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驿拿着二俩银子交到驿长手中,“这是那丞相公子赏的二两银子。”
官驿由驿丞掌管,驿长负责统计,每年呈报驿马的死损肥瘠,以及支出等帐目。
接下来便是驿差,负责协助管理,出入官驿内,驿差还分行驿。
行驿要求更高,不论烈日,寒风,大雨,冰雪都身背公文袋,日日夜夜奔跑在驿道上。
行驿规定抵驿必须换马更行,若不换马则杖打八十。
凡文书在途中耽误行期,晚到一天杖八十,两天加倍,最重可处徒刑两年。
若耽误是重要军事文书,则罪加三等,如因文书耽误而导致军事上严重后果者,判处绞刑。
故而行驿更苦,但地位略高于差驿,行驿多是从戎后因特殊原因不能边戎者,以及官驿通过特殊选拔或培养出来的人。
好的行驿或有从官的可能,众多驿丞皆是出自行驿,一个官驿驿丞若管理得当,驿丞还可继续上升。
最后便是身份底下的侍者、轿夫、马夫、兽医等人的住所也都在驿站当中。
差驿嘟囔,“这苏丞相府的公子当真小气,本以为十几俩的赏赐,最后化作了二两素银。”
驿长瞪了差驿一眼,“多做事,少说话,官驿不同民驿!”
“苏丞相府的公子?”一道清冷的声音传来。
驿长一瞧,连忙站直,走出驿台恭敬作揖一礼,“小的见过王爷、大人。”
睿王点头,“说说怎么回事?”
这人自己得罪不起,以前是太子时也曾多次宿在此驿,虽没做成皇帝,那也实打实皇家贵胄,自己也没那敢得罪的胆量。
驿长顿了顿,如实告知,“昨儿夜里,来了几人,为首拿出文引,言是苏丞相府家小公子出京急事,今日临走时赏了二俩银子。”
驿长随即看了一眼差驿,“这差驿送赏赐登记在账,长平官驿所有支出明细与银俩皆需录册。”
“公子唤何名?”睿王眉头紧了紧。
驿长看向差驿,差驿立即上前一步,连忙跪下,“回王爷,昨日送膳隐约听闻叫什么苏梦?奴才听的不真切,应该是这个。”
“苏梦?”
温权律懵了懵,苏丞相家两子一女,二公子皆在国子监,不曾听闻何时出京呀,听名字也不是叫苏梦。
“莫不是那贼人冒充苏丞相家的公子?”温权律看向睿王。
驿长也是一惊,“冒充?我见文引无虞这才放其入舍,且只住一宿,并无什么不妥呀?”
睿王大约能猜到是何人,“长何模样?”
驿长皱眉,向左眺望回想,“一行八人,一对兄妹、一个丫鬟,两个赶马车的,两个随从。”
“那苏公子鹅蛋脸,眼睛煞是好看,鼻子也小巧,奈何眉毛粗犷、嘴角下垂,丑的怪异又特别。”
看着驿长一副纠结又惋惜的模样,睿王已确定是何人,“那丫鬟可是清秀干净,个子不高左脸有颗痣?”
差驿点头,“确实有个姑娘左边脸上有颗痣,大约鼻翼二指的位置。”
睿王点头,“是苏丞相府的人,他们离开多久了?”
驿长看了看门外天色,“约莫有小半柱香了。”
睿王不再多问,叫人送了早膳,几人吃食过后便离开。
早膳中,温大人忍不住朝睿王相询,“官驿住宿不是皆由朝廷掌管,无需收银,听那驿长言,那苏公子有文引,如何还收取纹银?”
睿王看了看温权律,开口道:“驿站有两个基本职能,一是为朝廷各级各地机构传递往来公文信函,二是为出巡官员提供免费食宿和车马,既能保证其每日行进里程,也能保证其食宿有着落。”
“但苏公子虽有文引,可借住官驿,但身无官职,住在官驿还宵收取银俩。”
“但实际上,出差官吏们却对驿站殊无好感,很多时候宁愿自掏腰包赶路,也不愿“享受”朝廷驿站。”
温大人愣了愣,“这是为何,驿站吃住皆是挺好,又何必多此一举。”
“那是因此处离燕郡较近,且你我特殊、外出官驿地处荒僻山野,沿途官驿,条件参次不奇,部分驿站按照规定需要常备粮米蔬菜鱼肉之类,加之保管不善,往往分量不足,而且“绝无新鲜者”。”
“原是如此。”温权律颚首受教。
早膳过后,睿王一行人启程继续出发。
苏梦柏几人行至午时,天边下气了小雨,沿途皆无食肆村落,几人吃了些干粮,稍作休息继续赶路。
途中虽是艰苦,苏梦柏倒是怡然自得,拉着马车中的苏云看沿途景色。
“润雨树树皆春色,无边光景一时新。京城以外的山水翠绿不少,燕郡也得是踏春才能看到这一半的景色。”苏梦柏看着沿途的山水翠木,在雨水的点缀下别有意味。
苏云也是眉眼弯弯,“这沿途确实好看,不知道我们离下个城镇还有多远?”
于初行至马车一侧,听此言,笑了笑,“离下站城镇还有五十余里路,或许今日只能露宿郊野了。”
苏梦柏从窗外看去,行了一日,天色也开始暗了下去,感觉越往前,雨水越来越小。
“我们再往前走走,寻个合适之处今日拾些柴火,下过雨的郊外的夜色会格外清冽一些。”
于初颚首,“奴才也正有此意,雪慢慢开始停了,再往前走走,寻处水源再歇息一晚。”
天色暗了下去,几人围坐篝火旁,吃着干粮,榕儿见苏梦柏神色平常,不由好奇,“我以为姑娘会不适,不曾想,姑娘反而比我们还好。”
于初点头,“初次这般赶路,小姐确实出乎意料。”
苏梦柏浅笑,“或许是我适应的快吧。”
苏云面色有些发白,吃了几口干粮坐在一侧,苏梦柏见苏云难得的这般安静,朝她看去才发觉面色有些不对。
“云儿,你可还好?”苏梦柏连忙探了探苏云的额头,有些发热,面色也有些发白。
苏云强颜欢笑看了看苏梦柏,“小姐别担心,只是有点不舒服而已。”
“方才马车上还尚好,怎么突然这样?”苏梦柏有些担忧。
两日相处,八人气氛倒是融洽,苏梦柏也没什么架子,也吃得了苦,于初几人也越来越自在。
于初连忙起身查看,“我瞧瞧。”
于初走近苏云,一番查看,“应是水土不服所致,林中应该有药草,我去寻些驱寒、散热的药材煮水让她喝了,再好好歇息几日应该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