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先生我悟了

“没事枣子甜,我牙口不好,吃不了。”杨老头也觉着尴尬,客气了一句。

陈凌兰望了一眼青冥,现在时间差不多是午时。

“要不大家会儿一起吃个饭吧,我请客!”陈凌兰是生意人,与江湖老合们打交道处理事情很是周道细节。

“那怎么好意思呢?”张咸装模作样的客气了一句,同仁堂的老板请客肯定不会小气,不吃白不吃啊。

“红玉跟我情同姐妹,大家帮了她就是帮了我,甭跟我客气。”

张咸还以为杨老头和洛神算会客气的拒绝,自己回家上灶台让婆姨跟自己做点吃的,但是没想到这二人,连客气都没客气。

“哎呀,我都没有注意到饭点了。”

“是啊,我胃不好,大夫说我得按时吃饭才行。”

听这二老在一旁自说自话,张咸不禁感叹这二老脸皮厚的程度,江湖人果然各个都精明着。

于是五人一行来到了东阳坊的天香楼。

天香楼的厨子据说给先帝做过菜,大燕朝的先帝好得一口淮扬菜。

文思豆腐、松鼠阙鱼、干丝、红烧狮子头、淮扬菜以甜为主,口味偏淡,讲究刀工。

这天香楼的招牌菜,就是淮扬菜中的狮子头,是这京师达官显贵请客招待必点的。

陈凌兰也不小气,上来问了几人有没有忌口,点了一个招牌菜。

伙计刚刚把点的菜品记录完离去,五人围坐在一起喝了两口茶,红玉还委屈巴巴在给张咸介绍昨日在翰林宫外见到自己相公的细节。

洛神算和杨老头不断喝着茶,神色不禁有几分尴尬,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长的白白净净的完全没有那种神算的气质。

可是面前两个女子偏偏只围着张咸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呦呵,真巧啊,这不是东城洛神算吗?”

忽然几个大汉端起酒杯,朝洛神算这边走来。“洛神算,今天兴致好啊,听说你卦算得很准,这几天找你算一卦呢。”

几个人穿着皮甲袄子端着酒杯围在张咸他们这一桌,都是肩膀宽、脑袋大的汉子,就凭那胳膊的粗细一看就是练家子,来人也不陌生。是这东城地下钱庄的顾老板顾全。

洛神算这才松了口气,终于有人来找自己搭话了,不过这来者不是个善茬儿。

陈凌兰和红玉,两个姑娘家家的突然被一帮大汉围住有些不自在,缺乏安全感。

“顾老板想要算卦,随时来DC区找我,老身我随时恭候啊。”洛神算扯着那像破风箱抽风般的嗓子赔笑道,内心有几分暗暗得意,总算在张咸的面前找回了一点面子。

“别了,既然在这碰到了,就现在吧。”顾全放下酒杯收敛了笑容,从眼神中出来他想算卦是认真的。

“这......我这八岔子也没带啊。”

吃饭的时候也能遇到生意,洛神算有些无奈,对方还是地下钱庄的老板,手头黑着呢,看随他一同前来的五大三粗的伙计,就知道了顾全是个吃硬饭的,惹不起,只能硬着头皮接喽。

“那您先帮我看个八字。”

说着顾全拿来一张纸,写了个八字递给洛神算。

“您要是看的好,我给你这个数。”说着顾全豪气干云的伸出五根肥硕的手指。

洛神算接过这八字条,额头也是一阵阵的黑线。

算的好给这个数,那要是算不好......是不是就得按照这顾全在江湖上的作风把人阉割了,然后在丢到江里去喂鱼?洛神算内心嘀咕。

顾全恶刹满脸的横肉,与那不善的眼神,而且因为刚刚时候喝过酒而微红的脸颊,此刻看起来的确有些狰狞。

张咸凑过去好奇的看了眼。

洛神算注意到张咸的视线,推了推眼镜,将八字条递到张咸的面前。

“要不你来?”

洛神算知道面前的这个顾老板是个狠人不好忽悠了,这小子爱多管闲事,给他一个难的。

然后洛神算心你暗戳戳的想着各种结局。

张咸点了点头,双手接过八字条,一旁的得顾全皱了皱眉头。但是也没开口反对,现在的他只想要的是结果。

“唉,顾老板,莫要着急,等我回去儿,把签筒拿来给你摇上一签。”

张咸看完八字条,将其放下后,一拍桌子,站起身子,就快步离开。

天香楼也在这东阳坊,所以距离张咸的四合院也不是很远,半柱香的功夫张咸便将签筒拿了过来。

“来吧,顾老板,随便抽上一签吧。”

张咸张开手,做了一个请字。

顾全随手抽出一签,揉了揉眼睛,拿到面前一瞅,脸色就变了,怒道:“这签不算再来一签!”

说完“啪”的一声把签拍到桌子上,拿起签筒又重新摇了摇,摇完过后又抽了一签,紧接着又是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

“妈拉个巴子的!”

看顾全的反应差不多就可以猜出来了,这签儿在跟顾老板过不去似的,拍在桌子上的这两根签都是下下签。

“顾老板,没事儿,你还可以继续抽啊。”张咸怂恿道。

“我还能继续抽?”

求签一般都只能求一次,哪里还能抽上几次,那不是耍无赖吗?

但是刚才两根下下签,换谁都不能满意,顾全也被气得管不了那么多了,继续抽了一签,但还是下下签。

这回顾全红着脸有点气急败坏了,拍了拍脑门,叹息了两声。

良久过后,他又觉得似乎有点不对,猛地将签筒里面的签全部倒在桌面上,一根一根的检查起来。

“全是下下签?妈拉个巴子的你耍我?”

顾全拍桌子站起,他身后的伙计也都撸着袖子站了起来,怒目圆睁的看着张咸,想要听得一个解释。

但此刻张咸翘着二郎腿,端起茶杯慢悠悠的喝了一口,对顾全的呵斥有恃无恐,丝毫不怯。

放下茶杯,重新拾起桌上的八字条点评道。

“令堂的病最近很严重了吧.....”

张咸轻飘飘的一句话,让周围顿时安静了下来。顾全那快要瞪出来的死鱼眼,听了张咸这话顿时缩了回去,先是一愣,然后脸色的狰狞面面变成了诧异。

张咸如何知道这八字是顾全母亲的?此刻桌子围坐的几人中,除了洛神算,其他三人脸色皆疑惑。

“我娘的病怎么样,还有转机吗?”顾全刚才凶煞恶煞的语调烟消云散,转而是双手揪住桌布,担忧的问。

“你娘这八字命硬着呢,本不该绝的。”

“那先生,为何我娘的病还是日益加重呢?”

“儿是母亲心头肉,这心头肉天天在刀尖上走着,你说人能够舒服吗?就像这签筒里全是下下签儿,你怎么抽才能翻身呢?”

“先生所说实在是晦涩难懂,在下一介草莽,大字不识一个,还请先生明示。”

顾全拱了拱手,态度真诚,之前凶巴巴的态度全无了。

张咸突然站起身来,将刚刚顾全倒在桌子上的签全部装回签筒,然后又突然手一挥将里面的签又全部又倒在地上,竹签落在地上噼里啪啦的响。

“莫惜金镂玉,应惜挖井时。业障身上缠,金玉又何用?若要解此签,莫忘人之初啊。”

说完张咸又将空空的签筒,递到了一脸茫然的顾全的手上。

然后坐下来若无其事的端起茶杯继续饮茶。

顾全站在原地若有所思的愣了半晌,突然狠狠的抽了自己一耳光子。

“先生,我悟了!谢先生,今天先生所以的消费算在我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