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佑和司辰从孙瞳那里拿到了地址,便立即出发,坐上了开往太原的火车,直奔“晋延”而去。
在TY市近郊一个偏僻的街道旁,一幢U字形的棕色二层楼矗立在一个用粗糙的铁艺栅栏围成的院子里,院门口一尊“飞天”造型的石雕拱门不太协调地站在那儿“迎宾”,“普延博物馆”几个掉了漆的金色大字就写在拱门之上,在晌午阳光照射下,显得斑驳而陈旧。
“就是这里了!”
天佑和司辰向大门走去,刚想进入,却被门口保安拦住了:“买票!”
“我们找黄馆长。”
“找谁也没用,先买票!”
再一看售票处的牌子上“290元/人”,这票价,还真有点儿“来一个,坑一个”的架势。
“馆里藏什么宝贝了?门票这么贵!”司辰嘟囔了一声。
话音刚落,旁边噌地蹦出一个中年女人:“咱这馆里当然都是宝贝了,而且还都有故事,我是这儿的讲解员马姐,200块,我带你们好好参观一番,怎么样?”
司辰和天佑默契地对视了一下,微笑地回答:“好呀!”
买了票,天佑和司辰跟随着马姐向馆里走去。
“请问,这个馆是什么时候建的?”司辰问道。
“咱这个馆可有年头儿了,快二十年了。”
“这个博物馆改过名字?”
“嘿,这你都知道?是的,刚建馆的时候叫‘晋延博物馆’,没过两三年,就给改成了‘普延’,一直用到现在。若不是我这样的老员工,可不知道这事儿!”
“当初为什么要改名呢?”
“这得问老板了,我还真不清楚。”
推开一扇吱扭作响的大玻璃门,他们走进了一层展厅。展厅里冷冷清清,看不到其他的游客。陈列的展品多是些明清瓷器,民窑的实用器和回流的外销瓷为主,认真地走了一圈,也看不到什么价值不菲的藏品。不过,在马姐的描述下,这些瓷器确实各有各的故事,这件是哪个地主家小姐用的,那件是哪个王爷府抄家的遗物,那件又是什么外国皇室的珍藏品……马姐讲得声情并茂,但天佑和司辰听不到任何跟那个数字有关的信息。
在马姐的指引下,他们又走上了二楼,这里的藏品和一层大不一样,绘画、雕塑、织品、银器……展品类型丰富了许多,并且都是西方的艺术品,一看就是从海外淘来的,都很有年代感。可以欣赏欣赏,但要说哪件有什么特殊意义还真是看不出来。天佑仔细地看着每一件藏品,感觉有些失望。
天佑向马姐问道:“请问这些藏品哪些是十七年前就在馆里的?”
马姐皱了下眉,回答:“十七年前?我第一次听到这样的问题……这些展品基本都是建馆时候就有的,过一段时间就从库里换一批展示出来。后面……好像没多少新来的藏品。”
天佑接着问:“那请问这些藏品都有编号吗?”
“编号,有啊。咱每件藏品都得建档管理的。”
“请问编号55941的是哪件?”
“55941?”马姐想了一下,“应该没这样的编号呀,咱馆里的藏品也就几百件,至多不过一千件,哪会有五位数的编号。”
“没有?那您是否能想到有什么藏品跟这个数字相关?”
“跟数字相关?”马姐使劲琢磨了半天,“没有,我想不到什么……你们这是在找啥?”
“哦,没有,没什么。”天佑停下了这个话题。
司辰接着问道:“我看这馆,位置偏,东西也没啥惊艳的,门票还卖那么贵,能有多少人来参观啊,不怕哪天关门吗?”
“呦,小伙子,一看你就不懂啊。搞收藏的,哪儿是靠这点儿门票赚钱的?而且,老板还有别的生意,不差这点儿。”
“什么生意?”
马姐向左右看了一下,神神秘秘地说:“其实,咱这博物馆下面,有个私人保险库,一些有钱人把重要东西存这里,老板收保管费一年就有好多钱呢!这博物馆就是个摆设,老板留的一个念想而已!”
马姐的这句话立马刺激到天佑和司辰的神经:“我们怎么去保险库?”
“哎哟哟,那地方不是普通参观者能进的,每个客户都是老板亲自接待,要预约的!”
“老板?就是黄锋吗?”
“是呀。”马姐越发好奇眼前这两个年轻人的来意,警惕地说,“你们到底是干啥的?”
司辰说:“我们想见黄锋!”
“你们在打什么主意?老板不是你们想见就见的!”
看到马姐的态度变得强硬,天佑放缓了口气,说:“马姐,是这样的,我父亲是黄老板多年的好友,我今天来是有些事情想跟他请教,您能帮忙引荐一下吗?”
马姐犹豫了一下,问天佑:“你父亲叫什么?”
“梁化呈!”
“好吧,我帮你去问一下,要是黄老板想见就见了,不想见,你们就早点走吧。”说着,马姐喊来了一旁的保安,嘀嘀咕咕了几句,保安转身便往楼下走去。
没多久,那个保安匆匆忙忙地跑了过来:“黄老板要见你们,快跟我来吧!”
保安把他们带到一层一侧的角落,有一个门通向办公区,一位上了岁数的男人已经在门口等候了。见到天佑和司辰走过来,男人兴奋地迎了上去,一把握住天佑的手:“你就是梁化呈的女儿?真的是他的女儿?!真的是吗?!”
说着,男人就把天佑和司辰拉进了通道,一直招呼着走进最里面的一间屋子,关上了门。
这是一间普通的办公室,一个老板桌、一个落地的大书柜、一个茶几、一个长沙发和几盆花草,也就没什么别的东西了。
再看这个男人,五十多岁的样子,圆脸,微胖,头发半白却抹得油光锃亮,一件中式亚麻衬衫显得人挺精神,只是有一只眼睛总是一挤一挤的,似乎有什么毛病。
男人热情洋溢地招呼天佑和司辰坐下,就折腾起茶几上的茶盘,烧水,倒茶,紧忙活。
天佑问道:“您就是黄锋,黄老板?”
“哎,叫什么老板呀,叫叔,黄叔!”
黄锋给天佑和司辰各递上了一杯茶:“丫头,你怎么这么晚才来找我,这么多年了,我以为你都……”
“死了?”天佑接了话。
“哎……哎……哪儿的话,活着就好,活着就好。”黄锋呵呵笑着,又不自觉地挤了挤右眼。
“黄叔,当年您跟我父亲是好朋友?”
“那是相当好的朋友啊!上学时一个宿舍的,我们关系最好,经常一起打球,一起逃课,一起偷喝酒。哈哈,后来毕业了,没过几年我们又一起搞收藏,上山、下乡,出国,哪儿都去。就这馆里,有好些物件都是当年跟你父亲一起出去倒腾回来的。”
黄锋嘬了口茶,接着说道:“他最信任我了,啥都跟我聊,真是无话不说的那种‘铁磁’!知道嘛,你爸妈结婚的时候,我可是伴郎,这能是一般关系嘛!你小的时候,我也常去你们家做客。唉,不过那时候你太小,肯定记不得什么。”
黄锋兴高采烈地说着,天佑猛然觉得这个人好像在哪儿见过,她琢磨了一下,突然想起来,在母亲相册中那张藏起来的合影里,站在父亲旁边的男人不就是他嘛!虽然那时还很年轻,但大体模样错不了,看来他们还真是老朋友了。
黄锋顿了一下,突然仰面朝天,操着一口哭腔说道:“唉,真是可惜了,天妒英才,发生了那样可怕的意外……这么多年过去了……化呈啊……我的好兄弟呀……我好想你呀……”
黄锋用手指蹭了下眼睛,低下头,给天佑斟满了茶杯:“姑娘,你爸妈不在了,有我啊,我就是你叔,你亲叔叔,有什么事都跟叔说!”
天佑礼貌地回复了一句:“谢谢您,黄叔。”
看到如此重情重义的黄叔,司辰感到十分欣喜,因为天佑又多了一个可以关照她的长辈了;但天佑心里感觉这个人的表现有那么一点做作,让她觉得很不舒服。
两杯茶后,黄锋带着几分试探地对天佑说:“刚才听他们说,你今天来找我是有什么事?”
天佑迟疑了一下,说:“黄叔,我们之所以能找到您,是因为母亲在遗物中留下了‘晋延’这个名字,还有一些数字,我想我父母是不是有什么东西留在了您这里?”
“啊……有的!有的!”黄锋突然变得非常激动,眼睛瞪得溜圆。
“是什么呢?”
黄锋立马站起身,迫不及待地说道:“你们随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