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夢（謝弘儀）

謝弘儀（？—一六四七後），字簡之，號寤雲，一作岵雲，別署鏡湖釣碣，會稽（今浙江紹興）人。萬曆三十七年己酉（一六〇九）順天武解元，三十八年庚戌（一六一〇）武科狀元，授山東統領京操都司僉事，署都指揮僉事。天啓四年（一六二四），調鎮守廣東等處地方總兵。六年（一六二六），因故革職閒處。崇禎十五年（一六四二），起任中軍都督府僉事，陞都督同知。順治元年（一六四四）降清。二年（一六四五），以中府都督僉事招撫廣西，加右都督兼右副都御史。四年（一六四七），落職還鄉。參見裴喆《晚明曲家五考》（《戲曲藝術》二〇一三年第四期）、党月瑤《族譜所見〈蝴蝶夢〉作者謝弘儀生平考略》（《文獻》二〇一六年第二期）。

撰傳奇《蝴蝶夢》，《遠山堂曲品》著錄，現存明崇禎間拄笏齋刻本（《古本戲曲叢刊三集》據以影印）。

蝴蝶夢凡例

謝弘儀

一、髑髏改爲骷髏，諧俗也。

一、《古今小說》載莊子妻田氏，竟齎愧以歿。今易田爲韓，醜之也。然登伽尚證聲聞，田卽淫，猶登伽等耳，何遽絕其愧悔自新之路？恐玄律亦不若是之板。是編易以因愧得脩，因脩得證，非特收場了局，不至索然，卽質之柱下，亦應首肯。

一、編中多用《南華》事實，則說白不得不引用《南華》語。然《南華》文辭玄奧，觀者尚未了然於目，聽者安能了然於耳？屢欲易以家常淺近語而不能，抑且不敢。稍爲芟繁就簡，使聽者卽不盡解，或不甚厭而已。

一、牌名之髙下疾徐，頓挫馳驟，各有義趣。犯太多則腔不純，雖作俑本於元人，而濫觴極於今日。夫描寫之工在曲，繞梁之妙在音，與牌名何涉？徒多此伎倆奚爲？是編所用牌名，一遵舊譜；間有一二犯者，皆習用旣久，聊存此一體也。

一、曲之有像，售者之巧也。是編第以遣閒，原非規利，爲索觀者多，借剞劂以代筆札耳。特不用像，聊以免俗。

一、是編評點原有數家，不敢不摘錄，以借文蕪拙；亦不敢盡錄，以爚溷鑒觀。至於圈釋之當，讎較之精，幾無一字一音訛漏，則借力於訂閱諸友爲多。生平不能藏人之善，並爲拈出。

鏡湖釣碣簡之甫漫識。

蝴蝶夢敍

陸夢龍[1]

周公瑾精於音樂，三爵之後，有缺必顧。其時臠卷金革，自少至壯，手口卒瘏，安所乘暇而沉湎自適。余謂夫簡髮而櫛，數米而炊，弊弊焉以身勞天下，而惟恐不給者，皆不足以弘濟天下者也。成天下之事者，必有餘於天下；成天下之大事者，必大有餘於天下。夫旣大有餘於天下矣，嬉笑遊衍，安適而非其餘所及哉？

余友謝大將軍寤雲，大魁天下，敭歷南北，多所建豎。以韜鈐之餘灑詞翰，以詞翰之餘度爲梨園法曲，親教習而試之，令人鼓舞感慨，冷熱心而熱冷心。如所行《蝴蝶夢》，其一也。

大將軍彭湖之役，余舅氏曰：“生，先生方在幕中，爲余言火攻曲折。因思與當時赤壁燒操，大小雖殊，然紅毛銃旣奇絕，舟船百丈，舷堞如城，外塗打馬油，激水周灌，灌所不及，方拌貯水密排，布之所隙，惟罘罳數尺，爲書契以來所未有。而寤雲用利錐橛頭，夜釘其船，木桶盛火藥，縛布引之，計火發而墜，正入罘罳。其覃思妙用，視以一炬焚首尾相接者，則徑庭矣。然功不見錄，而角巾南山，將毋亦莊生所言能不龜手之藥一也，或以封，或不免於洴澼絖乎？”

余觀近人士著傳奇，如緯眞《曇花》，義仍“二夢”，咸以汗馬之烈，歸計出世，或謂“英雄神仙，原無二道”，或謂“抒其感憤”。寤雲此記，吾烏知其志所云。第以道心觀之，用世戲，出世亦戲，無所等差。今世固未能卻走馬以糞也，君亦安得遂觀魚化蝶之事？尚憑軾而觀君之戲哉！

友弟陸夢龍君啓題[2]。

（以上均《古本戲曲叢刊三集》影印明崇禎間拄笏齋刻本《蝴蝶夢》卷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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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陸夢龍（一五七六—一六三四）：字君啓，號景鄴，會稽（今浙江紹興）人。萬曆三十八年庚戌（一六一〇）進士，官至廣東按察使。崇禎初，分守固原，戰死，謚忠烈。著有《易略》、《梃擊始末》等。傳見《明史》卷二四一。

[2] 文末題署後有陰文方章二枚：“陸夢龍印”、“庚戌會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