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循环

放眼望去,几只燕子正在头顶上空飞过。

近期天气渐回暖,房子旁的银杏树又长出新的嫩叶。微风略过,树叶摩擦发出沙沙的声音,风纠缠着光线,透过树叶之间的缝隙,印刻在石桌上。

前不久,惊雷轰轰,唤醒了众多草本植物,它们争先恐后的破土而出,迫不及待的要击碎黑暗,初见光明。细雨绵绵,又将它们胆怯的心安抚下来,于是新生的嫩芽开始吸收养分,快速生长。五颜六色的植物时时刻刻都在散发着专属于自己的香味,想尽一切方式吸引其他生物的注意,以此来向世界证明自己的存在。

房子不远处有一条流速颇为缓慢的小溪,溪水两岸都种了许多树木,其中柳树最为亮眼。

柳叶随着重力影响,节节向下生长,微风拂过,柳叶随风摇曳,依依不舍之态好似被承载在水面之上,溪水流动,试图将其倒映之物送向更低处,奈何倒影无法随之离去。

树欲动,水欲止。芊芊柳条纵向伸,清清流水横无棱,前途未卜君归处,愿其今世欢此生。

流经此处的溪水都见过柳树。溪水潺潺而流,从未停止,而柳树却一直留在此地,积年累月,静静守候。

白云飘飘,溪水涓涓,水面较为平静,放眼望去,不知是天空包裹着地面,还是水里塞满了天空,溪水与云朵相互依存,不分彼此。

曾几何时,来自四面八方的溪水不约而同汇聚在一起,形成一脉河水,河水湍急,激流勇进,载物不载景。

气温上升,惹得鸣蝉怒不可遏,隔空谩骂,吵杂不堪的声音使得生命体变得格外燥热。此时一片槐树叶悄然落下,随着气流小幅度飘荡直至接触水面,顺流而去。

溪水最终汇成大河,大河又延伸出支流。江水滔滔不绝,用充裕的流水,养育一条条更窄的支流,反反复复,未曾改变。

某时某刻,某水流经过其中某一条小支流,某片槐树叶恰好飘落其上。

树叶顺着水的流势,不停歇漂向彼处。缓若青舟载星河,急如白驹越九歌。

朝霞渐宽,清澈的溪水载着树叶悠然漂荡。

正午烈阳,清凉的溪水愈渐温和。

夕阳西下,平静的湖面被披上片片起伏的银霜。

晚夜,月光朦胧,林间小道忽明忽暗,小道侧林被黑夜泼上浓墨,泉水涌动,蛙鸣阵阵。

震耳欲聋的蝉鸣愈发响亮,直到声音达到撕心裂肺的地步,直到周围一切声音都成为陪衬,直到临近窒息,直到生命消亡。

水流依旧不止……

大雁陆续南飞。

一阵雨水过后,炎热干燥的空气被一夜除去,冷风袭来,凉入心头。

东方鱼肚白,湖面飘起缕缕雾气,蜻蜓正在练习立于碧水之上,轻踏水面,泛起圈圈涟漪。

群山环绕的树木悄悄被调换色彩,树林果香初逸。

麦浪不再翠绿,稻穗渐渐泛黄。

蛙鸣与蝉叫不再耳边徘徊。

太阳方知疲倦,习得摸鱼,早归晚出。

孤河冷月荒沙,敞亭凉雨残花,古巷清风挂柳,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夜来雨水突起,阴风怒号,呼啸不止。不知次日醒来,花落几何?

眼觉灼热,身感凉,一排排整齐的枫树正在绽放生命之火,叶片愈加泛红,每每身处树下,隔世之感油然而生。

红柿挂满枝头,引得飞鸟前来啄食。万果皆熟,果树们仿佛重焕生机。

犹记当时,千花纷争,风情万种。

如今虽叶落纷飞,但硕果累累。

万物都有独属于自己的浪漫。

此刻流水依旧不止……

不久,视线所能遍及之处,皆被打上灰色滤镜。

寒风凛冽,将树梢上为数不多的枯叶也尽数扯下。

动物们大多都在自己的小窝里寻求庇护与温暖。

唯有常青树还在与寒冷作斗争,英勇的战士们一生都在守护自己的誓言,生命不息,绿叶常青。

天气愈加严寒,直到将雨水化为飞雪。此刻大地一片白茫茫,不见飞禽,亦不见青松。

日月星辰似乎都被抹去存在。

夜晚降临,地上积雪依稀可见,雪花还在飘荡。

松柏被积雪压得透不过气,于是悄悄拂去多余的积雪,这才暂时又显现些许除白色以外的色彩。

寒冷的气候压抑着万物的心,都在静静等候天气回暖。

漫长的等候已经使得生命体昏昏欲睡,不分白昼与黑夜。

有的尽是绝望。

水流仍旧不止……

不知过去多久,忽闻花香四溢,百鸟争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