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未婚妻(2)

古云非不慌不忙从身上摸出那个盒子,当着他的面打开,盒子里赫然放着一只蜡黄色的人耳朵。边缘的伤口清晰可见,参差不齐,做工完全不能与医学实验室里的标本相提并论。但却仿佛带有某种魔力,李利只看了一眼就很难再把眼睛挪开。

他啧啧称奇,“我还以为你在骗我。没错,这就是梵高的耳朵,我在资料里见过。想不到你这人还真有点儿道行。”

李浩宇这时候大声道:“既然东西都带来了,那我妈呢,她怎么样了?”

“你说伯母呀……她好得很呢,我怎么敢怠慢她?”李利故意用捏着嗓子,用娇媚的声音回答,让人听着浑身起鸡皮疙瘩。

“那你还不赶紧放了她!”

“放她可以,不过我有个条件。”

“我们已经把耳朵带来了,你还要干什么?”

“我要你跟我一起远走高飞。梵高的耳朵和你,我都要。”

李浩宇吓了一跳,“这算什么条件,我凭什么要跟你走!”

李利的声音开始变得幽怨,“我对你的感情,你还不清楚吗?我知道,你也是喜欢我的,我从上学的时候就知道了。他们都伤害我,讨厌我,把我当成不男不女的怪胎,唯有你关心我,唯有你对我是真心的好……”

李浩宇简直要吐了,“我只是把你当成普通朋友。我怎么可能喜欢男人?”

“你骗我,你再说一句!!!”李利的声音陡然尖锐。手里的刀子几乎戳在李浩宇脖子上。

李浩宇不敢争辩了,只好向古云非求助,“你快想办法啊,救救我!”

古云非说:“我只答应过你,救你母亲。你俩的事情与我无关。”

他说着把盒子扔到李利脚边,“沈淑敏在哪儿,希望你别骗我,否则你一定会后悔。”

“她在……”

李利话刚到嘴边,忽然从四面八方冲出来几队警察,将车库团团围住。

李利气得几乎癫狂,嘶声尖叫,“你们居然报警,你们敢骗我!!”

展羽说:“李利,你已经无路可逃了。放下刀子,举手投降吧。”

李利一阵冷笑,“我杀了那么多人,放下刀也一样是死,我为什么要听你的!”他威吓似的挥舞刀子,在空中乱砍一通,一边躲在李浩宇身后,挟持着他往车库里退。

李浩宇忽然用力站住:“等一下。”

“你想干什么?”李利把刀子顶在他脖子上。

“梵高的耳朵你不想要了吗?”李浩宇朝脚下努努嘴,他正巧踩到了那个盒子。

李利犹豫了一下,还是禁不住诱惑,慢慢蹲下身把盒子捡起来。

李浩宇不敢轻举妄动,但他背对着李利,朝警察使眼色李利看不到。

看起来,他是豁出去了想拼一把。

警员们一个个举枪的手都冒了汗,这种时候万一赌输了,人质被杀,他们谁都担不起责任。

只有展羽用目光回应李浩宇,示意他放心干。

就在李利捡东西这短短两三秒钟的时间里,空气仿佛即将点燃的炸药,随时能把一切摧毁。

李利如愿拿到了梵高的耳朵,他激动的站起来,可他万万没料到,李浩宇猛地弯下腰,几乎与此同时,展羽手里的枪响了。

李利像重重挨了一拳,身体摇晃着摔倒,胸口多出一个弹孔。

李浩宇顾不上别的,揪住他的衣服大声问:“我妈呢,你把我妈藏在哪儿了?”

李利瞪大眼睛望着他,奄奄一息的说:“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啊……”然后就闭上了眼睛。

“喂,喂,你别死啊,快回答啊,回答我!!”李浩宇用力摇晃他,不停的问。

……

……

警员们都对展羽的枪法赞叹不已。

张雪无比崇拜的说:“想不到组长还是神枪手呢,刚才都吓死我了。”

古云非不屑道:“他那一枪是打偏了,本来是想留活口的。”

展羽黑着脸怼他,“那你以后就给我遵纪守法,小心别落到我的枪口下。”

凶手已经被击毙,当务之急还要尽快找到被囚禁的人质。

展羽正要下命令四处搜索,古云非指了指车库的尽头,“就在那里。有人的味道。”

展羽将信将疑。

他什么都没看到,只有一些简单的生活用品,尽头就是墙,挂了一个很大的黑色塑料布。

但他还是走过去检查了一下,意外发现,那个塑料布后面,有个地方是空的。

他把塑料布掀开,看见墙上有一个低矮的门洞,里面十分昏暗,似乎还隔出来一个很隐秘的空间。

不知为什么,他心头突然升起莫名的恐惧感。

他打开强光手电,映入眼中的仿佛一个屠宰车间。

地上扔着放刀子和手锯的脸盆,盆里粘着一层血,四周还有几条拴铁钩子的锁链。

女人已经死了。

展羽一动不动的注视着女尸,没留神李浩宇突然冲进来,他不顾一切的扑到女尸身边,刚喊了一句“妈”,猛地看清楚眼前的惨象,吓得跌坐在地上。

他抓着头发,嘶嚎着大声哭喊。随后跑进来的警察想把他拉出去,可他跟发了疯一样,谁都拦不住。

展羽这时候说道:“你放心吧,这个人不是你妈妈。”

李浩宇止住悲声问:“你怎么知道?”

展羽指了指放在死者旁边的衣服。

李浩宇急忙跑过去,拿起来仔细看,忽然喜极而泣,“这不是我妈的衣服,她还没死,太好了,她还没死!”

他只顾着独自欢呼,并没有注意到展羽已经泪流满面。

那是罗慧君的衣服。

那是他的未婚妻啊。

展羽不知道在这个房间里待了多久,直到被人搀扶出来。

他极力克制着自己,神情早已经恍惚。组员们都用悲哀的眼神望着他。他视而不见,他的心就像有一只手在用力撕扯,这种疼痛让他宁愿用刀子一片片割下自己的肉。

这一刻,他不想当什么警察,不想当什么狗屁英雄,他也想哭喊,也想发xiè,可是却一滴眼泪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