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骏笑起来:“你维护冯嫣,我听了很高兴。”
两个小年青驱车赶到校门口,还没到校门口,唐骏就开始踩刹车。
“他们找上门来了。”
“谁?”朱盛庸没有看到任何形迹可疑的人,他的全部注意力,都被校门口的冯嫣吸引了。
冯嫣穿了一袭过膝白裙,腰里系了一条红腰带,乌黑发亮的头发披在肩头。有超凡脱俗之感。
朱盛庸只想唐骏再开得近一些。
“怎么不往前开了?”
“离校园门口远一些,免得死得太难堪。”
朱盛庸没明白过来不要紧,现实马上教会他看明白。好几个成年人朝桑塔纳快步走过来,其中一个人走出了身高八丈的气势。朱盛庸觉得自己都不需要有一双慧眼,就能看出那人周身燃烧着愤怒的火焰。
“谁啊?”车内,朱盛庸小声问。
“我爸。”
“爸”字余音未落,愤怒的中年男已经狂暴地拉开车门,唐骏身形一缩。那个要伸手拖拽唐骏的手,忽然迟疑了。
“自己下车。”中年男威严地说道。
唐骏缩着脖子下车了。朱盛庸紧随其后。
两位难兄难弟不知不觉依靠在一起,彼此汲取力量。
此时好几个中年人和冯嫣一起走到跟前。冯嫣一看朱盛庸鼻青脸肿的模样,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避免自己哭出声,冯嫣捂上了嘴巴。
朱盛庸冷静下来,偷偷打量眼前的好几双脚的主人。好家伙,其中一个正是昨天见过的冯嫣爸爸。冯爸爸双眉紧锁,目光凌厉地盯着朱盛庸。朱盛庸赶紧垂下目光。
“你们怎么回事?”开口问话的是唐骏爸爸。余光发现,有个人围着车子在转,大约是司机,在检查车况。
“摔跤。跌的。”唐骏顺口胡扯。
“开着车摔跤?”唐骏爸爸暴跳如雷。
“从车上下来以后。”唐骏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你不跟二爷爷打招呼,直接把他的车开走,这叫偷!二爷爷可以去报案!你可以被关进去!”
唐骏闷声不言。朱盛庸暗自想,原来还有暴怒时耐心给儿子讲道理的爸爸。
“你偷了二爷爷车,都去干了什么?”唐骏爸爸的声音犹如天雷滚滚,响在耳边。
朱盛庸瞄到检查车况的人朝唐骏爸爸摆了摆手。这一路虽然横冲直撞,好在既没有发生交通事故,也不曾刮擦碰撞。除了喇叭受累,就是轮胎受损。
“带同学参观金山的县容县貌。”唐骏这时倒彰显起不卑不亢的姿态来。
他老子背着手,来回踱步。大约唐骏爸爸也有心理压力的,周围一圈同事,他既不能显得武断专制,也不能显得软弱溺爱。
“他是你同窗三年的同学?”唐骏爸爸大手一挥,手指朱盛庸。朱盛庸骇了一跳。以为他要像爸爸一样二话不说劈头照脸对着他打起来。其实并没有。
“对。睡我上铺的兄弟。”
几个大人中不知道谁,非常不应景地扑哧笑了一声。
“他都在金山待三年了!他能不熟悉金山?还轮得到你带他去看金山的县容县貌?”
“他眼瞎。我指给他看。”
听到这里,冯嫣忍不住,“嘤嘤嘤”哭出声来。别人看不明白,她如何不明白?一个她爱的人要离开金山,一个爱她的人为了她暴力挽留。个中情义,难以承受。冯嫣的一颗心都要碎了。
冯爸爸一见女儿哭了,心不由一沉,知道两个大男孩这般尴尬,怕是跟自家千金脱不了干系。这样的话,还是不要审案了。难得糊涂。于是,赶紧出言相劝。
“唐兄,人平安,车没事,就够了。谁没有十七,谁没有十八。年轻人的事,睁一眼闭一眼,让他们自己搞去吧。”
“是啊是啊。平安最重要。”
“不冲动就没资格称为年轻人了。咱们年轻时,谁没干过几件傻事呀。”
“哈哈哈哈。是啊是啊。如今都成下酒菜了。”
众人一劝,唐骏爸爸就坡下驴,胡乱责骂唐骏几句了事。他就算不知道儿子喜欢冯嫣,也猜得出儿子对冯嫣另眼相待。管他是爱情还是友情,都比喝酒胡闹被警察抓好。
司机开了车,另外4个大人挤进桑塔纳。
乌黑铮亮的桑塔纳,在骄阳照耀下,耀武扬威地开走了。留下三个年轻人。
朱盛庸的背心带子还耷拉着。
冯嫣瞄啊瞄,瞄到那粒傲然挺立的米粒,自己红了脸。
她顺手从手腕里取下一个橡皮圈,对朱盛庸说道:“蹲下点儿。”
“啊?”朱盛庸没反应过来。
“她让你蹲下点儿!”唐骏叫嚣。
冯嫣瞪了他一眼,唐骏立刻老实了。
朱盛庸屈膝蹲下,矮了小半截。冯嫣从从容容将他断裂的背心带子绑在了一起,还绑出两只蝴蝶翅膀一样的小揪揪。
“好啦。”冯嫣红着眼睛笑了。
唐骏一直跟着冯嫣和朱盛庸。冯嫣一眼一眼瞥过去,始终不好意思说什么。朱盛庸看不下去了,对唐骏道:“好了,你可以走了。”
唐骏想反驳,但终究立场站不稳,哼哼唧唧离开了。
“疼吗?”冯嫣心疼地看向朱盛庸的面孔。想摸一摸,又怕惹他更痛。
“不疼。”朱盛庸一口否认。
“唐骏开着车把你带出去,就为了打架?”冯嫣嘴角噙着笑。有人喜欢,到底是件甜蜜的事。
“他比我更喜欢你。”朱盛庸坦白。
“我不想听你这么说。我喜欢谁,是我的选择。”
“我就欣赏你这一点。”
“只欣赏我这一点?”
朱盛庸被问笑了。
“你严肃回答我:你心里爱我吗?”
“爱。”
“我在你心中排第几位?”
“第二位。”
“你妈妈呢?她排第几位?”
“排在你后面。”朱盛庸毫不停顿地回答。
“真的?”这个回答让冯嫣欣喜不已。
“真的。”朱盛庸看向冯嫣,“我没撒谎。”他确实没有撒谎。自从知道妈妈后悔生养他之后,他虽然劝说自己理解妈妈,但内心到底产生了一道裂痕。加上妈妈向来对他淡淡的,从不曾为了他跟爸爸抗争,他多少有些介怀。
冯嫣低头笑了。
昨天,猛然得知朱盛庸毕业后不打算留金山,而且明确告诉她,他爱她不及爱他自己,自视甚高的冯嫣觉得整个价值观都崩溃了。
她跑回宿舍,大哭不止。
林青青摇晃着她的肩膀,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抽抽嗒嗒,将事情讲给林青青听。
林青青柳眉倒竖,厉声反问冯嫣:“姓朱的跟你提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