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都是假的

回殡仪馆的时候，已经是临近三点的时候了。

苏木在去宿舍楼前，还特地前往保安亭去过一趟……那里依旧不见换班的保安，仅剩时文博恐惧留下的痕迹。

“你是准备看监控回放？”

见苏木扶起椅子来到电脑前坐下，马涛残破的身影也缓缓从影子中浮现。

“去宿舍求证前，还是先看看昨天的监控录像，如果说两个师傅同时出现在殡仪馆内，那么就不应该只有时文博一个人发现。”

回来的路上他想了很多可能，却也发现自己受马涛的建议，从而忽略掉了最为直观的了解途径。

澜城殡仪馆虽说规模不是太大，但存在历史却是最长，工作人员也有好几十，其中包括除王承平之外的七位入殓师。

若是两个王承平在同一天出现在殡仪馆内，没理由不会引起他们注意，除非……他们只能看到一个王承平！

“密码是六个八。”

殡仪馆有属于自己的内网，查看监控录像需要又相应权限，在苏木刚从换班记录找到时文博工号输入时，李长安的声音便随之响起。

由于殡仪馆的特殊性，监控覆盖面积并不广，大抵都是在外围，不过这对苏木而言已经足够了。

但是很快，

一人两鬼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八倍速查看一整天监控录像虽然可能存在某些疏漏，可也不应该连王承平的身影都看不到吧？

尤其是下午和午夜的时候！

马涛吞了吞血水：“你师傅有点邪性啊，活生生的两个人居然连监控都拍不到。”

苏木点点头，没有说话。

他现在愈加肯定自己能够见鬼，皆是出自某个王承平的手笔。

这个时候，李长安忽然问道：“你们说，我脑袋会不会也是他给放过来的？”

此话一出，

保安亭内顿时一片死寂。

似是想到什么的苏木，赫然扭头看向马涛：“你之前说你家人不会来殡仪馆，这话是听谁说的？”

“你师傅。”

马涛说完猛地呆住，隔了好半天才喃喃道：“是他给我尸体防腐时对另一位入殓师说的……”

又是王承平。

无论那件事都有王承平的影子。

李长安看向宿舍楼方向：“过去看看，就算他不是人，咱们仨还收拾不了他一个？”

苏木起身，将时文博掉落的电棍捡起，用一团报纸将它裹住。

“待会儿你们帮我多留意下有没有别的邪性东西存在。”

只有鬼才能对付鬼，拿着电棍也是为了以防万一，譬如某些不人不鬼的存在。

“好。”

两鬼应了声后，再度没入苏木身体。

而苏木也在捏紧手中裹住的电棍之际，离开保安亭，沿着小径向不远处宿舍楼走去。

“小伙子，你是新来的？”

被敲门声吵醒的宿管大爷，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上下打量着月夜下的苏木。

他对这种情况早已见怪不怪，殡仪馆人员流动性很大，常年处在岗位缺人的情况，偶尔深更半夜有新人过来休息，也在情理之中。

苏木笑着点了点头：“是的，今天才办完入职，谁成想给忙到现在才得空休息。”

“那还真是辛苦，头一天来就忙到这个点。”宿管大爷投来同情的目光，顺带给自己点上一根香烟，以一副过来人的语气说道：“背尸人这个职业看着简单，实际最考验人，如果只是正常死亡还好，无非觉得后背有些瘆得慌，但如果是意外死亡……哪怕成了肉沫，也得全部给收拾好，确保死者完完整整离开。”

话到这里，

他不住又往苏木身上瞧了瞧，“你今晚该不会就在干这个吧？”

苏木摆摆手：“您误会了，我是新来的入殓师，不是背尸人。”

“入殓师？”

宿管大爷一怔，态度瞬息就变了：“像是你这么年轻的入殓师可是不多见。”

世人对入殓师都是存在偏见，认为晦气，不干净，但当一个人到了一定年纪后，则又是一种态度。

毕竟在生命为数不多的时候，老人都会考虑后事，比如买墓地，或者准备棺材等等。

故此，往往尊重入殓师的人，普遍都是些老人。

苏木笑着说道：“这也和自身想法有关吧。”

宿管大爷点点头，旋即问道：“你今后打算是宿舍长住还是临时休息？如果是长住的话，我给你准备些生活用品，等明天下班后过来领就好。”

苏木想了想：“长住吧，跑来跑去的也不方便。”

长住不等于他家距离这边真的很远，只是图个方便而已。

等到做完登记收好身份证后，苏木在接钥匙和门禁卡时，似是不经意问上了一句，“对了，大爷，您知道王承平住哪间宿舍吗？”

“王老师？”

宿管大爷神色有些古怪：“他前些日子就辞职离开了啊，你问这个做什么？”

辞职离开了？

苏木心底一寒，想到白日自己在殡仪馆的种种，“那时文博呢？就是那个保安。”

“他倒是在，也不晓得天天熬夜身体吃得消不。”宿管大爷感慨道：“以前人多的时候，他倒是还能在十二点换班回来休息，现在走了几个保安，他只能整宿整宿的值班了……怎么，刚刚你路过的时候没看到他？”

“看到了，人还是挺不错的。”苏木随口打了个哈哈，只感觉自己浑身发冷。

假的，

全是假的。

他今天在殡仪馆除了撞鬼，一切都是假的。

王承平是假，时文博等换班保安是假，和同事交流也是假。

“你怎么了？”

见苏木脸色有些难看，宿管大爷不由问上了句。

“可能是太累了的原因。”苏木勉强笑了笑，向宿管大爷道谢上楼来到宿舍后，第一时间就把折叠塞入兜的劳务合同拿了出来。

合同仅有三页，上面盖着鲜红公章，负责人那一行，也白纸黑字写着‘王承平’。

日期同样没问题。

马涛这时也一手提肠子，一手提李长安脑袋出现在身后：“那咱们看到的王承平是谁？”

“鬼？”

“咱们就是鬼，难道还分辨不出来？”

“人？”

“人能够做出这事？”

苏木捏紧手里电棍，深吸了口气：“明天再看看情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