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坊分为两层,下面是大厅,一张张赌桌旁围满了吆五喝六的人群,那个店小二就在其中,幻想着今晚能大展身手,发一笔横财。
花似锦扮着一落魄书生,弯腰弓背,身穿灰色长袍,乱糟糟的短须,面有菜色,若不仔细看那双仿佛泉水般透彻的眼眸,活脱脱就是个穷酸书生。
楼上是雅间,大多是巨贾豪绅,左手边紧靠楼梯的一间,这间有扇窗户,正好可以将楼下大厅的情况一览无遗。
花似锦刚凑到桌边,一个瘦子就热情地打起了招呼:“你来了!”
花似锦嗯了一声,算是回应,心里却想,这人谁呀?不认识呢?
没理会。
瘦子就舍了他,拉其他人下注,一连三注,瘦子全赢。
这下子,跟着瘦子下注的人多了起来,花似锦一边注视着楼下的店小二,一边也跟着下注,手气真好,一连赢了好几次,接着,花似锦就走到了另一张桌子上去。
“兄弟,怎么走了呢?”
“我去别处看看!”
“兄弟,常来呀!”花似锦勾勾唇,信你个鬼,这个瘦子原是赌坊的一个陪客,等跟风的人多了起来,就一下子输光,让那些赌客输个底朝天!
这等小技俩,花似锦心知肚明,他暗暗叹气,他已经能预见此刻红光满面的赌徒马上要生无可恋的丧气模样!
楼下的店小二早输光了,垂头丧气地往外走,花似锦紧跟其后,店小二晃晃悠悠出了赌坊,丝毫没发现有人跟踪,他没有立即回店里,而是去了一间破庙,也不知从哪个旮旯找出一个鼓鼓的包裹来。
店小二直奔当铺,换了银两,再次杀向了赌坊。
这次,花似锦并没有跟着他一起离开。
包裹里面的东西引起了强烈的好奇心,一个人输了钱不回家,反而从外面找东西来当?
花似锦进了当铺,说要买刚刚客人典当的东西,当铺掌柜立即拿出店小二的东西,原来是几件女式长裙,看成色颇新,料子高档,倒不像是店小二这样的人买得起的。
“掌柜,他是活当还是死当?”
“死当!”
“好,给我包起来,我全部要了!”
花似锦回到客栈,巳是凌晨两点,他点亮了油灯,一件件仔细地看,雪狐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在几件衣服之间来回地窜!
“雪狐,一边玩去!”
雪狐蓦地抬头,亮晶晶地眼睛里委曲巴巴地,它在其中一件丝绸裙上用两只前爪使劲地刨!这件丝绸衣有明显撕扯过的痕迹,上面有几处偏暗黄发黑的斑点,花似锦皱着眉,刚想训斥不知好歹的小狐狸。
油灯下,一些丝丝绒绒的东西在雪狐的卖力刨动下飘起,花似锦用手指粘住,嗅了嗅,神色凝重了起来。
没错,跟林间小屋里一模一样的丝绒!花似锦眉头深锁,难道店小二是嫌疑人?可他若是和林间小屋有关系,他也不需要来客栈做个店小二,拿微薄的薪水聊以度日了?
发现了可疑的衣服,并不代表这件衣服就是失踪县令女儿身上之物?
他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想着不能在此深夜赶往邻县去求证,却是可以去林间小屋看看,他再次翻窗,从城楼下去,到了城外的小屋。
黑灯瞎火,山寂人静,饶是他胆大包天,心也戚戚!
夜里没有一丝的风,花似锦在屋子里侦查了一番,连日间漂浮的丝绒也不曾见到,他困极了,就衣绻缩在床上睡着了。
刚一入睡,他就做起梦来!
好冷,身子跟浸在凉水里一样,他努力地睁开眼,却惊奇地发现自己在水里,水漫过头顶,他想浮上水面,却动不了,他强作镇定,努力地告诉自己,自己是在梦中!
在水里,他能睁开眼,连呼吸都是顺畅地,四处看看,这一看,他吓了一大跳!
在自己的前方不远处,透过浑浊的水,有个人影晃晃悠悠,头发长长地飘散在水中,依稀是个女孩的模样,却了无生机!
花似锦不安份地动着身体,雪狐在他身边,左蹭蹭右蹭蹭,小主人没有从梦魇中醒来!
它就跳到小主人的身上,用两只前爪一个劲地踩!
花似锦感觉到了身上的动静,耳边是雪狐低沉的呜咽!猛地坐起,冷汗涔涔而落!
“走!小狐,我们去湖边!”
推开门,外面已经出现了鱼肚白,一人一狐,迎着薄雾的晨曦来到了山林后面,这里有一片大湖。
湖面上雾气缭绕,不一会,一轮红日跳出了苍茫的地平线。
花似锦深吸了一口气,清晨的空气清冷、寒凉,冷气侵入肺中,他打了个哆嗦,身子矫健地跃起,一个深猛钻进了冰冷的湖水之中!
睁开眼睛,他四处搜索,这个湖底和梦中很相近,深而阴冷,越往下湖水越是浑浊,他不能呼吸,闭住一口气,沉入湖底。双脚踩到湖底的淤泥,身处的湖水立即变得污浊不清,而且,还带起了一股难闻的恶臭!
又往前走了几步,花似锦感觉自己的肺已经快到了极限,飞快地四处看了一眼,也就是这一眼,让他上浮换了口气,再次潜了下来!
没错!是梦中女孩,静静地立在水中,已经死去多日,面目模糊,花似锦伸手拉住女孩的一只胳膊,向水面浮去,看似娇小的身躯却如千斤之力,他用力拉了几次,才移动了女孩的身子,慢慢地随着上浮。
雪狐在岸边急躁地来回跑动,看见小主人出现在湖面,也跳入冰冷地水中游到他身边,用嘴咬着他衣服,四爪齐动,全力向岸边游!
到了岸边,花似锦才发现女孩双手双脚被绑,身上还系着一块大石头!他眸中仿佛要喷出火来,从这一点就排除了女孩自杀的可能!
出了人命,花似锦第一时间秘密联系了县衙捕快,他自己照常去学堂。
死去的女孩身份成谜,是未知名少女,而自己所获的衣服,也被当地捕快拿去邻县,被证实,正是廖明珠离家当天所穿衣裙,一时间,案件变得扑朔迷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