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正义凛然

偷花就不同了,比偷心的贼还要可恶百倍。

谢傅以义愤填膺的姿态,手朝门口一指,示意对方马上离开。

那知道这采花贼却表现的比他还要正气凛然,怒眉瞪目,一副要弄死他的恨意。

谢傅张开嘴巴,手指比划一下,示意你再不走,我就喊了。

大不了同归于尽。

采花贼显然懵了一下,大概想不到谢傅此时此景竟还如此锲而不舍,脸上青筋毕露,心中的愤怒肉眼可见。

谢傅见状暗忖,不好,这采花贼以为我要独享,这采花贼干这勾当,能无声无息潜入这内宅深院,定是有点本事。

只怕我打不过他,我受害事小,若让这闺家小姐被白白玷污,那可罪大。

得先安抚这个采花贼,再慢慢寻找机会下手。

谢傅比划动作,一起?

这采花贼顿时双目圆睁!竟直接冲过来掐住谢傅脖子。

好啊,我没动手,你倒先动手了。

谢傅也掐住对方脖子。

两人互掐着,却又不敢发出动静来,场面十分凝固。

很快两人脸色都被掐的紫青。

谢傅心中感觉冤枉,澹台小姐啊,你白天那么对我,这会我却为你丧命。

紧急避险!先喊出来再说!

这时,楼梯传来历碌脚步声,在这寂静的夜晚,两人都听得十分清晰。

两人立即巡视房间,目光同时落在垂着烟紫纱帘的卧榻。

对视一眼,在一瞬间就达成共识。

两人各松开一只手,配合着将扇门轻轻关上。

惊讶的看了对方一眼,大概想不到居然如此默契。

很快两只手又同时掐住对方脖子,蟹行着轻轻的朝烟紫纱帘走去。

烟紫纱帘之内是澹台鹤情的梳妆卧榻之处,空间不算小,置有一梳妆台、一雕花云头檀木衣架,一个衣柜。

正中一张床榻,绣帐罗帏,香色迷离。

“吱呀”一声,房门被人推开。

两人又一次默契的钻入床底。

别看那衣柜虽然高宽,这种款式却内有隔层,根本无法容纳成人,这便是见识。

从一个细节,两人均认为对方是经验丰富的采花贼,彼此脖子一紧。

脚步轻巧,是个女子,澹台小姐?

人朝床榻方向走来,脚步声也越来越近,谢傅心头跟着这脚步声的节奏,突突的跳。

这人却最终没有走进纱帘内,陆续的声响传来,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过了一会,外面又传来脚步声,“夏儿姐,水来了。”

屋内一把银铃般悦耳的声音应道:“好,提进来。”

夏儿姐?

我闯错房间了,这夏儿姐又是谁。

哗啦一声。

水倒入浴斛的声音传来。

要沐浴!三更半夜的沐浴什么啊。

谢傅苦笑无奈。

虽说这么热的天,像青楼娘子一天也要洗两次,但为何偏偏挑在这个时候。

连续的水声,大概到了五六桶水。

屋内已经热气缭绕,夹杂着焚香幽幽的香味。

屋外传来轻轻的脚步声。

“小姐,你回来了,水刚刚兑好。”

澹台鹤情的声音传来:“嗯,夏儿,辛苦你了。”

“服侍好小姐是夏儿的本分。”

原来没闯错房间,这夏儿应该是澹台鹤情的贴身婢女。

“唰”的一声,纱帘突然被直接拉开,七八尺的地方,一红一绿两双绣花鞋映入眼幕。

绿色绣花鞋的主人微微屈身,脱掉脚下的绣花鞋和白色罗袜,一张美丽清冷的脸也随着映入谢傅眼幕,正是澹台鹤情。

谢傅吓了一跳,感觉澹台鹤情正在和自己对视一般。

然而谢傅看得见澹台鹤情,澹台鹤情却看不见乌漆墨黑的床底。

婢女夏儿帮澹台鹤情摘下头上挽发的簪子,帮她宽衣。

把白色衣裙,抹衣,雪白的绸裤,一件件的拿到衣架上披好。

谢傅心中暗忖,可别再蹲下来了!再蹲下来,我可就什么都看到了。

就在这时,谢傅双眼被人给捂住。

却是这采花贼松开掐住谢傅脖子的手,改而捂住他的眼睛。

这是什么意思?不让我看吗?我是这种人吗?

差点把这采花贼给忘了,谢傅反应过来,也松开掐住对方脖子的双手,去捂住对方的眼睛。

这采花贼身体微颤一下,显然有点意外,两人却均看不到对方什么表情。

“嗯。”一声舒服的轻哼,轻灵的水声轻轻撩动,宛如一曲美妙的乐曲。

澹台鹤情已经迈入浴斛沐浴。

“小姐,水会不会太冷了?”

“不会。”

澹台鹤情声音透着疲惫与慵懒,闭着眼神,享受着水的滋润,她太累了。

突然却轻轻咳嗽起来。

夏儿忙轻抚澹台鹤情的后背,只是澹台鹤情却咳嗽的更加厉害,浴在水中剧烈抖动的身子,泛起了阵阵水波。

咳咳……咳咳……

澹台鹤情的咳嗽声持续好一阵子。

“小姐……”可以看出婢女担心坏了。

躲在床底下的谢傅都恨不得爬出来帮忙。

终于澹台鹤情止住咳嗽,轻笑一声:“我没事。”

“小姐,我很心疼你,别再这么拼命了,咱们好好休息行吗?”

“你放心,我还不能倒下去。”

“小姐,你这咳嗽的毛病也有好一阵子了,要不……”

婢女夏儿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澹台鹤情打断:“好了,这事不知说了多少回了,别再说了。”

“小姐,夏儿很想帮你,可夏儿也不知道怎么帮你。”

这婢女的声音隐隐带着哭腔,可以看出主仆两人感情很好。

“我累了,别烦我好吗?”

有一种柔弱叫做披上的盔甲,砥砺前行。

这种柔弱却是无坚不摧。

谢傅此时心头倒有点怜惜这个女子。

他还想再了解一点情况,可两人却没再交谈。

轻轻的沐浴声,不时伴随这一两声咳嗽声。

大概过了一刻钟之后,婢女夏儿道:“小姐,要加点热水吗?虽说是夏天,水太冷也会着凉。”

“好。”

“吱呀”一声,房门再次被打开。

一阵夏风吹拂入屋,把桌子上的油灯吹熄,屋内陷入黑暗。

谢傅正烦恼今夜要与澹台鹤情挨息而眠,他真不能保证澹台鹤情睡在床榻上,两个男人躲在她的床底,她不会发现,毕竟夜深人静,一个呼吸声都变得清晰可闻。

就算他能保证一整夜都不发出半点声响,却不知这采花贼能不能做到。

谢傅当机立断,捉住这个漆黑的机会,直接从床底下窜了出来,朝门口跑去。

此时屋内一片漆黑,这突然发出来的动静,让两女惊骇不已,“啊!”

尖叫声响彻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