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一个细微的十字路口

看了中考分数后,我顿时变得有些魂不守舍。虽说这结果在预料之中,可当它真真切切摆在眼前时,心中那根紧绷的弦还是“嘣”地断了,难以接受的苦涩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以我的成绩,除了回家拿起那沉重的锄头,在黄土地里刨食,还能有什么出路?确实找不出更合适的答案了。小说虽是我的最爱,可目前我的知识储备如同干涸的池塘,视野也狭隘得如同井底之蛙,在我看来,写作这条路漫长而艰辛,任重而道远,且不应为了迎合他人而失去自我。我不想体会那种书到用时方恨少的无力感,不想在梦想面前因自身的浅薄而无能为力!所以,我还是满心渴望能上高中,将来读大学,甚至还有个在旁人看来不切实际的想法——出国留学。或许梦想还是要有,心怀梦想才有前进的动力,才能在人生的道路上走得更远。

本以为没机会,却不知怎的,似乎在那东方冉冉升起、跃出地平线的红日里,看到了一丝希望的曙光,虽微弱却真实存在。这告诉了我一个深刻的道理:凡事不到最后一刻,都应咬牙坚持到底,有时以为的绝望深渊,或许就藏着希望的火种。我呆呆地站在家门前,远远望见眼前有处十字路口,至于每条路通向何处,我却不得而知,迷茫如浓雾般笼罩着我。

今年的录取分数相对不高。或许是今年的考生整体发挥出色!百高、祈福、民高三所学校的录取分数历来较高,今年也不例外。接着是右江区、百色学院附中,还有那坡,其余高中的录取分数相较稍低些。

我粗略地看了今年普高招生录取成绩等第控制线后,下定决心选平高作第一志愿。当人有了出去走走的强烈想法,或许会不顾一切地去做,却容易忽略现实的种种问题,这便是现实的局限性。至于第二志愿,想先咨询冉德华老师再定,第三志愿定是一中无疑,无需过多考虑。这也是没办法中的办法。然而,这么做并非完全没有私心,如今一切尘埃落定,显然没有奇迹发生,这不是妄自菲薄,而是有自知之明。也不是说本地的学校不好,只是单纯地想往外走走,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有学校上总比没有好,这是最起码的希望。

可母亲显然是万分不舍,不存在“似乎”的犹豫。平果和隆林相隔甚远,往后母亲若想我,也难以来到学校探望。我微微抬眼,依稀看见母亲眼角闪烁着泪光,那泪光晶莹剔透,似水晶钻石般耀眼,却又刺痛着我的心。以前在隆林上初中,母亲虽远在他乡务工不能常常来看我,但去外地或从外地回来,都能顺道来瞧上一眼,如今要去很远的地方,路过与否都成了未知数。可我又能怎样?说实话,我真的不知如何是好,陷入了进退维谷的两难境地。

我强装镇定地坐下安慰母亲,其实也是在安慰自己。片刻后,说要去三姑家,让她一起。这几天一直闷在家里,心里都快憋出病了,想出去透透气,走走。

母亲打电话给父亲,告知我们的想法。他没有反对,让我问金华表哥知不知道确切分数,说只有等级,不清楚具体的。最后,父亲又让问班主任。班主任说能去平果最好,不能去的话,一中也是不错的选择。

如此,首、尾志愿近乎定下,只剩中间需要再斟酌考虑,不过也必定是外县的学校。这一直是我的想法,以前如此,以后亦然。但我拼命学好本领不是为了逃离贫困的故乡,而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回来造福这片生我养我的故土。

在去三姑家的路上,母亲一直沉默不语,我知道她心里难受。我轻轻拉起她的手,说:“妈,别担心,我会经常给您打电话的。”母亲微微点头,可我分明看到她的嘴唇在颤抖。到了三姑家,三姑听了我的情况,也跟着叹气,说:“孩子大了,想出去闯闯是好事,可做母亲的哪能不担心啊。”

2017年7月19日