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雄风万国朝,横扫四夷天可汗。
盛世由来在得贤,除弊扬善蒸蒸起。
一代君王一代臣,兴亡犹似翻掌间。
将相王侯今何在,成败是非转空头。
金戈铁马山河破,烽火连天百姓苦。
战鼓声声杀气浓,尸骸累累残阳红。
战罢沙场君莫笑,一将功成万骨枯。
着鞭枕戈思社稷,只为天下一马先。
家国破碎,烟尘滚滚,正逢兵荒马乱之年,民不聊生,各地藩镇起兵,天下已是大乱。
只见荒郊野外烟尘滚滚,百来骑战马疾驰而行,这一行人便是从乱军中,刚冲杀出来的黄巢护卫军。那先前攻进长安,让天子仓忙逃走的黄巢起义军,却已无先前的锐气,此刻只显狼狈,后方更有人马疾驰相追,马叫长鸣,只听有人高声喊道:“勿放走了黄巢老贼…………”
两拨人马,奔走如雷,扬起漫天飞尘。人马中不停地的摧出紧喝之声,“驾……驾……”显得相当急促,只见一只羽箭似闪电般的穿过长空,飞驰在前方的人马中,两个身穿甲冑的将领,应声跌落马下,他们竟被同一支羽箭穿胸而过,让人俱感惊心,百骑飞奔,那被射中的二人,跌落马下,在地上连连打了几个滚,马匹从他们身上践踏而过。
“黄巢老贼休走……”
后方一道道浑厚的声音犹如滚雷一般传开,前方人马就像是群羊被群狼围追堵截,快马急奔,仓皇逃避。
但见一老者骑一匹膘肥体壮的乌云踏雪,老者虽处于败逃之际,却眉宇现虎龙之相,面如紫玉,双目冷冽,且看他内衬软甲,外罩蟒衣,肋佩三尺宝剑,身披大氅由金丝构成数条龙腾活灵活现,腰间扎条同色金丝蛛纹带,黑发束起以镶碧鎏金冠固定着,约莫六十来岁年纪,此刻已是灰头灰脸,狼狈不堪。
老者骑马飞奔之际,回头一看,嘴巴一张,大惊失色,刚好看到那两名禁卫军前后跌落马下,被乱马踩过,已经惨不忍睹。究竟是谁有如此的箭术,竟能在数百米开外将两人一同射翻下来。
只见两队人马隔着约莫五百米距离,后面人马对他们紧紧相追。那冲在最前方的一人,一年轻男子身穿铁甲,背负长约八尺的禹王槊,两道斜飞的剑眉,虎眼有神,脸廓就像是雕刻出来的,棱角分明,英气逼人。跨下一匹汗血宝马,马匹通体油光发亮,身长无比。
年轻男子双腿紧紧的夹住马背,叫喝一声,双手弓箭搭弦,当真是臂力过人,这五百旦的硬弓,硬生生被他给拉开了。
只听“嗖”的一声,羽箭离弦,一抹精光划破虚空,前方逃窜的人马中又一人被他射落马下,一阵乱马从那人身上踩过,让那败走的老者更是吓的倒吸凉气,面如土色,慌张失色的急驱坐骑。
这男子百步穿杨,武艺可真不凡。便是唐廷大将李克用的十三义子,李存孝。
他本名安敬思,天生九牛二虎神力。师从名师“银枪老祖”澹台誉,他师父来历可不简单,善使一杆子母八宝亮银枪,枪法精湛,天下无双。澹台家族可是天下闻名的家族,先祖澹台灭明是孔子七十二弟子之一;澹台恭更加了不起,他是东汉名将杜茂的高徒,天生神力的他将杜家枪法改创成了三十六路霸王槊法,打造了一杆一八十斤重的禹王神槊,威镇四方。
澹台誉虽然学会了祖传的霸王槊法,却没有儿女,因此很想收一位徒弟传承毕生绝学。李存孝一边放羊一边学艺,几年下来便学会了三十六路霸王神槊,不过由于他的力气特别大普通的长枪根本使不惯,于是澹台誉将他带到了一间空房中试试这杆祖传的禹王神槊。这条一百八十斤的神器澹台誉年轻时勉强能拿动,此后一直无人问津了。李存孝抬起神槊随意地舞动起来,使的得心应手。
澹台誉病故后李存孝继续在山中放羊,飞虎山空手打虎惊动了一代枭雄李克用,他看到了李存孝的神勇,又加上澹台誉与李克用是多年故交,便收下他为十三太保,将安景思这个名字改成了李存孝。
他成年后善于骑射,骁勇绝伦,常率骑兵为先锋,后随李克用救援陈州、许州,征讨黄巢,每战必胜,勇擒敌将,在军营中最受李克用的重用,人称“飞虎将军。”
眼见追兵就要追到,处境危险,前队人马中一个身穿甲冑不惑之年的武将,急喊一声:“主子快走,由末将挡住来人。”
男人说话间已紧紧累住马缰,那马由于冲的太快,打了几个盘旋才停下来。那将军掉转马头,见他头戴将盔,肩阔背厚,膀大腰圆,真好像是火燎金刚,脸上长的是火炭红,圆眼睛,狮子鼻,火盆嘴,大板牙,多少还有点连鬓络腮胡子,手握青龙偃月刀,头如麦斗,眼似铜铃,目露着凶光,真好比一尊凶神恶煞,准备应战。
谁能想到那身穿蟒袍的老者便是当日高举不中,愤恨写下“冲天香气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的读书人,只因他让这不可一世的李唐天下逐渐覆灭的起义军首领黄巢。
黄巢跨下那匹乌云踏雪飞快的跑着,听见有属下要断后,忽得紧拽马缰,紧着一对眉头望向那边将领。
想他因看到唐朝廷的腐败和黑暗,看到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便聚结民众,走上反抗这条路,他也如愿以偿的打进了长安,更是将天子吓得仓皇出逃,他改朝换代,当上了皇帝,可他当上皇帝还没几日,安享太平,各路勤王人马,便乘他根基不稳之时,联起手来向他发起进攻,由于他的人马全是农民组织起来的,没有什么战斗力,原先他能够一路高歌,是因为农民想着推翻统治都能够获利,可是等推翻朝廷之后,他却当上了皇帝,自顾享乐,起义军内部产生矛盾无法再聚成一起对抗唐廷的人马。
眼见追兵越来越近,没想到自己竟然一败涂地,黄巢心中可真不是愤恨,悲凉,忧惧,痛苦百种滋味齐齐涌出心头。
那随他奔行的百来骑人马也相继停了下来,看起来人困马乏,个个士气低落。黄巢望着后方冲来的人马,只听得一片震耳的紧喝声,都是一群想着拿他脑袋,建功扬名之人。
黄巢目光紧紧地望着那身穿甲冑的男子,此人是他禁军首领,名叫王双,没想到他会在这时挺身而出,为自己断后。
“主子快走,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王双但见敌方人马越来越近,对着黄巢神情着急的喊道,黄巢农民军起义,攻进长安,做了皇帝,也算是一位乱世枭雄,只要他能逃出去,凭他在起义军的威望,必定能重新组建军队,卷土重来。
敌方人多势众,且后方还有李克用,时薄,朱温,王重荣等人的大军,再不走怕是很难走脱了,黄巢毕竟对他不薄,他此刻只想为主上拦住来敌,为其争取一线生机,也算的上一个知恩图报,忠心耿耿之属下了。
见敌军追到此处,黄巢满面怒火,就想着在此处慷慨激战。他身旁有一中年将领,见黄巢还不做出决定,又见追兵越来越近,满目焦急的说道:“舅父,卷土重来未可知呀,难得王将军如此忠勇,在不走,可就想走也走不了了。”
“主上快走,我等甘愿断后!”
黄巢一双目光犹如喷火似的,神情有惊惧,有愤怒。他本想着狠下心来在此背水一战,却听外甥这么一言,又见众将士摧他逃走,甘心为他断后,难免再次心生雄心壮志,想着杀出重围卷土重来,当下朝那名武将匆匆抱拳一礼,说道:“那就有劳将军了,将军且放心,寡人若是能逃出去,必将寻找到你的妻儿,好生善待。”
黄巢话音一落,紧喝一声“驾”,猛拍马的屁股,只引十几名亲信继续纵马逃亡。
王双见主上离去,眼底说不出的悲凉,又见李存孝身先士卒杀来,他坐骑昂首一鸣,似是感受到那人身上涌来的滔天气势,要将他抖翻下去,王双急忙伸手抚摸了一下马首,一对眉头紧紧皱起,感到浓浓死亡的气息正在逼进。
他环目一望身前的近百人,见那一个个将士士气低落,再无昔日征战沙场时的威风,竟自狂笑一声,高挑手上的大刀,指向越来越逼近他身前的敌军,对着身前百来人,神情激昂的喊道:“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男儿为国捐躯,马革裹尸,死也要死的壮烈一点,弟兄们,杀——”
只见他怒目圆睁,扬声一喝,气势袭卷沙场,用足踢了踢马肚,手握大刀疾冲了上去。那些原本慌张胆怯的百来名将士,却见他身先士卒杀去,即知难逃一死,目光直泛出冷意,脸露狰狞之色,长啸一声:“杀……”
马作的卢飞快,一阵阵气势磅礴的喊杀声,乱马狂奔,尘土飞扬。
李存孝望着那向他杀来的死士,冷冷一笑,目光却流露出些许敬佩之色,即将弓箭挎起,取下背上奇兵,微微回头对着身后的一众将士喊道:“擒杀这帮贼寇,本将一人足矣,尔等只需在旁围住他们,助威便可。”
见他历喝一声“驾”,眉宇间尽显霸王傲气,快马杀岀。他身后的将士迅速分成两队,从左右成包围之势,却无人上前迎战,任李存孝单骑向那百来骑杀去。
这些将士可都是随他南征北战,九死一生活下来的兄弟,由他直接率领,组成的一队精锐之师,个个都是英雄好汉,取名“飞虎军”。
虽然李存孝有些意气用事,可没有人将他当作是狂妄之徒,要知李存孝自幼力大无穷,从军以来,更有万夫不当之勇,自投靠李克用已来屡立奇功,乃为当今天下第一猛将。
只见李存孝独骑杀过,挥舞着铁槊夹着呼呼的风声,这可是数百斤重的兵器,寻常人拿都拿不动,却在他使的如此称手。
王双疾冲而来,大刀直攻李存孝的脑袋,刀势寒意逼人,却被李存孝挥舞铁槊震的那大刀嗡嗡一颤,那口大口刀锋都迸裂开了,数百斤重的纯铁兵器直接将那口大刀震开了一旁,王双身体被一股子猛劲震的后仰,自己命悬一线,亏的他骑术惊人,将那刀拖在地上拖着深深裂缝而过。
有道是一力降十会,王双握刀的手只觉如电触一阵发麻,只觉对方这一手劲可真令人心惊,他曾身为黄巢的禁军首领,手上本事自然不弱,却不想一招便落下分来。
急时勒马回头一看,见最先杀向李存孝的一名将士,已被李存孝连人带马一铁槊掀飞了出去,那人虽用手中的铁枪挡住了对方兵器,可李存孝兵器涌出的那股子劲力直接将他铁杆枪打弯,连人带马掀飞了出去,死相惨不忍睹。
真不愧为天下第一猛将,见其左冲右杀之下,挥舞着铁槊将那些冲近他身前的死士,或挑飞出去,或连人带马掀翻在地。李存孝怪吼几声,声如虎啸,面对数百骑的围攻,毫无畏惧之色,反而越杀越勇,百来骑四下已被他杀得七零八散,上百斤重的禹王槊,旁人想要拿起都甚是费力,可是在他的手中却随意挥舞,几番冲杀下来,那些死士望而生畏,跟随李存孝而来的将领却早已热血沸腾,无不连声喝彩。
“好个飞虎将!”王双望着躺在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心中凛然一震,望去那铁甲上沾满血迹的男子,他从未见过这样的猛将,那男子在他的眼中就像是一个地狱走来的杀神,全身斥散着令人胆颤欲裂的杀气,压制的空气仿佛让人窒息一般。此人他虽早有耳闻,未曾想四十来合,地上已躺着五十几具尸体,这些可是黄巢身边的禁卫军,可都是千里挑一,以一敌十的死士,却被对方一人杀得人仰马翻,无力还手,当真已是凶猛无敌,天下无双。
李存孝以一己之力反杀的百名禁卫兵无力还手,此刻意犹未尽,一双睥睨苍生的眸子似含笑意,长槊直指着王双,神色傲然说道:“黄巢老儿,已经穷途末路,尔等倘若识趣,速速归降,不然只有死路一条。”
王双但听那冰冷的话声,眉头皱的更深了,面如死灰,见对方只一双凛然的目光似如利剑一般可穿透人的心脏,此刻更是气势汹汹,他方才一招交手下来,便知此人名不虚传,他不是其对手。
他虽见李存孝的勇猛,顷刻间已将他的百余死士杀的七零八散,溃不成军,武艺可真是勇冠天下,可他好歹也是久经沙场的大将,既知难逃一死,也表现得慷慨凛然,毕竟黄巢曾待他不薄,他不可能做一个卖主求荣之徒,一时看过一旁那些怯首怯尾的属下,冷笑一声:“大丈夫又岂是贪生怕死之徒。”
他知道属下已经被其的高强武艺给震慑住了,他也不指望这些人能斩杀李存孝,“哈哈哈……天下人都说你李存孝勇猛过人,有着西楚霸王一般的武艺,今日王某能死在你飞虎将的手中,死也不冤了。”
即见他紧喝一声,横起大刀而走,那一刀来势凶狠,刀风呼呼而过,李存孝只手提起马缰,那马儿前蹄扬起,王双一刀劈空,失利下,李存孝手中那杆铁槊击在他脑袋之上。
在场瞠目结舌,只觉惊心动魄,王双脑浆崩裂,跌落马下。
他自己怕是到死都不敢想象,他与对方再次交锋,仅一个照面,便被其斩落马下。全场已惊到极致,只闻他们呼吸急促,二人这一交手虽然时间短促,却也让人惊心动魄,只是一招之间,却已分岀生死,效命于黄巢的那些将士,见到李存孝的勇猛,无一人胆敢乱动。
李存孝望着那还处于惊恐中的敌军,哈哈大笑道:“顺我者昌,逆我者死。他已经死了,你们是要束手就擒,还是选择和他一样尽忠呢?”
见他说话间气势凛然,尤其是那双睥睨天下的眸子中闪烁着杀意,只让那七十来人心生胆寒,面面相觑之下,纷纷从马上丢下手头兵器,下马跪地受降,李存孝望见那些将士缴械投降,仰天长笑一声,显得无比霸气,此处只道一句:“莫言吕布世无敌,存孝快马斩阎罗。一杆铁槊定八荒,满腔豪气比霸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