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记不清这是经过的第多少条小路,苏家府邸内的路线规划就像他们隐藏的秘密一样庞大又杂乱。
大概是到了目的地,路的尽处有一座飞檐式的房屋,第一眼瞧倒是感觉有点朴实无华,不太像苏家里会出现的建筑物。不过江如心深刻地明白绝对不能用肉眼所见片面的去看待任何事物——尤其是苏家里的东西,哪怕只是府邸里的一草一木。
算算时间江如心已经在苏家待了快五年,他总感觉苏家没有表面上所见的简单,他和真正的苏家人之间还是隔了一些东西。主仆之间有隔层原本很正常,哪个主人估计都不会把家里的事儿毫不保留地说给仆从听……
一股向前的推力使江如心差点摔倒,乍一失去托举着他的力量,伤口叫嚣着疼痛。纳闷地朝着身后看过去,见到原本扶着他的两个士兵默契的在距离他三米远的地方停住,而在更后方跟随苏衅一路过来的士兵整齐有序地排成队列。
江如心缓慢地在脑门上打出一个问号:?
或许这还真不是一个普通的地方,果真万事不可以只看表面,或许普通的苏家人是没资格进这个朴素的房屋里面的?
听见身后有门扉被推开之声,江如心回神,一瘸一拐地跟着苏衅进入这个房屋内。剩下的人都留在了屋外等候。
江如心记得苏衅说要带他去见见苏子雨和苏家安。如不是说不出话,江如心一定就会问了。
“你应该还从来没有来过这里吧?”
苏衅的话激起了江如心的危机意识。他没办法说话,只能点点头,不太敢做多余的动作。头抬起的时候正好和苏衅目光相对。微弱的烛火幽幽地映亮苏衅一侧的脸庞,苏家主目光晦暗不清。
此时他们竟然走在一条长长的走廊里,江如心跟随苏衅进入屋子之后,穿过厅堂就来到了这条走廊之中,他搞不清楚苏衅究竟是怎么做到这一切的,实在是太神奇……同时江如心内心的不安也更加浓重了。
这似乎不是他该来的地方。
走廊的墙壁是一块一块的石砖垒成,触感真实,不是虚假的存在,抬头看不到头顶,头顶处是一片黝黑的暗色。江如心谨慎的观察这条走廊,苏衅突然加快了步子。
苏衅脚程一快,江如心也不能太慢了,咬牙提速,疼痛顿时呈百倍千倍地噬咬他心口。
这回江如心分不出多余的精力再到处乱看了。这大概也是苏衅的目的。
轰隆隆——
和撕裂一般的疼痛较量的江如心没太注意前面发生了什么,怪异的声音使他抬起头去看,在他眼前苏衅正在转动位于墙壁上面的一个旋钮,而似乎普普通通的墙壁正在以缓慢的速度打开一个隐秘的通道口。
一条诡异走廊里的密道?
“赶紧跟进来,如果你不想在外面迷失的话。”
此时此刻苏衅的话江如心不敢不听从,他赶忙提着最后一口吊着的气儿进入打开的密道里,在他进去之后密道的门轰隆隆地关上。
江如心也没了力气,瘫倒在地。
“仪式才刚进行到一半啊,不过也足够了。”苏衅回头,对身后已经无力再从地上爬起来的人说,“你觉得,哪一个才是苏家安?试着猜猜看。”
猜猜猜,猜个鬼啊……
手哆嗦着,没出息地抬不起来,浸泡在地上湿黏的液体里。
“如果不猜的话,下一个材料就是你。”
这个空间遍布着他看不懂的红色符文,地面墙壁头顶……像是一个颠倒狂乱的诡异世界!
但最诡异的还不只是这些,在红色符文最密集的那个地方,两个赤着身体的人保持着扑咬的姿势,细小而又密集的血管连接两个人的身体,像是营养被其中一具身体全部吸收,苏家安越来越像一张枯萎的树皮,诡异恐怖地包裹着骨架。
看到这种场景,江如心在这一刻竟然很庆幸自己不能开口说话。
苏衅皱眉,走到江如心身边拎着他的后领,他就这样被迫“站”起来,朝着保持扑咬姿势的两个人的位置移动。
这是想干什么?拿我当试验品吗?
如果说心里不慌那绝对是假话,江如心眼睁睁看着距离越来越近,苏衅一扬手把他扔到两个“雕塑”的脚下。
??!
一瞬间,江如心脑海里走马灯一般闪过记忆深刻的人生片段——
“你在害怕什么?你眼前的不就是苏家安吗,你可是搭进去了自己救他和苏子雨逃走。现在见到苏家安你怎么害怕了?”
怎么会害怕?任谁看到两个连体一般的人纠缠在一起以及流了满地的鲜血都会害怕吧?在这种情况下能保持理智的才是变态啊!
处于紧张状态,导致身上的伤更疼了……苏家安干瘪的像一具风化的干尸,他真的还活着吗?目光落到腹部,紧张地盯着,过了足有几十秒,那儿才微微的鼓了一下。
看来还活着?
江如心害怕的同时还松了一口气。
他又把目光落到另一个人身上,这个人看上去和活人别无二致,如果忽略两个人身上相连的红色血管的话,就像一个站着睡着的人,从他身上找不出一丝不对劲之处。
江如心还是觉得不简单,他觉得这个人有点眼熟,总感觉……见过。
“那个人是苏家安小时候的先生,你前几天在广场上见到过。”
心仿佛沉入湖底,忽然冷的可怕。
……
苏家安在迷茫的情绪中撑开眼缝,看到流淌满地的,红色的血液,以及脚边躺在血液里模样凄惨的恩人江如心。
清醒瞬间驱散了迷茫。苏家安睁大眼睛,踉跄着倒退两步,这时候他的视线扫到左侧一具干瘪的身体,他再一次瞪大了眼睛!
“那不是……我自己吗?”
从喉咙里面传出来的声音好陌生,又好熟悉,他经常听到,但这不是他的声音。
苏家安惊恐的低头看着自己的身体,整个身体都在颤抖。
侧面传来掌声,苏衅面带笑意打量苏家安,或许是满意自己的杰作,笑的格外真诚:“苏家安,恭喜你又可以重新站起来了。”
“父亲,你都做了什么?!”
失去理智的苏家安冲到苏衅跟前扯住他的衣服,在巨大的愤怒冲击下面目扭曲:“你都干了什么?!我现在究竟还算是谁啊,与君元怎么办,与君元究竟去哪儿了?!!”
“与君元?你就是与君元,同时你也是苏家安,我的孩子。与君元自愿奉献自己拯救你后半辈子的人生,我只是按照他的意愿干了一些事儿罢了。而且你看,结果不是挺好的吗,你重新拥有了健康的双腿,可以像正常人一样走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