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每天晚上,在写完作业后,扒玉米棒子成了很多农家孩子的常规任务,偶尔扒出一只虫子,定然会被放进小瓶子里,最后赐给院里圈起来的鸡,毕竟鸡蛋是很好吃的东西。

扒出来的玉米棒子会很有规则的摆成一个大大的圆仓形状,而后将玉米棒子放进中间,依次抬高,最后用草围子封成圆锥形的顶端。最后用成捆已经晾干的玉米杆护在最外面,防止雨雪天气弄湿里面的玉米棒子。而所谓的草围子是用麦秆整齐的用针线连接起来的东西,毕竟麦秆在农人手里是非常有用的东西,可以做草围子,可以做蒸馒头的篦子……在孩子们的手里更是可以做成吸管,用肥皂水可以吹泡泡的。

天喜累的不行,满头大汗的,过来帮忙的国伟他爹看着天喜,笑了笑对天喜他爹说道:“兄弟好福气啊,这娃娃中用了。”

发北笑着说道:“中啥用,就能干点零碎的。”

在一旁坐着的天喜他娘说道:“那还不中?你还打算让他干啥?”月份大了,没让天喜他娘参与干活,但她也在屋里待不住,出来透透气。

“你瞅瞅,俺还没说完,这就护上了,哈哈哈哈。”发北笑着说道。

国伟他爹在一旁乐呵呵的说道:“人家不都是说嘛,生个儿子是建设银行,生个闺女是招商银行,但是啊,不管是建设银行还是招商银行,还都没有合作社好。”

“为啥?合作社是说的啥?”发北笑着问道。

“你看又装糊涂了吧,合作社不就是自家媳妇嘛,哈哈哈哈。”国伟他爹笑着说道。

“你们都真会说,咱听得可是说那啥,生个儿子是儿媳妇的,生个闺女是女婿的,就这老伴呢才是自己的。”发北笑着说道。

二人笑着又说了半天。

屋里锅里的玉米熟了,商老爷子取了几支用包袱包着,吆喝天喜过来,递给他说:“去,去给大丰那边送点儿去,他爹这几天听说给人家出劳力,就那孩子自己在家,保不齐没口热乎饭吃。”

天喜应了一声,自从分班后,的确跟大丰一起的时间少了不少。也该去看看他在家干啥了。

去大丰家,天喜只呆了一会儿,因为他看到大丰在给疲惫不堪的大丰他爹捏肩膀,他看到大丰他爹的腰上和两处肩胛骨地方贴了好几块膏药,那味道有点难闻。

大丰将他送到大街门口,有些尴尬的跟天喜说道:“喜子,俺不会说,但你要是有啥事儿能让俺帮忙的,俺爹说了,只要是你家的事儿,那就是俺爷儿俩的事儿。”

天喜不知道说啥,挠了挠头,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而后点了点头。

回来的路上,老远就瞅见小胖他们几个在路边玩闹着,走近一看,是大有在跟小胖转呼啦圈,唯一不同的是,大有用的是腰转,而小胖用的是胳膊,在大家笑小胖的时候,就听见小胖一本正经的说道:“你们笑个屁啊!咱这是锻炼胳膊,没见电视里那个带着皮手套的互相捣拳的吗?几拳就打到了一个,打倒了只要爬不起来了,人家就给钱,你们懂个屁!”周围一圈唏嘘笑声。

涛子蹲在一边抱着一朵向日葵,磕着瓜子,慢悠悠的问道:“胖儿,你说你这脸皮咋练出来的?拿根针都扎不透吧?”

“狗屁,你不会说话就别说,当心我一腚座死你!”小胖收起来转动在胳膊上的呼啦圈,甩了甩有点酸麻的手,“涛子,你还说我,你咋不瞅瞅你自己啊,你这俩大兔子牙暴露在外边,就不怕以后找不到媳妇?”

“你懂个屁啊,咱就龅牙了咋滴,万一碰到个眼瞎的呢?”涛子满不在乎的说道。

在一边听乐子的天喜“噗嗤”一下笑了,但没有插嘴。

大有晃的有点累了,停下来了大口吐了一口气,将呼啦圈递给一边的小伙伴,由他来转着玩,毕竟那时候有好玩的东西大家是喜欢分享的。

“胖子,你俩都有的一拼,涛子的脸都比你的腿长,你说你俩吵吵个啥?”大有打趣的说道。

“大有!你大爷的欠骂是不是?”涛子瞅着大有说道。

“英语课堂听写交白卷的主儿,你嚣张个啥?”小胖附和着说道。

“靠!老子交白卷还不是让你们这俩废物给坑的?你俩要是有半点利用价值,我至于交白卷?靠!”大有很是无奈的说道。

正说着,天喜被一束手电筒那橘色的昏暗光束吸引,隐约中看见那是张老师,几步走了过去。

张老师夹着几本书,有点咳嗽,一幅气喘吁吁的样子。

“张老师,你这是干啥去了?”天喜好奇的问道。

张老师微微一笑,收拾了平日里课堂上的那副严肃表情,说道:“那不是天喜吗?你咋还不回家?天都黑了。我这不是刚给许红红补课嘛,她这两天感冒挺厉害的,没来学校上课,我只好放了学给她补习一下,不能落下学习嘛。”

天喜点了点头,问道:“那您吃饭了吗?”

张老师微微一笑,点了点头说道:“在她家吃的玉米,你们空里有时间的话,也去帮帮她,同学嘛,就该相互帮助。”说完,又咳嗽了几下,有点抱歉的说道:“我这老哮喘估摸着是要犯。”

天喜不知道啥叫哮喘,估计就是咳嗦病的一种吧。

张老师微微一笑接着说道:“好了,快回家去吧,天黑了不回家家里人该着急了。”

天喜点了点头,回到家,用白天晾晒在大水盆里的水冲了个澡,在那时候的农村,天热的时候用大水盆从井里填上水,而后在上面用黑色塑料袋一盖,放在太阳下暴晒,就可以用来在家洗澡,毕竟那个时候热水器还没有那么普及。

躺在床上,莫名其妙的想起了小胖的一句话:春困秋乏夏打盹。天喜不自觉的笑了笑,因为他还少了一个冬眠,这一年四季的三魂七魄都是在跟床打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