侧跪着一个美貌女子,女子一手拿筷,一手拿勺,正在将一块虾肉送进他嘴里。

之前领路的女子就在门内站着,见到三人进来便关了门,说道:“三位请前去用餐。”

叶飞走了过去,抬起提着包裹的手,说道:“你就是金镖王?东西在这!人呢?”

他语气一点也不客气,他也无需客气,抱着必死决心的人对敌人是不会客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