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间又是一年的春天,凡间百花都开的热闹,灿烂,绚丽。而天上仙界的百花园在这段时间也是很是忙碌,在这种时候,一般是很多修炼得道的新花仙上仙界的时候,众花仙们必须要做好迎接她们的准备。
蔷薇来到百花园已经有很多很多年了,久的她记不清自己是什么时候来到仙界,来的时候又是怎样的一个场景了;如今的她早已经成为了百花园中说一不二的大管事了,跟她同一时间,或者是比她早来到百花园的花仙们如今要么不是已经修成大道,各自寻了仙山继续修炼,就是耐不住清修的苦楚,而投入到了那些仙君仙尊的怀抱,成为他们的姬妾。有时候独自坐在百花园里面的时候,也会想自己为何要这样年复一年的坚守在这里,似乎很久之前她有一个坚守的理由,但是如今却已经忘记了。
看着这些刚刚上仙界来的小花仙们,青春洋溢,笑容里面是对仙界充满憧憬的单纯,蔷薇看着她们相伴来到百花园里面采花,对着她问好,然后又叽叽喳喳的说笑着远去,蔷薇突然就记起了那一年不按照寻常路来到仙界的那个小莲花仙子,她真的在很大程度上影响了自己的生活,饶是如今回想起来,也觉得往事是历历在目。
那时候她记得,小花仙来到仙界的时候,并不是像现在这样花仙们密集成仙的春天,几乎已经是夏末接近秋天的时候了,她刚一到来,就显示出了她的与众不同,她身上总有一种魔力,能够让身边的人为她担心焦虑,因她快乐欢笑。如今那个小莲花仙子,已经是仙界鼎鼎有名的净白上仙,而且跟她所爱的那个人不知道在这世上的哪一个角落,正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吧?
蔷薇看着百花园中那支已经有了花苞正要盛开的白莲出神,身边有裙摆滑过青草的响声,蔷薇转身,就看到她们的百花之主盈烟正盈盈的来到她身边。
蔷薇站了起来,对着盈烟行礼,“百花姐姐。”
盈烟朝着她摆了摆手,在一旁的秋千上坐了下来,“蔷薇,今年新上来的这些小花仙,你有没有觉得哪个不对劲的?”
蔷薇笑着回道:“她们这才刚上来多久啊,哪里就能看得出来她们的品性了?不过花仙都是心性善良的,不然也不会撑得过天劫。不过她们来到仙界之后若是禁受不住诱惑的话,作出了什么能够改变她们一生的选择,那也是她们自己的事情,百花姐姐您实在是不用操心这么多。”
盈烟笑了笑,却没有回应蔷薇的话,“或许是年纪大了,这些日子我时常在想,要是我当初没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净儿下凡的话,会不会她的命运就会有所不同,至少也比现在连人在哪里都不知道要来得好……如今我再看这些小花仙,总是想要为她们考虑的多一些,至少不要让我以后再经历这样的一次后悔。”
对于净白上仙的事情,蔷薇心里也是有着遗憾的,但是面对总是自责,将过错都揽到自己身上的盈烟,她觉得自己不能够再说些什么让盈烟的心情更坏的话了,只能尽力的安慰她,“百花姐姐,净白上仙如今一定跟沉华上仙在一起,两个相爱的人能够相守相伴,这也是一件很幸运的事情了,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有这种幸运的,或许,这就是她想要的生活呢?”
盈烟一怔,轻声问道:“你觉得,净儿想要的是这样的生活吗?”放弃她原有的一切,只是跟自己所爱的人在一起。
蔷薇不明白盈烟怎么会问这个,但还是说道:“我是这样想的,当初净儿还只是净儿的时候,她明明可以避免掉诛仙台的刑罚的,只要她撮合沉华上仙跟别人在一起就好了,可是净儿却并没有这么做,我想净儿一定是宁愿为了爱情死去,也不愿意妥协的。”说着,蔷薇双手托着下巴,略带些憧憬的说道:“爱情,究竟是怎样的一种感觉的?为什么一个个的,都这样为了爱情要死要活的?”
盈烟疑惑,“一个个的?还有谁?”
“天河对面的那个仙君大人啊!”蔷薇说道,“这几天妙菱去天河之狱给那些天兵们送花酿的时候,就听天兵们说起来,说是重蕴宫的仙君大人日日都在天河边上坐着,叫他也不理,所以他们猜测,要不是因为沉华上仙,就是因为这位仙君大人一定是动了凡心了。”
盈烟许久没有听到那个人的消息,此刻听到却有些想笑,他的凡心似乎一直都动着,都这么多年了,难道说最近一段时间才开始这样全面爆发吗?或者说,侍天寒在这仙界又找到了能够令他深爱的人吗?盈烟并不相信,侍天寒整个人有多古板,有多坚持,没有人会比她更加清楚了,要说他因为可能再也不会回到仙界来的沉华而觉得痛苦,盈烟可能还会更加相信一些,毕竟这个人除了对爱情坚持之外,还对曾经救过自己的主人很是愚忠。
盈烟这时候发现,似乎自己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过侍天寒这个人了,若不是蔷薇提起,自己有很大的可能还会有更长的一段时间不会想起他来;正如之前蔷薇记不起自己是什么时候来到仙界的一样,她似乎,也已经快要忘记她跟他的从前了。
不过,那也只是似乎。
盈烟还记得,他们两个认识的时候,还是凡人五六岁的年纪,几乎可以算得上是凡人总说的青梅竹马的陪伴,一种可笑的单纯的恋慕之情。
古人说“男女七岁不同席”,那时候的她还挺早熟的,总觉得自己已然快要成为大人,便不再愿意跟天寒一起出去玩。是的,那时候的他还叫天寒,侍这个姓,是他在认了沉华为主之后,被冠上的。上仙拥有为自己的侍君冠姓的权利,而其他的几位上仙一般都是让侍君跟了自己的姓,只有沉华上仙与旁人不同些,既不让天寒冠了自己的姓,又懒得为他重新取姓,所以直接便让他姓了侍。
当时还是个凡人的盈烟家中是做香露的,盈烟从小便与各种鲜花打交道,而她的出生当时也是轰动了整个镇上的一件事情。她出生的这个南方小镇到处种着鲜花,镇上的百姓所做的都是跟花有关的工作。她的出生是在一个春天,只是这个春天来得格外不同,今年的春天没有雨水,意外的干旱了,而各种鲜花没有雨水的滋养,到了季节却也没有开花,着实是急坏了靠着鲜花求生活的一家人。当时盈烟的母亲已经怀孕了,也快到临盆,可是镇上为了求雨,要求镇上的每个人都去祭台,盈烟的母亲挺着大肚子也过去了,却在祭祀进行到一半就破了羊水要生产。盈烟家与祭台刚好处在这个镇子的一南一北,这时候回去生产是来不及了,只能借了祭台附近的一户人家生产。
而就在盈烟出世的时候,天空就开始下起了雨,镇上所有的花都在这一刻全部盛开了,比往年开得还要灿烂,还要美丽。镇上的人都欢呼起来,直说是盈烟给他们带来了这样的福气,从盈烟降生于世的这一天起,盈烟就受到了全镇子百姓的关注。很久之后百姓们才知道,在盈烟降生的这一年,不只是他们的镇子,几乎是全天下的花都比往年开得还要美丽,只是没有他们这里的这样明显,可尽管是这样,也不妨碍他们将盈烟当做是福星。
盈烟就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
她从懂事的那时候就知道,自己是不同的,至于是怎样的不同,她每次去自己家里的花圃转一圈,那些鲜花都会自动的朝着她的方向生产。只要她生了病或者是伤心的时候,那一天家里采了鲜花做出来的香露就会是苦涩的。她的爹娘发现了盈烟的这种不同,便严禁她去花圃,就怕别人会将盈烟当做怪物,毕竟那一年的降雨已经过去了很久,难保有心人会用盈烟做文章。在他们的心中,盈烟首先是他们放在手心里宠爱的如珠似宝的女儿,然后才是其他。
遇见天寒的时候,盈烟五岁,天寒八岁。
那时候盈烟正因为附近的小孩不愿意跟她玩而蹲在柳树下哭得很伤心,天寒不愿意念书,从家中偷跑了出来,就看见一个长得玉雪可爱的小姑娘,穿着一身绿色的衣裳,在柳树下哭,就像是一个落入凡间的精灵。
当时的天寒正好跟夫子学到《诗经》,当时便只想到一句,静女其姝,静女其娈。而他觉得,正是盈烟的这个样子。
后来盈烟问他,他第一次遇到她的时候对她的印象是怎样的,天寒却是笑而不答,盈烟生了气,气呼呼的说道:“不管你心里是如何想的,当时我只觉得,是哪里来的一个登徒子,实在是好生无礼。”
天寒便笑着去挠盈烟的痒痒,盈烟欢笑着躲开,二人便在他们相遇的那条河边的柳树下追逐嬉闹着。后来盈烟想,若是时间一直都停留在这一刻,没有了后来那么多的无可奈何,那该有多好。
他们的爱情来得自然而然,当到了该知情的年纪,天寒知晓了男女情事,第一个想到的便是盈烟。而盈烟身为女孩,本就比男子要情感细腻一些,明白自己对天寒的心意也不是那么奇怪的事情。二人相爱之后,或许是心中有鬼,比之前更在意旁人是不是看出来他们之间比之前有异,便换了一个约会的地点,二人之间的感情更好,几乎就差没有尝禁果。
盈烟的父母对于自己的女儿与天寒要好并没有放在心上,只以为是小时候的情谊,他们看自己的女儿,毕竟也才十五六岁,看起来懵懵懂懂的,还像个孩子一样,也就没有过多去关注她的出行;可天寒家中却是镇上的首富,对于他们的长子的交友状况还是很关注的,当他们知道自己的儿子居然跟一户平常人家的女儿搅在一起的时候,心中不是不生气的。毕竟天寒与盈烟相差了三岁,如今的天寒已经是将近二十岁,其他男子在他这种年纪,家中已经开始给他们准备婚事了。
当天寒知道自己的父母要给自己相亲的时候,跟父母吵了一架,然后就跑到了他跟盈烟约会的地方,一夜未归。
第二日盈烟来到这里的时候,就看见天寒正躺在那块他们总是坐着的石头上仰天睡觉,不由得又生气又心疼。盈烟并没有叫醒天寒,而是又回了一趟家,趁着父母不注意的时候,给天寒带回来了早膳,然后叫醒天寒,听他说了自己为何要离家出走之后,盈烟却是一阵沉默。
盈烟无法劝天寒回去听从父母的话去跟别的女子成亲,这违背了自己的本心,可是她也不能看着天寒就这样跟自己的父母死犟着,长时间的不回家,而天寒却又在边上抱着盈烟夸下海口,说他一定会继续抗争下去,甚至还脸红着问她愿不愿意嫁给他。
盈烟看着天寒,眼中却有些哀伤,他们并不是小孩子了,如今的情况一定是天寒的父母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存在,或许还知道了她跟天寒之间的关系,但是却并不同意她跟天寒在一起,所以才会这样急着让天寒娶妻。婚姻本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要是天寒的父母不同意,以自己家与他家之间的差距,自己还能够跟天寒在一起吗?
天寒见盈烟不说话,还以为盈烟是在害怕不被自己的父母接受,安慰了她一阵子,盈烟不想让自己此刻的想法影响天寒的心情,只是点了点头,却什么都没说。
之后的事情便跟盈烟所想的一样,天寒最后还是被自己的父母派人来带回去了,之后一段时间她都没有再见到天寒,然后更是传出了天寒要迎娶邻镇一家同样也是富户家里面的女儿,婚事已定,三个月之后便会履行婚约。
盈烟郁郁寡欢,盈烟的父母这才知道原来他们一直放心让女儿跟天寒相处,以为不会出事,可是实际上却早已经出事了,女儿跟天寒产生了感情,只是二人却不能在一起了。他们不知道应该如何安慰自己的宝贝女儿,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让盈烟能够好过一些。
不知为何,这一年的春天到来之后,竟然也未曾下雨,花圃中的鲜花竟然还是冬天的模样,枝干上光秃秃的,连一丝绿意也无,经历过十几年前那场干旱的百姓们纷纷说今年比起那年来更是严重了。盈烟是知道自己出生那年的事情的,还曾经听说过那个可笑的传言,说是自己的出生让老天爷降了雨,鲜花一息之间全部开放,盈烟并不相信这个,只把它当做一个巧合,可有人却并不这样想。
不过今年的干旱的确是比那年眼中多了,他们的这个小镇虽然封闭,可却也有流言传了过来,说是这场干旱正在慢慢的影响整个国家,特别以江南一带最为严重。而本来就是江南一带最为富庶,盛产粮食鱼虾,若是连江南都出事了,那西北一带会是怎样的状况,百姓们都不敢再想下去。
渐渐地,那个传言慢慢的盛行起来,说是盈家有个女儿,一出生就能求雨,使得天下百花盛开,若是用她来祭天的话,一定就能够度过这场灾难。
盈烟他们镇上的百姓还是很淳朴的,又是看着盈烟长大,虽然心中也为了干旱而着急,可却没有想过要用盈烟的性命去换取;可是附近几个乡镇听说过这个传言的人却不是这样了,他们纷纷涌入镇上,扇动着百姓让盈烟去祭天,其中以那个与天寒定下了婚约的富户最为活跃。原来这富户早就听说了天寒与盈烟之间的事情,不想要女儿嫁过来之后会受苦,却又不舍得天寒这门亲事,所以一门心思的想要除去盈烟,如今有这样一个绝好的机会,他自然不会放过。
后来,干旱越来越严重,就连盈烟镇上的百姓也有些扛不住了,一些跟盈烟家里不过是点头之交的人,也开始被煽动,甚至娶劝说盈烟的父母将盈烟交出来,让盈烟去祭天。
盈烟看着这些她认识了十几年的人,觉得他们脸上的神情是那样的陌生,只是她却又不能责怪他们什么,毕竟他们也是为了生存。盈烟最后还是站在了祭台上,看着底下脸上满是激动的人们,她流着泪的父母,还有一些跟她一起长大的小伙伴,却怎么也找不到那个她想要见到的人的脸。
难道说,她到最后都无法见到他了吗?
盈烟闭了闭眼睛,听着下面的喧哗声,掀了外裙在地上跪了下来,对着上天说道:“信女盈烟,请上天赐雨,愿以身侍奉上天……”她的话说完,天空中就洒下来一阵金色的光芒,缓缓的包裹住了盈烟的整个身体。底下的百姓纷纷激动起来,跪在地上不停磕头,口中喊着“仙人显灵”、“请仙人赐雨”等等。
盈烟还记得当时那个浑厚充满威严的声音所说的话,“即使是要你用自己的生命来换取,你也不后悔吗?”
盈烟转头去看底下的人,发现他们似乎都没有听见这个声音,盈烟回过头来,“不,我不后悔。”这个地方,是给了她十几年平安美满生活的地方,要是她有能力能够让它回到之前的恬静安然,她是一定会去做的。
一阵更加强烈的金光落下来,盈烟只觉得刺眼,一时睁不开眼睛。她闭着眼睛,只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被什么柔和的东西给包裹住了,有什么东西正慢慢的进入她的身体,让她觉得舒服极了。她的身体似乎飘了起来,她有另外一双眼睛,从这个她从小就生活的地方一直看出去,看到远方,发现原来远方并不像她所想象的那样拥有不同的风景,或许之前它们是有着不同的风景的,只是现在它们却都因为干旱,毫无生机。
你想要拯救这一切吗?有个声音在她耳边问她。
当然想。
即使放弃现在的一切?
是的。
就在盈烟刚刚回答完之后,一个熟悉的声音猛然在她耳边响起,“盈烟!盈烟!你醒过来,你不要走!你留下来,留在我身边!”
盈烟猛然睁开眼,此时的她的身体的确漂浮在半空中,而那个正在呼喊她的人,就是不知何时来到祭台上的天寒。此刻的天寒进入了金光的范围之内,可却像是无法承受金光带来的压迫一样,身子无法直立,只能跪在地上,可他却尽力抬起头,努力看着她,眼睛里面满是急切和不舍,他希望她能够留下来,跟她在一起。
盈烟的眼睛湿润了,此刻那个声音却又在她耳边响了起来,你会放弃一切,去救这整个世界吗?
盈烟转开头,不再去看他。她紧紧地闭上了眼睛,有眼泪从她眼角滑落下来,“是的,我愿意。”她的话音一落,天空中便下起了雨,天下百花盛开。百姓们欢呼着,只有天寒的身体却垮了下来,就像是抽走了能够支撑他的力量。
再后来,盈烟就成为了天下的百花之主,自从她一降生就显示着她与天下百花的缘分,又被封为了仙界的百花仙子,掌管天下百花,没有修炼就成为了掌有实权的仙人。
盈烟从那个小镇离开了,她来到了仙界,努力使自己不再去想凡间的一切,她明白了自己的责任,她是这个天地所选中的人,只有她才能承担起这样的责任,让整个天下拥有五彩的颜色。
可是没过多久,那个她一直不想要想起的男人,却以另一种方式出现在了仙界,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彼时的他,已经是这仙界尊贵的沉华上仙身边的侍君,也拥有了仙人的身份。他们两个就住在天河的两端,遥遥相望,却再也无法如同当初那样相守。
后来盈烟才知道,原来侍天寒在她变成百花仙子离开之后,在他与那位富家小姐的婚礼上逃家了,本来想要出家剃度的他,却在路上遇到了正好下了凡间的沉华上仙,便认了沉华上仙为主,来到了仙界,以一介凡人之身在仙界修炼,几百年后才正式拥有了仙人的身份。
他或许是为了她才来到凡间,跟她一样抛下了自己的家人,抛下了自己在凡间的一切,也或许不是。不过这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呢?以前的她就不是因为爱情活着的,现在更加不会。
盈烟在跟蔷薇的聊天中,极为稀奇的想到了从前的事情,她本来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了,这并不会再影响自己,可是跟蔷薇分别之后,她却还是来到了天河的另一端。
这里从前是极为荒芜之地,后来沉华上仙在这里建造了重蕴宫,却也因为少有人踏足还是显得有些荒凉。
盈烟并没有进入重蕴宫,而是径直往天河附近走去。正如蔷薇所说的,那个男人此刻正坐在天河边上,他的身边放着几个酒瓶。
都过了这么多年了,他早就不是当年那个因为爱情就可以去死的少年,他已经成长为了一个真正的男人,懂得了他的使命,也明白了她当初为何会那样选择,只是他们却再也无法回到从前。
盈烟在他身边坐了下来,“你在想什么?”
侍天寒并没有转头看她,而是又喝了一口酒,然后将酒瓶狠狠的扔进天河之内,酒瓶很快就被天河水冲走了,“我正在想,若是我当初勇敢一点,我是不是就不会只是如今一个人坐在这里喝闷酒了。”
盈烟一滞,“这不是你一个人勇敢不勇敢的问题。”
“是啊,”侍天寒一笑,“我都差点忘了,百花仙子可是最在乎责任的人,怎么可能会为了一点儿女私情就放下她承担的责任呢?这的确不是我一个人就能够做成的。”
“天寒,”她来到仙界之后,很少叫他的名字,这两个字一出口,侍天寒的身体很明显的抖了一下,盈烟垂下眼,“我们两个,跟净儿他们不一样。”从身份上就是不一样的,他们是神族,就算是相爱了也不必担心会有天罚。可是他们呢?他们都是仙人,便再也逃不过这被他们自己改变的宿命。
是的,如今的一切都是他们自己选择的。她选择了救天下,而他选择了认沉华为主。他们都拥有了无尽的生命,却再也无法相守。
侍天寒哈哈的笑了起来,笑容里面满是悲凉,“你放心,我不会做什么,我一辈子都会这样看着你,在天河的这端等着你。你会过着你想要的生活,肩负起你的责任。”
盈烟没有回答他,只是慢慢的从他身边站起来,转身一步步离开了。
她一直没有说的是,她所做的这些选择,有的顺从心意,有的违背本心,可是只有他,她这一辈子都不想要拿来选择。
这天底下有多少有情人相爱,可能够在一起的有多少?而他们,不过是有缘无分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