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午膳,母亲千叮咛万嘱咐,不喜叨扰的祖父、祖母二人也难得着近侍请苏梦柏前去。
在老祖宗竹阁中,二老满是关切,叮嘱前去泰州途中注意安全,见了堂祖母在灵堂前替自己带些话。
二老气色确实不太好,两人年岁大了,也经不起途中颠簸,一番话语后方回到梧桐苑。
榕儿与苏云把房中衣物大包小包装了不少,看着堆在房中的十几个包袱苏梦柏一顿无语,“我们出府一两月便回,又不是逃难,哪里需要全带着。”
苏云咧嘴一笑,“也没带多少,把小姐平素爱的那些都带着了,然后带了些胭脂水粉,首饰之内的。”
榕儿无奈,“我同云儿姐姐说了,她不肯,拾掇下来便有了这么些。”
苏梦柏浅笑,“都收起来吧,胭脂水粉都不用带,衣裳把那两套素净些带着即可,天气渐暖,越往泰州天气越暖和,用不上那么多。”
“只带两身素净的衣裳够吗?”苏云头回出远门十分兴奋,总觉得东西都不够带。
“足够了,有需要途中再买,稍后同我出府,买几身男束,尽量别太扎眼、约莫母亲也会替我准备不少东西,咱们就别带太多了。”
苏云顿了顿,只得把东西再次收回去,看着小姐挑出的衣裳,当真素净的紧,留下的皆是白色素裙,银线刺绣也不明显,另一身淡粉的小花若是一个不注意都瞧的不明显。
三人称天色未暗,又出府采买几身缎料男装,特意买大一些。
晓川拿着几身衣服有些不安,看向前面的小姐,“姑娘,你是主,我是仆,穿这些怕是不妥。”
苏梦柏回头浅笑,“已经过父亲同意了,明日你与榕儿依旧是兄妹,我与苏云同是兄妹,你便是我朋友,我们几人相约云游。”
刘晓川愕然,“相爷当真是同意了?晓川有些不安。”
“此回好生跟着,我得陛下赏赐有了不少金子,到时候自有你的用武之地。”
刘晓川正准备说什么,只听见身侧传来声音,“呦,还以为你只会躲在府中不敢出府呢,还有脸出来,看来你脸皮也挺厚。”
苏梦柏看清来人,拦住要上前理论的云儿,浅浅一笑,“我道是谁,原是周姑娘与庆云郡主,苏梦柏朝庆云郡主一礼。”
庆云郡主有些不痛快,瞪了苏梦柏一眼,“听闻你获封了县君?”
苏梦柏回:“承蒙陛下天恩,臣女感恩天威。”
庆云郡主听后面色一白,她苏梦柏这么容易便得了封,虽是县君,但得了富庶的封地,虽自己不用去,每年封地税收她可从中拿二成,想到这里便是有气。
若真细算下来,她这县君虽比自己次了一品,但实打实比自己这郡主更有重量。
宗室亲王的女儿才封郡主,县君、乡君多是大臣之女,但皆无封地,得了封地便等同郡公主,这份荣耀是独一份的。
整个宣朝她算第五个,另外四人三人已故去,另一人便是太后的妹妹,如今年岁也已不小。
郡主只能是郡主,县君也可见县郡,听闻不同地方的叫法也不同,最多的是称县君或县主,她苏梦柏什么人自己清楚,空有这张脸,庆云郡主忍住不悦和嫉妒看向苏梦柏丫鬟手中的包袱。
“堂堂县君这买成衣送的包袱也质量这般差,当真是寒酸至极。”
苏梦柏浅笑,“苏家清廉,梦柏月例有限,自当紧着用。”
庆云郡主听罢,顿时高呼,“大家快来瞧瞧,堂堂苏丞相家的嫡出小姐没钱买衣裳,买了这等破乱。”
难得的羞辱机会、哪里能错过,果然高呼之后,路人停下脚步都围观了过来。
苏云有些气愤,庆云郡主朝一旁周欣儿使眼色,周欣儿扯下榕儿手中的包袱。
拉扯之下,里面的衣裙悉数掉落,看见掉出来的黄裙以及亵衣,人群发出惊叹。
榕儿懵了一瞬赶忙弯腰捡起地上衣裙,庆云郡主掩面咯咯笑,“堂堂陛下册封的从二品县君就穿这些衣裙?当真是给苏丞相丢脸。”
人群顿时传来议论声,这人就是近来满城皆知的苏丞相家的嫡女?
人群中出现一主仆,本要离开,听闻言语不由顿下步子朝围观的里面瞧去。
虽是带着帷幔瞧不清面容,但苏梦柏近来京城谁人不知晓,顿时觉得好奇,抱着八卦的心态,围观群众不自觉往里挤了挤。
苏梦柏言语委屈,伏低的姿态,“庆云郡主,周小姐,苏梦柏哪里得罪你们了,你们当街拦下,言语羞辱,又把女儿家贴身衣物拉扯出来,苏家清廉,月例用度自然省着花。”
“若是苏梦柏有什么得罪的,梦柏给二人赔礼,郡主高呼之下人群围观,如今已扰乱了燕郡纪序。”说罢,苏梦柏欠身一礼。
庆云郡主心中痛快,难得见苏梦柏伏低做小的模样,今儿当真是没有白来。
趁苏梦柏低头间,一把抢下苏梦柏头上遮面的帷幔,人群中发出惊叹。
苏云连忙挡在苏梦柏身前,榕儿连忙去抢被庆云郡主皆走的帷幔,庆云郡主见目的已达到,便把帷幔丢在地上。
榕儿连忙捡起拍了拍灰尘替苏梦柏带上,只听重新带上帷幔的苏家小姐传来似是抽泣的声音,“不知庆云郡主是何意?时辰不早了,我们要回府。”
人群里围观者皆是从震惊中醒来,这苏相爷家的闺女模样当真生的绝色,虽是一晃而过,但这燕郡怕也没几个这么好看的人儿了。
这般绝色,怪不得惹京中盛名的叶小将军想用计娶回去,虽是龌龊了些,这般美人在侧岂是了得。
联想方才的一切,这庆云郡主跟什么周姑娘当真恶毒,当街拦人,扯下别人买的女儿家衣裙散落一地,又是言语羞辱……
顿时人群里传来一声妇女的声音,“这庆云郡主也太霸道了,闺阁女儿的帷幔直接扯下,当真是恶毒。”
见有人出头,人群里原本看热闹的众人也纷纷出言谴责,一对比,庆云郡主恶毒至极,这传闻名声不好的苏小姐反而温顺绝色。
怕是苏小姐的名声就是被这些人散播出去的,这苏小姐性子软弱,故而也不敢出言反驳,就如今儿,明明是庆云郡主不是,还逼得这苏小姐赔礼道歉。
只听见苏小姐温言打断了围观者的谴责,“各位叔、伯、婶、母,多谢各位替梦柏出言,可能真是梦柏今日不该出府。”
苏梦柏声音带着委屈,朝众人盈盈一礼,“梦柏只想回府……”
围观者自觉让出一条路,言语关切“苏小姐快回去吧,庆云郡主若是再为难苏小姐我们可不依!”
“是呀,是呀,快走吧。”人群声音皆是关切和宽慰。
苏梦柏再一礼,随即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