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住院

我们选择的医院是距离父母租房很近的南阳医专附院,医院也是本地的一所三甲级医院。这是父亲生平第一次住医院,可是我却知道,从此之后我们将会陪伴父亲长期地与医院打交道了。

父亲的这个主治医生年纪不大却很有临床经验,性格也很随和,尤其是听哥说我也是同行后对父亲更是格外地照顾。父亲虽然很不情愿地被我们姐弟三人劝进医院,他心里对我们说的“胃溃疡”诊断有着一丝怀疑,觉得我们姐弟跟他说的病情不是实话,就想背着我们找医生套出实情。而这个主治医生对处理这种事情显然很有经验,轻而易举地就把他打发回了病房。

医生告诉他,让他不要疑心自己的诊断,说我们告诉他的“胃溃疡”就是实话。让父亲紧急去医院住院就是他本人的意思,因为父亲的溃疡很深,随时都会有穿孔并引起胃部出血的可能。而且这个“胃溃疡”病和其它别的病不一样,很容易受到情绪的影响而加重。既然现在来住医院就安下心治病,不要胡思乱想,一切听从医生的安排就好。父亲得不到自己想知道的答案,只好悻悻的返回了病房。

第二天,医院的医生经过会诊之后,喊我们去办公室谈话,商量下一步的治疗方案。医生建议我们选择手术治疗,因为只有尽早的把病灶切除,才是阻止癌细胞扩散的最有效途径。农村人平时都舍不得花钱做体检,都出现了症状才去检查,所以只要检查出来的癌症基本上都是中后期。如果我们同意选择手术治疗,他们就要进一步做检查,看父亲现在有无癌细胞扩散的迹象,是否具备手术适应证。要真是癌细胞已经扩散到满腹腔都是,就是想做手术估计也做不成,唯一的选择也只有保守治疗,那就麻烦了!

医生的一番话让我们三姐弟相对无言。父亲的胃疼病史已经有好几年时间,不经过检查谁也不知道他现在的病有没有转移?哥对医生说:“你们是专业人员,该做什么项目检查我们完全配合,至于将来做不做手术或者能不能做手术,等进一步检查完毕,看看他是否具备手术体征再说吧”。

出了医生办公室,我先提出了意见:“我不赞成手术治疗,如果情况允许保守治疗,我不愿爸爸再承受“一刀之苦”。万一手术做的不彻底或者因为手术而引起转移,那不是更得不偿失了吗?我听说现在癌症治疗方面已经有一种“靶向药物”投入到了临床使用,疗效也不错,咱们一会儿可以去咨询下医生,看看咱爸能不能使用‘靶向药物’来治疗”。

姐听我这么说现在有药物可以精准地作用于这个病,也表示支持我的想法:“假如不用手术就能治疗,我也赞成小弟说的这个高科技疗法。毕竟手术对人的创伤太大,做完手术后不论保养多好将来也会有后遗症的”。

哥深深地抽了一口烟,没发表意见。停了一会儿他说:“你两个说的也不是没有有道理,如果有可能的话,我也不愿意让爸受罪。我这会儿先不表态,至于下一步怎么治疗,咱们再多找几个医生咨询下看看吧”。说完拿起手机出去了。

大约一个小时,哥回来跟我们商量说:“我刚才通过熟人联系好几个医院的消化科专家,,把咱爸说完检查报告发给他们,并表达了咱们不愿手术的意思,想听听他们的治疗意见。几个不同医院的医生看了我发过去的报告都说,如果选择保守治疗,随着肿瘤的不断增长,爸还真是随时有胃穿孔的可能,都建议咱们尽早选择手术切除。我也不愿意让爸爸多受罪,倾向于保守治疗,但是我听这几个医生的话也很有道理,我觉得咱们还是要做好接受手术的准备”。

肿瘤增长过快的确会引起胃部的穿孔,如果到那时候迫不得已而被动手术,还不如提前选择手术治疗呢。最起码,现在选择手术治疗,准备时间会很充沛,也减少了因胃穿孔而引起腹腔感染的可能性,父亲也能少受很多罪。

既然初步的想法基本已达成一致,哥提出下一个问题:如果要手术治疗,我们选择在哪个医院做呢?

经过我们三个商量,打算就近选择在南阳医专附院做。选择这个医院有两大好处:一是医专附院是本地的一所三甲医院,技术、设备在南阳地区也属一流;第二就是医院距离父亲现在居住的地方很近,便于我们大家照顾。

商量好住院地点和治疗方法之后,剩下最困难的事情就是怎么去说服父亲。一向身体就没出过毛病的父亲,被我们急匆匆送进医院,现在俨然一副惊弓之鸟的状态。我们最担心的就是他听说自己得的不是胃溃疡,而是胃癌之后,会给他造成巨大的心理压力。就算到时候他不得不接受现实而手术,一旦他的心理防线崩溃,就算手术做的再成功,也不会有大家预期的效果。

我对哥和姐说:“瞒一时是一时吧,我一会儿去跟他聊聊,骗他说医生经过检查,发现他的胃溃疡部位现在有轻微的渗血倾向。医生建议需要手术治疗。看看他是啥反应态度再说吧”。父亲现在虽然已经不再继续追问我们是否对他说的是谎话,但我能清楚地感觉到他心里仍然存在着疑问。对于他现在这种情况,我们也只能瞒一会儿是一会儿了。哥、姐表示赞同我的想法。

果不出我所料,父亲听了我编的这些谎话后,很吃惊地说:你们不是要骗着我做手术吧?其实你也不需要有啥瞒着我的,我现在已经是快六七十岁的人了,还能有啥想不开的呢?如果真要是“坏病”,那我说什么也不接受治疗,还不如把花在医院的冤枉钱吃了喝了呢,别为了这个治不好的病弄的人财两空”。

父亲的疑心很大,到现在仍是在变着法套我口风。我佯装着有些生气说:“我已经跟你说了好多次你只是胃溃疡,不过溃疡面有点深而已,你咋么老说我们在骗你呢?如果你到现在仍然怀疑自己得的这个是“坏病”,那咱们就回家吧。你这个么大岁数的人了,怎么疑心这么大呢”?

父亲看我有些涨红的脸,有些拿不准我说的这些话究竟有多少可信。就尴尬的笑了笑说,我也只是说说而已,我这不是已经跟你们来住院治病了嘛!我不是不懂这些,想问个清楚而已。但他表示,如果有不做手术的可能,尽量选择保守治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