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睁开眼睛,一个穿着警服的微胖警官从楼梯走了上来。这是我们的刑事科学技术专业的老师,苗晋,同时也是前梁州市公安局副局长。
他一边上楼一边左右勘察,看样子还没发现我,因为我现在在桌子底下仰面躺着。
看见他往这边来,我顿时有些烦躁,上次喝酒闯祸,他就给我下了死命令,说是再碰到我喝酒,就打断我的腿。
一边思索着楼下的事,一边静静躺着装死。听见楼下有人在说什么“死人”之类的话,我忽然想到了昨天晚上那两个女人。
我不太相信我看到的,因为自从高三那年起,我就时常精神恍惚,有时候会看见或者听见一些奇怪的东西和声音。
正当我听得专注,我感到左脚一紧,随后我被一股大力拖了出去。
我一声惊呼。苗老头力气大的很,脚腕被抓得生疼。
苗晋右手抓着我的脚腕,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我装作惊讶的样子,“嘿嘿,苗老师,是你啊。”这么快就发现我了,不愧是他。
苗晋一把甩开我的腿,蹲下来拧住我的耳朵,“又是你?这次躲到桌子下面了?怎么有你的地方就有事儿啊?你可真是个罪案搜集犬啊。”
“哎呀呀。”我顾不上被摔痛的腿,赶紧从他手上救回我的耳朵,埋怨道:“苗老师,什么叫做有我的地方就有事儿啊?”
“我就是出来玩而已,也不能不让人出门吧。”可能我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料子吧。
不过我当警察是为了接近罪犯,了解罪犯,然后和他们进行深层交流。
苗晋咬牙切齿,恨铁不成钢,“你个小崽子,还好意思说!又出来喝酒,要不是今天办正事,我一定打断你的狗腿。”
他一脚踢过来,我迅速躲开,从地上爬了起来,连忙认错:“老师我错了,我真的,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你别打我!现在是法治社会,打学生可是犯法的。您犯不着为了我这么个不听话的、不乖的坏学生计较,气坏了自己就不好了。我错了,错了,老师您行行好,放过孩儿这一次。”
我装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演得十分真诚。
他恨了我一眼,到底是松了口,走到一旁检查起来。这位可是出了名的耳根子软,吃软不吃硬,说点好话就可以蒙混过关了。
二楼范围不大,不需要花很多功夫就可以查完。
“赶紧下去,这里被封锁了,一早就清除了所有人员。就只有你,心这么大,睡得跟个什么一样,现在去外面做个笔录就可以走了。”
我面上十分紧张,装得小心地问:“老师,这次是什么案子?”
苗晋手上检查的工作没停,看了我一眼,“碎尸案。”
很难不将昨晚的事联想到一起,我跟着苗晋,“这里是第一现场吗?”
“怎么,你很感兴趣?平时上课的时候,没见你这么积极?”苗晋又损了我一句。
我不想描述那恶心的场面,装作不知情,“当然,这可是实实在在的案件。那个,苗老师,你能不能告诉我,死者性别,还有第一凶案现场在哪儿啊?”
我想确认死者是否是我昨晚见到那个女人。
“告诉你了你也不能来查案,你还没有资格。赶紧下去,小心我把你当作嫌疑犯抓起来。”苗晋根本不理我。
“苗老师,你怎么知道我帮不上忙?我好歹也在这里呆了一晚,说不定就看见了什么可疑的人。”苗老师一惯不相信我们这些学生,但是我毕业需要心理测试,我可能不及格,所以先跟苗老头打好关系,万一他能帮忙呢。
“那你说说你看到了什么?”说话的功夫,苗晋已经带着我到了一楼。
警戒线外的栗沫看到我下来,大声喊着:“若若!你怎么才下来呀,我给你打电话你都不接,他们也不让我进去。”
“我没事,手机关机了,马上出来,你等一下!”没想到栗沫一直都在等我。
“好!”她这才放心到一旁。
“苗老师,死者是否为女性,第一现场是在一楼卫生间吗?”我又问苗晋。
苗晋略微惊讶,朝我点点头,“卫生间确实是第一现场,但是死者为男性。你是怎么知道的?从实招来。”
看苗老师严肃和怀疑的神情,估计不说实话他是不会罢休的了,
我走近苗老师,小声对他说,“好吧,描述出来你可不要觉得恶心啊。”
听到这话,我感觉苗老师真的是在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我,他当了这么多年警察,什么场面没见过,“赶紧说,磨磨唧唧。”
“你别凶,”我理顺文字,“我昨晚喝多了去厕所,看见一个女人趴在另一个女人身上。刚开始我以为她在呕吐,有点恶心,所以就快步往前走了,不料,走到一半,我用余光瞥见,上面那个女人正在啃食下面那个。下面那个人的骨头都露出来了,骨头上还吊着碎肉。”
说完,我望着苗晋,不过他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惊讶,只是整个人的氛围更加凝重了。
“那你为什么不报警?”苗老师的脸一下子就垮下来。
我不能跟苗老师说,我不在意,不想管,“你别急,等我说完,我出了厕所之后又回去看了一眼,里边什么也没有,我就以为是自己看错了,所以就没管了。”
“这也能看错?这么大的事,你啊你!行了,你去外边等着,等会儿跟我回警局做笔录。”苗老师瞪了我一眼。
这么大的事又怎样?“哦。”我应了一声。
说完他就和做痕检的人往厕所的方向去了。
有一点苗老师说的不错,这两年,几乎我去哪里,哪里就会出事。
栗沫守在门口,看见我神情怏怏的,跑过来拉住我,关切地问:“宝贝!你去哪里了,早晨我都没看见你,喊你你也不答应,打电话也不接。”
我睡得太死,啥也没有听见。连忙道歉:“对不起小栗沫,我摔桌子底下了,睡太死了,我认错!”
栗沫右脚一跺,生气地甩开我的手,“我那么大声你还听不见!你知道我有多着急吗?他们说发生命案了,我又找不着你,我快吓疯了,真的害怕下午收到你躺在停尸间的消息。”
说着说着,声音带了些哽咽。
我倒不是怕她哭,只是哭起来麻烦死了,赶紧说,“我错了,下次一定改正错误!等我去一趟警局了,我晚上带你去吃你最喜欢的绵绵冰,以表诚意。”
停尸间也是冷的,我才不会躺在那儿。
一听我要去警局,栗沫更不高兴了,“你又被苗老头逮住了?他怎么老是揪着你不放,你为什么要单独去警局,他们不会认为你有嫌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